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持续地昏睡的刹那,带着近乎完美的宁静感。也许是因为看不见那吸收了无数痛苦的瞳孔,也许是是因为看不见刚才那种犹如其中有彩蝶展翅的光瞳,而更加突显他其实还带着稚气的容貌。其他几个Meister也是一样,自己看到了他们所见的,但是下次他们睁开眼睛的时候,从这个乱成一团的世界之中,看到的会是什么呢。郭周义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于是得到了他们暂时不要醒来比较好的结论。他紧握拳头,心中在想:可以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或许是最好的。如果他们能就这样继续沉睡,如果自己也能这样继续沉睡,那会比较——

    加护病房里没有其他人的影,刚才还在病室中集中的人群也都去准备晚上的晚会了,只留下自己一个人,一个吉翁的军人在这联邦军的重症病房中,他们还真的是信得过自己呢,郭周义自嘲的想到。

    心电图监视器发出规律的声响,那种。哔、哔的声音与自己的心拍重叠,郭周义感受到身体深处有一种压迫感变大了。这是什么情况?我在做什么?在联邦的基地内,在某种自己很快就会知晓的巨大危机迫近的时候,我在这里算什么?或许自己只是惧怕去面对那个事实,有某种危机迫近的事实。

    “你打我也没关系。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你,或许是有这个权利的,处于担心朋友的位置,你也是有这个权力的“

    在寂静之中,郭周义回想起欧阳影的声音。在刚才欧阳影等人借助着刹那苏醒的一瞬间就开始逼问信息的时候,面对着仍然似乎只将天人的驾驶员和自己只是当成某种部件使用的众人,郭周义对最后还在不停的询问他所记住的刹那的“记忆“的欧阳影,他举起了自己的巴掌,而她对他说了这句话。在承认她觉得她认为所作之事存在必要性的同时,她也转身面对隐藏不住莫名愤怒的郭周义,对他说出希望他能够成长的话语:

    “确实,我和你有所不同,生活不同,处事的方式也不同,双方的立场可能根本不一样,但是仅仅是因为这样,就因为这种不同而对其他人的行为进行审判的话,我觉得那是最差劲的行为。作为可以感应他人,可以去缩短世界上最长距离的新人类,你的温柔难道只是给予那些你判定为与你站在同一侧的人的吗?”

    “以地球联邦为一切的世界,吉翁.戴昆梦想中的世界,乔治。格林所看到的未来世界,希罗。尤尔在被刺杀前所寄予厚望的梦,又或者伊欧利亚的世界,还是所谓的外来人的世界……因为出身的地点不同,我们的世界事先就遭到划分。可是我,你虽然是群体中的一员,但是同时也是一个个体吧?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有能力自己去感受世界,而不是被过去的历史或是他人所完全划定,仅仅因为我站在联邦一侧就对于挥拳么?这就是新人类的温柔?”

    【我仅仅想用我的双眼,亲眼看到这一系列事情的真相】回忆着自己对欧阳影说过的话,郭周义握紧了拳头。

    “要怎么活着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改变,我理解你的渴望,但是就凭借你那狭窄的温柔,那种极端的做事方法,或许此刻站在与你不同层次的世界之中的我们又要怎么才能相信你已经足够承担所有的真相,我们又怎么能保证作为寄宿着希望的你能不在你达到那悠远的未来之前就将自身毁灭?阿兰多。巴基纳,你还是个孩子,实在过于幼小,所以画在你身上的每一笔都必须小心规划,你能理解么?”

    自认为自己作为军人,没有什么想像力,要问个人见识更只会令自己困惑,但是最后的一句话却足以让自己在过去的两小时中犹如木桩一样站在那里困惑。

    我还是个孩子?郭周义在心底对自己发出疑问,他看着自己因为驾驶机动战士而变得粗糙的手,划过自己有着胡茬的下巴,问着自己。在这一刻,他觉得世界变得有些恍惚,仿佛肉体和精神有些被分离开来的。。。

    “嘿,还站在这里想些什么哪?”

    伴随着这样明媚的语调出现在郭周义身后的是已经打扮整齐的欧阳影,一袭白色的旗袍,但是上面却绣着奔腾的黑龙;银色的长发散乱的铺开,但在闪光的额发之下,却是黑色的眼镜和如同永夜一般的黑色瞳孔。。。

    “你这身打扮,是哪里的叛逆少女?”

    “我说了吧,你还是个孩子呢,”欧阳影优雅的转了个圈,“作为你今晚的舞伴,我自然要显得青春一些,不然和你不搭调呢。”

    “又是这个我是孩子的论调呢。。。”

    “或许这就是卡恩执政送你前来的原因也不一定,我倒是很为你庆幸她没有选择更激烈的方式来逼迫你成长,”欧阳影说着让郭周义心底颤动的话,走到他身边伸出手臂,“来吧,晚会快开始了,你所期待着的答案,就快来了,所以,不跟我一起走么?”

    要一起走么,承认自己“还是个孩子”,自己现在心底浮现的不甘心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呢,难道真的是所谓的小孩子的不甘心么,看着欧阳影伸过来的如同最好的瓷器一般的手,又抬头看看那不施粉黛便已经放射着明媚光彩的脸,再又转身看了看还躺在医疗舱中静养的天人驾驶员们,郭周义觉得自己有些不知道该向谁伸出手。

    “所以说,还是孩子哪,”欧阳影显露出针刺一般的笑容,自己抓起郭周义的手臂将其向外拽去,“对利害做出平衡,这是大人才做得到的事,而小孩子只是遵从自己的感性罢了,将自己的一颗心劈成两半,一半是理,一半是情,到这一步你还差得远哦。”

    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被欧阳影拉得趔趔趄趄的郭周义迷迷糊糊的想到,他随后就感觉到因为颤动,欧阳影的掌心与他手背的结合处传来粗糙物摩擦自己皮肤的感觉。

    眼前的大小姐似乎不是自己想象的大小姐,自己的所爱似乎也没有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看待自己,世界也不是自己所认知的世界,陷入如此的思维循环的郭周义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被欧阳影拉着前行,一直到某种平直,平淡的怪异音乐冲入他的大脑。

    “这是什么声音?”

    “终于从那种人偶一般的状态当中挣脱出来了么,还好是在咱们抵达会场之前呢,”欧阳影撩了撩头发,“这应该是格里高利圣歌吧,因为晚会的开局似乎要搞成复古风一样,所以放的就是这种古板的好像直接念圣经一样的东西了?”

    平直的念唱声在继续,但是却丝毫没有将郭周义内心的动荡平复,只是带来了更大的激荡,一种烦躁而且危险的情绪让他轻轻的颤抖起来,直到欧阳影轻轻的碰了碰他,示意他该下车然后给她开车门了。

    巨大的宴会厅前,侍奉联邦高层的侍者带着傲慢和优雅打开了车门,然后弯下身,等着男宾为女伴打开车门后再抬起头,可是却只是疑惑的听到一阵带着愤懑的脚步声远离自己,然后是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于是他疑惑的抬起头,发现一个一身银/白色的靓影正一路小跑的向前追去。

    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