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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苏璃茉睡醒的时候,旁边没有人,走出房间刚好碰到了提着早餐进门的阮漾。

    她一愣,“漾儿,你这么早就出去买早餐了?”

    阮漾勉强的笑了笑,“对啊,做噩梦醒的早,醒来好饿,于是就赶紧出去买了。”

    苏璃茉狐疑的多看了她几眼,她其实总觉得不太像,因为阮漾的模样看起来就很累,转眼一想,做噩梦很累也很正常。

    阮漾撑着下巴吃着早餐,身上穿的都是新买的,酒店服务员洗过的衣服,她在苏璃茉的眼睛下有些心慌,但身体的酸软无力又是如此的明显。

    昨晚那个男人动作比以往都还要粗暴,她隐隐觉得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比如……傅润生跟他说了什么。

    可是昨晚她和傅润生话都没说两句。

    最后被做的迷糊的时候她好像听见他问她是不是去夜醉了,然后要求以后不准去。

    她只能跟着他的话,不断的点头,希望换来一点仁慈,然而无济于事,停下的时候天色都朦胧着快亮了。

    明明那么忙,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好的精力。

    …………

    裴沉樟的态度异常的殷勤,他给苏璃茉打电话虽然时常坐着冷板凳,但仍旧坚持不懈。

    直到苏璃茉拿着手机开口,“裴总,拜托你一件事情吧?”

    “你说。”

    苏璃茉笑,“帮我约见一下宋小姐吧,算一算曾经被我叫嫂嫂的人,自从我哥出事后就没有出现过,怎么想,我都觉得心里难过啊。”

    裴沉樟难得一见的沉默了,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压着嗓子开口,“抱歉,璃茉,我想帮你,可是我根本不认识宋小姐啊。”

    苏璃茉哦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她其实也没打算真的通过裴沉樟跟宋伶俐见一面,只是如果她猜测的那个宋小姐是宋伶俐,那么她猜裴沉樟应该要消停好久不给她打电话骚扰她了。

    果然,接下来很久裴沉樟都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但阮漾那边给出了回复,“璃茉,宋伶俐的资料完全查不到,关于她的一切都找不到,关于昨晚在夜醉,是裴沉樟和苏盛,还有一位年轻女子一同出现在包间的,但具体谈了什么不知道,只是在裴沉樟和那位女子离开后,苏盛掀了茶几,沙发都被他踢歪了,整个包间一片狼藉,应该是有些气急败坏。”

    阮漾因为和苏璃茉的关系亲如姐妹,所以和苏诺城关系也算是不错,苏诺城也是那她当亲妹妹看,只是苏璃茉不在国内,所以她和苏诺城的联系也没那么频繁,她只是见过宋伶俐一次,其实印象不是很深,最大的感觉就是端庄温婉,别的瞧不出很大的特色。

    她们高中那阵儿,阮漾和苏璃茉关系很好,苏诺城自然也是很照顾,所以有很大部分传言说,苏诺城和阮漾有一腿,因为苏诺诚张扬肆意的性子,让所有人都觉得他会喜欢阮漾那样张扬外放的美丽,但后来苏璃茉出国,阮漾跟了别人,苏诺诚和阮漾也就没有那么频繁的联系了。

    阮漾都只是知道苏诺城极其的宠溺宋伶俐,并且将她藏的很深,并没有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中,后来阮漾其实也和苏璃茉讨论过这个话题,得出的结论就是,大概是真的喜欢,按照苏诺城的性格,能够让他愿意藏起来的人,分量不会轻,所以就连阮漾,对于那个女人也一不了解。

    夜醉是芋城最大的消钱窟,收费高之后当然也就代表着良好的私密性和保密性,能够查到这些,已经是不容易了。

    苏璃茉听着,对于这场局愈发的迷惘了。

    宋小姐,宋伶俐。

    如果是合作,为什么又会闹得让苏盛发了那么大的火气?

    要知道,苏盛这么多年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他不只是不在公众场合发火,连私人场合,也都是固执的要面子死撑着的类型啊。

    如果一定要有什么东西能让他这么动怒,那么一定就是他千辛万苦得来的市长宝座,她一直都知道,苏盛是一个眼睛里只看得见权势和地位的人。

    裴沉樟是他的女婿,自然是不可能去威胁他的地位,那么就只剩下那位……宋小姐?

    因为爱上她哥哥了所以看见这样的结果于心不忍,还是出于别的原因?

