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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陈建国早早地来到办公室,打开电脑,搜索到锦江市前两天发生的一起杀人事件时,锦江大学张文芳老师这个熟悉的名字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打开锦江市大学因为邵坤的死与警察发生冲突后,在公安局门口学生静坐示威这段视屏当中,他突然看见了张文芳那张憔悴的面孔,以及她在被采访时,与记者的对话:

“听说你是死者邵坤的班主任老师,你对他的死有何感想?”

“作为一个班主任老师,陪伴这些毕业班的学生度过了四年,每一个学生就像是自己的孩子,对邵坤而言,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班主任老师或母亲的责任,我对这个孩子的死感到非常自责和痛心。”

“之前,你知道这个学生死亡的消息吗?”

“我儿子也刚死不久,这段时间,我一直住在医院,我对他的死一无所知。”

“你儿子是怎么死的?”

“我儿子是被锦江市看守所那帮臭警察害死的。”

“他们为什么要害死的儿子?”

“我儿子因参与了一起抢劫案,警察以犯罪嫌疑人的名义将他逮捕,送进了看守所,他在看守所被同犯活活打死了,一个活活的生命,说没有就没有了,你们说,我儿子不是他们害死的是谁?这帮警察是饭桶,还是去吃屎了?”

“张老师,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节哀顺变吧!”

“谢谢!”

……

听完张文芳泪流满面地和记者诉说起这段对话,陈建国禁不住回想起了二十几年的那段往事:

那天晚上,他在北方大学招待所一间客房里强行与张文芳发生性关系,张文芳将一个处女之身交给他之后,在房间里整整坐了一个晚上,望着张文芳那副忧伤和痛苦的样子,他为自己的冒失行为感到内疚,特别是第二天早上,张文芳含着眼泪在招待所门口与他分手,他的内心感到无比悔恨和自责,他本想送张文芳去天津一程,可是,张文芳执着而坚决的样子,让他感到困惑和不解,只好无奈地看着她搭上一辆公共汽车离去。

自此,他再也无法忘记张文芳那张漂亮、天真和可爱的面孔,他除了学习之外,便是盘算着张文芳在天津实习完回学校的日期,他试着用书信的方式和她取得联系,可是,他邮寄到张文芳学校的信件犹如石沉大海。

为了弄清张文芳的想法,临近毕业时,他乘车从北京来到蓉城,换乘公共汽车来到了西南师范专科学校。

同学们遗憾地告诉他,张文芳的父母出了车祸,她请了几个月假回家护理他们;他从同学们那里要来了张文芳的家庭住址,按照张文芳家的地址找到了张文芳的母亲,张文芳的母亲高兴地告诉他,张文芳已经出国学习去了好几个月。

陈建国他还错误地以为张文芳是在故意躲避自己,可曾想到,在他遗憾地离开张文芳家,乘坐火车回到北京,返回学校的时候,张文芳正躲在一个小县城里,在县医院里痛苦地生下了一个女婴。

他的毕业设计和毕业答辩很出色,受到了老师和教授们的高度赞扬,他以北方大学一名高材生的身份,顺利地取得了学士学位,拿到了一张北方大学的大学文凭,他没有选择留到北京,而是选择了大学生们一起去支援大西南的行列,在新的学习和生活环境里,他乘着改革开放的大好时机,投身于林城的建设事业之中,大展宏图,为未来的西部大开发献出一份力量……

尽管张文芳脸上留下了许多岁月的痕迹,陈建国还是在视频里一眼就认出了她。

人生真是变化无常啊,要是二十几年前,张文芳能够原谅他,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让他承担起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如果他们结婚走到一起,张文芳还会来到锦江这座偏远的城市吗?她还能像现在这样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吗?张文芳的丈夫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他们的家庭生活幸福吗?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即使他们见面相认了,他们应该如何去面对曾经那段辛酸的往事呢?张文芳还能接受他的道歉吗?

一连串的问题向陈建国袭来,令他对新的工作和生活环境充满了期待,又令他对未来的生活感到彷徨而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