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芳和钟丽娜走进钟母家那套简易的农舍时，钟丽蓉就拉着姐姐走进里面那间卧室，两姐妹面对面地坐到床上，开始亲切地交谈起来。

“姐，听说你上次在家被警察抓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钟丽娜轻描淡写地说：“我当时涉及到一桩杀人案，警察将我带回去协助调查。”

“调查结果怎样？”

“当然是与我无关哟，要不然，我怎么会被无罪释放？”

钟丽娜不想对妹妹谈起自己被邵坤挟持到河边，黄伟前来解救自己时，失手将他杀死，两人被关进看守所，黄伟被法院判处无期徒刑，自己被无罪释放这件痛苦的往事，更不想谈起自己被警察带走时，父亲去世的场景。

钟丽蓉还想问什么，钟丽娜赶忙打断了她的问话说：

“你去爸爸的坟前看了吗？”

“我是昨天晚上才回来的，之前，妈妈不想影响我的学习，根本没有把父亲病逝的消息告诉我，由于我昨天回家比较晚，还没有来得及去看父亲的坟呢。”

“其实，我也没有见过爸爸的坟墓，我这次回来就是专门给爸爸上坟的。”

“那我们现在就去爸爸的坟前，替他老人家烧柱香吧。”

“嗯。”

姐妹俩手挽手走出里屋时，张文芳正在厨房里一边和钟母聊天，一边帮着她做早餐。

“妈，我想和丽蓉去看看爸爸的坟墓，他被安葬在哪里？”

“别急，等吃完早饭，我再带你们一起去。”

两姐妹拗不过母亲，便答应吃过早饭后去给父亲上坟，待钟丽蓉洗漱完毕，两姐妹手挽手地来到村里一家小卖部，买了一些糖果、蜡烛、香、纸钱和鞭炮。

回家时，母亲已经将早餐摆上桌子。

农村人的早饭很简单，稀饭、馒头、咸鸭蛋和泡菜，尽管是一些粗茶淡饭，张文芳还是觉得非常可口，吃得津津有味。

吃过早餐，一家人便提着装有香、蜡、纸钱和半生不熟的食物篮子，往村头的后山上出发了。

钟丽娜被警察带走那天，养父含恨离开了人世，钟妈妈在村民们的帮助下，将丈夫安葬在后山那片长有杂草的荒地里，坟前立了一块墓碑，墓碑上刻有“钟父显考大人之墓”几个大字，下面是立碑人钟丽娜和钟丽蓉的名字。

钟老头的坟墓被碧绿的青草覆盖着，青草中点缀着野花，仿佛是老人家脸上雕刻着岁月的痕迹。

此时，父亲慈祥的面孔在钟丽娜和钟丽蓉脑海里闪现，她们共同回想起了与父亲一起度过一个又一个艰辛的日子，和那些快乐和甜蜜的时光。

钟丽娜悔恨的是亲眼看见养父离开人世，却被警察带走，不能亲自为他下葬，让老人死不冥目；钟丽蓉最遗憾的莫过于父亲临死前都没能见上我一面，而父亲离开人世这么长时间了，她始终是一无所知。

钟丽娜跪倒在父亲的坟前放声大哭：“爸爸，女儿不孝，你离开人世之后，女儿没有亲手将你安葬，罪孽深重的女儿今天回来看你了！”

钟丽蓉也跪在旁边大声哭喊：“爸爸，你含辛茹苦地将我和姐姐拉扯成人，还没有见女儿最后一面，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钟妈妈见两个女儿哭得肝肠寸断、悲痛欲绝的样子，已经欲哭无泪了。

张文芳站在一旁好生劝慰道：“孩子，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还是节哀顺变吧！”

张文芳好不容易将丽娜姐妹劝起来，钟丽娜姐妹在坟墓上燃放三支香、两根蜡烛、一堆纸钱，鸣放一串鞭炮，借以捎去她们对父亲的思念与问候。

一阵浓浓的鞭炮声过后，老人们的坟头上弥漫着浓烟和火药味，被炸碎的纸屑散落在坟头上，一张张薄薄的钱纸点缀在坟头的杂草里；一堆纸钱在坟前熊熊燃烧，纸灰在微风中欢快地舞蹈；几支香冒出的青烟在坟墓周围环绕；两支蜡烛燃烧着的火苗被风吹的摇摆不定。

一时间，钟老头的坟前烟雾弥漫，纸屑纷飞。

祭拜完毕后，两姐妹在父亲的坟头上，铲了几把新鲜的泥土。

“爸爸，你放心走吧，你将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我们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

钟丽娜姐妹在父亲的坟前默默祈祷，要是钟老头在天有灵，他一定会为自己有这两个孝顺的女儿感到欣慰。

在回家的路上，一家人一步一回头地往家走，忽然听见树上几只小鸟在高声鸣叫，它们似乎在争相传颂：

“丽娜回来给养父上坟了！丽蓉回来给父亲扫墓了！”

钟丽娜回头张望，似乎看见她们刚在父亲的坟墓上盖上那些新鲜的泥土正散发出勃勃生机，渐露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