    如果那位宋小姐就是宋伶俐的话,那么出现在她哥哥身边那一刻就应该是别有用心的,用尽心思将她哥哥掰倒都不是最可怕,最可怕的是,那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来头,连已经爬上市长之位的苏盛,都这么容易的被她威胁?

    按照裴沉樟昨天和宋小姐的对话来看,应该是宋小姐偏向她哥哥的,甚至是这个偏向触碰到了苏盛的利益。

    …………

    裴沉樟在被璃茉挂断了电话之后,火速的拨了另一个电话,“宋小姐。”

    那端是女人温婉的嗓音,“裴总,请问有事吗?”

    裴沉樟摩挲着左手上的订婚戒指,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一样,就好像这只是一枚心情好的时候买下的戒指,没有一点特殊意义。

    他脑子里想的,还是另一个人。

    他温润的嗓音一如既往,“刚刚璃茉跟我说,她想要见一见那个被她叫过嫂子的人。”

    “她说……从她哥哥出车祸后就没有出现过的人,曾经苏诺城那么宠她,想一想就让人有点难过。”裴沉樟顿了顿语调,然后说道。

    那端的人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她难得一见的变化了稳重的脸色,“我不太明白,裴总到底是想要说什么?”

    裴沉樟淡淡的礼貌的笑,“我其实也没什么想说的,就只是转告璃茉的意思而已。”

    那端的女人刚刚的表情一瞬即逝,她又恢复了镇定,“我想裴总大概是想多了,我可以告诉你,我喜欢的,另有其人,已经十多年了,但并不是苏诺城。”

    …………

    给苏璃茉传送好消息,或者是想要给她和她哥哥帮助的人显然不只是一个,因为她在下午的时候,办公桌被敲了敲。

    抬头就看见了白颂儿可怜微笑的一张脸,她的语调很客气,“璃茉,下午我能有这个荣幸请你吃顿饭吗?你来国贸部这么久,我都没有请你吃过饭。”

    菲菲顿时凑了颗小脑袋过来,看着没有出声的苏璃茉,“璃茉,去吧去吧,每一个新人过来经理都会请吃饭的,但是,”

    她抬头看向白颂儿,“经理,我好妒忌啊,我也想去。”

    白颂儿柔柔一笑,“好啦,下次请你啊,下个周我请大家一起去吃饭。”

    菲菲一脸的幸福模样,就差感动的痛哭流泪了,“哇,做经理你的下属好幸福啊,好喜欢你,经理你包养我吧,我很乖巧的。”

    白颂儿一脸的无奈,“就你皮。”

    其他人都在七嘴八舌的说着同一句话,“谢谢经理。”

    苏璃茉抬头,白颂儿气质柔弱,甚至有时候会有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比如此刻,眼睛里也是澄清透明的,看不出异常,她莫名get到了另一种意思,她也微微一笑,“好啊,谢谢经理了。”

    下班之后,白颂儿问璃茉想吃什么,得到了随便这样的答案之后,她带她来了上一次碰到的那家餐厅。

    餐厅老板显然对于白颂儿已经很熟悉了,她刚走进去老板就迎了出来,是以为四十多岁的男人,很慷慨很热情,“颂儿,你又过来了啊,今天给你打八折啊。”

    白颂儿微笑摇头,“谢谢老板,不过还是不要了,您常常给我打折,自己也是要赚钱的啊。”

    寒暄了下,老板还是坚持要打折,然后招呼着她们进去坐下。

    白颂儿放下包,关切的看着苏璃茉,“我猜你也蛮喜欢他家的菜式的。”

    点完菜,白颂儿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璃茉,你来公司适应的怎么样?还好吗?”

    “挺好的啊,同事关系还算是蛮和睦的。”

    白颂儿咬着下唇,像是犹豫挣扎了好久,才缓缓的道,“璃茉,有的事情可能你会觉得我不该说,但郁司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他可以得到幸福,而不是匆匆找个人结婚,然后抑郁或者后悔的度过余生。”

    苏璃茉动作一顿,很快又笑了出来,“你继续。”

    白颂儿深呼一口气,“你应该知道,我和郁司是一起长大的,我们是朋友,我希望他可以找一个爱他的女人,而不是……只是为了他的钱和权势。”

    她脸上歉意十足,甚至脸色还白了一分,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但又理智的让自己选择说下去,“璃茉,我这么说可能对你来说很残忍,但是很抱歉,对不起。”

    苏璃茉几乎是除了那几天是真的拿自己当他女朋友的身份来的,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几乎都是赤裸裸的表示她就是去卖的,她就是看上的他的钱和权势。

    所以她也没什么不承认的。

    她慵懒的坐在沙发里,看着对面咬唇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女人一眼,“所以你就是来让我离开他的吗?”

