看着李石标，沉默良久的吴建国就道：“不想要了，累了。至于所谓的原谅，我不知道是什么，反正不管我有没有原谅你，你还是跟平时那样过着，不会头区别。我现在就是希望早点让玉佳的公司上正轨，然后去美国。”

“那件事你有没有告诉她？”

皱起眉头，吴建国就轻轻摇了摇头，道：“有些事不想让它发生，但还是发生了。希望，她这辈子都不知道。”

“只要她不知道，你也就没有必要有负罪感。”

“我一直都有负罪感，她完全不知道那晚我们两个都在，”让李石标倒满酒后，吴建国一饮而尽，“那时候喜欢刺激，总是什么都想尝试，结果到头来却伤痕累累。”

“不要唏嘘感慨了，还是想一想以后的事吧。建国，我是真的想把公司还给你。”

“我不想接手，我确实累了。”

“那你为什么叫嫣然找那资料？”

“碰到嫣然后，她就说想把公司还给我，”顿了顿，吴建国继续道，“其实我想要回公司不是这个原因，是因为你对雪娇太过分了。但后来我想想，其实你也没有错，当初你也跟我抱怨过雪娇很不信任你，尤其是你有一点钱后，所以你跟她会离婚也在情理之中。”

“后来该死的法院将嫣然判给了她！”李石标气呼呼道，“然后她竟然还不让我见嫣然！要不然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地步！”

“好了，都是过去的事，别再懊恼了，反正你现在想一想以后该怎么照顾好嫣然。”

李石标还想说话，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见是公安局一个朋友打来的，他就随手接了起来。

听着对方说的话，李石标眉头就皱得非常紧。

这个朋友跟李石标玩得很好，偶尔也会利用自己的身份帮李石标一些忙，他今天打电话给李石标正是说大熊山命案一事。李石标原以为自己掩饰得非常完美，可让李石标冒冷汗的是，西装竟然有一条袖子在燃烧的过程中被风吹到了一旁，然后警方还通过案发地点冒起浓烟的具体时间推断出了凶手到达公路的大概时间以及路段。

然后呢，通过盘查，李石标跟另外五个人就成了嫌疑人。

接下来的确认工作很简单，就是设法调出嫌疑人家庭或者是工作地点附近的监控录像，通过对比服装确定凶手。

这个朋友会打电话给李石标，就是因为他有见过李石标穿那种布料的西装。

让朋友不用挂念后，李石标就挂了电话。

李石标知道朋友不会说出他是凶手，但他也知道警方迟早会找上门来。

四条人命，以极度残忍的方式杀害，而且是故意杀人，所以李石标知道自己百分之百是被判死刑。

对于这个，李石标在杀人之前就有心理准备。他不是职业杀手，但他却努力想完美地掩饰罪恶，没想到还是出现了漏洞。尽管有心理准备，可李石标突然变得非常惊恐，他生怕女儿会过得不幸福。

想着想着，全身都在冒冷汗，甚至都开始哆嗦的李石标就端起酒瓶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见状，吴建国就夺走酒瓶，并问道：“刚刚那电话是怎么回事？”

似笑非笑地看着吴建国，李石标道：“下午我没有陪着嫣然，那是因为我去把那四个家伙给杀了。”

“你怎么做这种傻事？！”

“你不是也想让他们死吗？”

“我确实想让他们死，但我不会这么做，我最多就是交给警方！但你是主谋，所以我什么事也不会做，就希望嫣然好起来，”气得使劲拍了下桌子，吴建国就叫道，“你他妈的简直就是疯子！竟然连这种犯法的事也干！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你也应该为嫣然和公司考虑一下！你是公司一把手！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我当然懂了，但我不能让把我女儿弄得那么惨的人活着，”给吴建国倒上一杯酒，长叹一口气的李石标笑道，“建国，等我被执行了枪决，你就把我的骨灰撒到江里去，然后把公司管好。最重要的一点，你得照顾好嫣然。其实在她心里，你比我重要得多，我现在完全就是她的仇人。虽然她说会跟我一块生活，可她眼睛偶尔会流露出想让我死的色彩。在她心里，她妈妈做的任何事都是对的，我做的任何事都是错的。是啊，我这些年确实做了很多错事。”

吴建国现在已经说不出话来。

靠着椅子，李石标叹息道：“这辈子真的白活了，连个完整的家都没有。然后我就像神经病一样，很想把别人的老婆夺过来，因为我嫉妒他们，嫉妒他们有这么好的妻子，我也希望有个好妻子能在家里静静等着我，而不是每隔一个小时就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去，问我跟哪些人在一起，又问我是不是在外头有女人了。”

说到这，李石标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并哽咽道：“明明就想要一个简简单单的家，我却一辈子都得不到。”

“不是你得不到，是你自己太贪了。”

“我知道我很贪，要不然我就不会把你一脚踢出公司了，”捂着额头，大口喘着气的李石标道，“无所谓了，无所谓了，反正还有下辈子。下辈子就不去变着花样赚钱了，钱够用就好，然后就希望能找到一个贤惠一点的妻子，然后再有个听话的女儿就足够了。”

沉默片刻，吴建国道：“跑路吧，找个交通差一点的小村子躲着。”

“算了吧，”举起酒杯向吴建国敬了一杯后，李石标道，“坦然面对就好，其实被枪决也没什么，反正我知道你能照顾好嫣然。要是可以的话，你直接娶嫣然吧，我知道你能照顾好她。”

“我的年龄都可以当她爸爸。”

“这年代你还管年龄干什么？反正我知道她希望能一辈子陪着你，而你也需要一个女人照顾，那不是刚好可以搓成一对吗？然后，要是今晚没有人来抓我，明天你跟我去办手续，我会将公司还给你，并将我的财产转给嫣然。要是法院要叫我赔钱给那四个王八蛋的家属的话，随便他们开，反正我的私人财产足够了。”

“我还是希望你能跑路。”

“不跑了，都累得不行了，哪还有力气跑。”

“那待会儿你就好好陪着嫣然，”见李石标还要喝酒，吴建国就将整瓶酒都抢过来并放在了地上，“喝这么多就足够了，我不希望你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现在多吃一点菜，然后洗把脸去陪着嫣然。”

没有说话的李石标就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后，跟刘小艳说了声的吴建国就走了出去，李石标则走进了房间。

坐在床边，李石标什么话也没说，他就是静静看着女儿，甚至都不想眨一下眼睛，就怕在一闭一睁之间，女儿就会如同泡沫般消失。

走出电梯，觉得有点儿冷的吴建国就朝掌心呵了口气。

天并不会冷，吴建国是心冷，没有打车的他就静静走着，想着这二十多年自己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回顾之后，吴建国发觉自己什么也没有得到，却失去了许多许多。他原本应该跟张玉佳组建家庭的，可因为工作的事，他却永远失去了这个女人，甚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进一段注定凄凉的黑暗爱情里。他其实很想挽回，可惜固执的张玉佳不给他这个机会。

至于周璐，吴建国注定是没办法拥有这个女人，所以只能希望张业能好好待她，可……

吴建国也不知道张玉佳、周璐以及张业三个人最后会怎么样，但他知道李石标注定要被枪决，然后他会重新回到自己一手创建的公司，并像个爸爸一样照顾着嫣然。

爸爸？

想着自己跟嫣然多次发生关系，吴建国就觉得浑身都在发抖，所以他就又朝掌心呵了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