    白颂儿脸上几乎没什么血色,看起来真的脆弱极了,但一个字说的却是很坚定,“是。”

    苏璃茉轻轻的吹了一口仍氤氲着热气的茶,一口茶水在口腔里回荡,唇齿留香,她缓缓的道,“可是白小姐,你大概是对于那个男人的认识没有那么深,他对于你是千依百顺,并不是对于任何人都是这样的。”

    “什么意思?”

    苏璃茉哼笑了下,“我以为你懂,在霍郁司那样的男人面前,并不是我想做什么我就能做什么的,亦或是换句话说,我向来都没什么主导权。”

    白颂儿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感觉到她并没有想要不择手段留下来的意思,顿时松了口气,“如果你是指你的哥哥的话,那么我可以帮你解决。”

    苏璃茉动作一顿,唇角瞬间就勾起了一个愉悦的弧度,“那好,我等白经理的好消息,我想要的是我哥无罪,甚至是我能带着我哥出国。”

    她的话刚落下,桌上就出现了一张卡,白颂儿话语间还是柔弱而带着歉意,“这张卡没有密码,里面有五百万,应该足够你带着你哥哥了。”

    “爽快!”苏璃茉收下了那张卡,然后在手包里将东西翻出递过去,“你在霍总心里的地位不一般,我也希望你能劝一劝他。”

    白颂儿看着桌子上的副卡和戒指,瞳孔都瞬间放大了,不假思索的就问了出来,“郁司给你的戒指?”

    苏璃茉微笑,“哦对了,希望白经理抓紧时间,昨天霍先生给我戒指的时候说只给我三天时间考虑,还威胁我说是最后一次跟我说结婚。”

    苏璃茉走了,她不想去关心霍家两兄弟和白颂儿的三角恋关系,该怎么都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她劝不动霍郁司,白颂儿总是可以的,再过两天,她就和霍郁司彻底的没有关系了,所以她走的潇洒又骄傲。

    白颂儿却觉得她的身体僵硬的动不了,眼前的两样东西,不管是哪一样都有着不一样的意义,那个戒指,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定制的。

    但她知道,当初在巴黎的时候,他看她惊吓过度于是将她安顿在酒店,然后出去了一趟,带回了这枚戒指,她曾以为是给她的,甚至表示她已经结婚了不应该有过多的牵扯为理由婉拒了。

    没想到是给苏璃茉的。

    时间往前,她斩钉截铁的说要借给霍启琛,尤记得当时霍郁司还如暴怒的狮子,不停的质问她为什么。

    婚礼上,他不管不顾的闯进化妆间吼退了所有人,软硬兼施的想要带她走,他说,“颂儿,我不要霍家的一切了只要你跟我走。”

    婚礼结束,她穿着繁琐的婚纱站的腿都几乎呀站不稳,他如天神下凡一般,不带感情,只是冷眼说了一句话,“白颂儿,希望你不会后悔。”

    他让她后悔的方式不应该是随便找个人结婚的。

    但是眼前的戒指却刺的她心脏都在疼,这不是她喜欢的款式,甚至是对应时间,这枚戒指都不应该是给她的。

    …………

    晚上九点,霍家老宅

    老宅的别墅都是独栋的,霍郁司作为掌权人,自然而然的住进了主楼。

    他刚回来就被站在别墅门口的女人堵住了,脚步顿了顿,“有事?”

    白颂儿一改之前的柔弱形象,反而像是一个女战士,变化宛如是某手游里的英雄,由妲己陪你玩变成女战士花木兰。

    “郁司,我想跟你谈谈。”

    霍郁司瞥了她一眼,还是打开门让她进去。

    两个人在沙发里坐下,白颂儿看着男人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放到一边,她捏着手包开口,“郁司,听说你打算结婚了?”

    “嗯。”

    她正视男人的眼睛,“我觉得苏璃茉不适合你,我希望你找一个爱你的愿意对你好的女人,而不是只是看上你的钱和权利的女人,我希望你能够得到幸福。”

    霍郁司兴致很淡,“看上钱和权势,那么我有钱和权势就好了,没什么所谓。”

    白颂儿蹙眉,“你说的让我后悔,就是把你的这些柔情和宠溺转移到另一个女人身上吗?”

    她摇摇头,苦笑着道,“郁司,你比我聪明应该是知道的比我多的,我为什么会嫁给启琛,你就愿意这么伤我的心吗?”

    霍郁司冷笑,“你所指的原因,是指帮助我坐上霍家掌权人的位置么?”

    霍老爷子曾定下规矩,谁娶了白颂儿就是宣布与掌权人无缘,并且不允许在银远集团上班,甚至不准和银远有任何的联系。

    霍家两兄弟霍启琛和霍郁司,同为芋城六少,众人纷纷猜测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但这么多年来,两个人好像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感情说不上特别好,但也不至于是差到必有一伤的地步。

    他声音低了几分,“颂儿,你大概是想错了,我和大哥其实都没这么重的利欲心,也从来都不指望靠着女人上位。”

    靠着女人上位,那不是狼心狗肺就是窝囊废。

    他低柔的笑了笑,“况且整个霍家谁不说我是靠着好兄弟的地位和帮助坐上这霍家掌权人的?”

    “你喜欢大哥,和大哥在一起是好事情,不是吗?”

    白颂儿摇摇头,白家人都说她疯了,放着更宠她的霍郁司不要,要去死扒着已经结过婚的霍启琛,但人总是有那么点私心的,她的私心……或许是她自己都还没有发现。

    然而现在却被这样一文不值的提出来,她觉得坐着的身体都几乎摇摇欲坠。

    下唇几乎是要咬出血,惨白的面色让她看起来更加的楚楚可怜,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郁司,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吗?”

    她一颗晶莹的眼泪掉出来,随后便像是得到了许可不再忍着,于是泪水决堤不要钱一般的往外流,她的声音带上哭腔,“郁司,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堪的吗?”

    “我只是想要你过的幸福,哪怕是我已经结婚了,但我们至少是一起长大怎么说都是朋友,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

    她从包里拿出副卡和戒指放在了茶几上,原本就是楚楚可怜的一张脸蛋,加上现在伤心委屈的模样更是让人忍不住怜惜,“我原本就只是想要劝劝你,想要让你好好的想一想,我知道你是有责任心,娶了一个人就会对她负责,但哪怕只是作为朋友我也不希望你把自己的人生大事看的这么随便,你和苏璃茉都没有认识多久就要结婚了。”

    白颂儿看着无动于衷的男人,蓦然起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终究像是伤心欲绝,“我只是给了她五百万,她就同意离开你了,郁司,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想一想。”

    霍郁司无波无澜的眼神从茶几上的那两样东西上略过,终于还是动了怒气,“你今天跟她说了什么?”

    白颂儿止住哭泣,缓缓的道,“我告诉她,我不希望你们结婚,我希望你可以找到一个爱你的女人,然后给了她五百万,她就给了我这两样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想要将眼眶里的泪水逼回去,“郁司,我知道你其实对于她也是不喜欢的,要不然你也不可能放任她哥哥的事情不管,看着她每天着急也恍若没看见,所以,你又何必这样逼自己?”

    勉强自己微笑着摇头,“郁司,你跟我说的话我都记得,但我不允许你这么糟蹋自己,这件事情我是不会让步的。”

    霍郁司目光沉沉的看着茶几上的两样东西,忽然就笑了出来,“白颂儿,是什么给了你勇气觉得我要跟她结婚是因为你结婚了?是什么让你觉得我送出去的副卡和戒指只是因为想要让你后悔?又是什么让你觉得我花了这么多钱和时间去哄着,去威逼利诱一个女人跟我结婚只是在跟你怄气?”

    白颂儿死死的捏着手包,他这一连串的质问像是一个又一个的耳光,扇在她的脸上,她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郁司,我只是希望你幸福,你这么凶我干什么?我已经连关心你都是过错了吗?”

    看着白颂儿离开的背影,霍郁司只说了一句话,“不准插手苏诺城的事情。”

    白颂儿停住脚步,“所以郁司,你是在告诉我你这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里,你就爱上苏璃茉了吗?”

    得到的是男人的沉默。

    意料之中的答案让白颂儿底气足了很多,“所以我会帮她离开,郁司,她并不适合你,你应该好好的想一想,然后找一个爱你关心你的女人好好的过日子。”

    霍郁司晒笑,薄凉的语调从他掀起的薄唇中吐出,仍旧觉得他纤尘不染高高在上,“你是觉得你的日子过的太安逸了?还是觉得白家的日子过得太安逸?才会让你有时间想这么多?”

    白颂儿心口一窒,不可置信的回头,“郁司,你真的要这样吗?”

    男人淡漠的脸色让她心里寒凉一片,“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