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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之间,她笑出了声。接着她又点了点头,同时发出乖巧的“嗯”。

    听着许诺又再次充满精神的笑声,文阎也是忽然间松了口气。俩人就这样相互偎依着,就像在互相取暖。

    不知不觉间,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俩人的感情似乎就在刹那间迅速升温,就连许诺想要踩刹车都刹不住,只好放任随其发展了。

    只是原本她想要询问他文阎为何也出现在了这里,而当她鼓起勇气的时候却发现受了伤的他靠在了她孱弱的肩头,安静的模样,像是睡着了。

    而此时一直被云层遮挡着的月光也渐渐地挣脱了它的束缚,缓缓地舒展了身子,穿透窗户,照亮了原本昏暗的室内。视野也随之开阔起来,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的模糊了。

    许诺瞧着窗外月色如水的美妙景象,神色也变得柔和起来。

    突然,她眼波流转,忽而发现了那边的角落里还有一扇门虚掩着,只是很窄,还被货物挡住了。

    这个发现让她欣喜若狂。她立马将文阎的脑袋轻轻地靠在了墙上,然后急忙起身。匆匆忙忙地穿过一道又一道的货物,之后来到了门前。

    通过虚掩的门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酒吧内的景象。这个意外的收获让她瞬时有了信心。她终于可以靠自己摆脱险境了。只是那道门实在是太窄了,充其量只能由许诺那样瘦弱的人通过。她有些担忧地瞧着身材高大的文阎,眼底是不住的失落。

    于是,她想办法试图把当着门的货物给搬开。可这些成箱的货物平常都需要两个大男人来搬运,许诺一个弱女子连一分都撼动不得。况且是叠起来的箱子,足足有两米多高。她根本无法以一己之力而将这些箱子搬运开来。

    这下可令许诺犯了难。好不容易寻找到一丝一缕的希望,就捏在她的手中,而她却不能好好把握。

    而现在只剩下一个办法了,就是许诺先出去,而后去搬救兵,再将歇在角落的文阎救出去!这样想着,怕是唯一能够成功的办法了!没法,就算许诺再放不下文阎也只能先出去再说了。

    没想到当她刚刚挤了出去就碰到了一个硬实的胸膛!

    她揉了揉自己的俏鼻,抬头看清了来者,吃惊而长大的嘴可以吞下一个鸡蛋!

    席慕琛!

    此时的他犹如她的救命稻草,她立马抓住了他的衣袖,乞求道:“席慕琛!你来得正好!文阎现在被困在里面,你去救救他好不好?”

    谁知他原本便就吃惊她这副模样的神色一听到“文阎”的名字霎时就铁青了脸。他神情严肃地盯了许诺三秒,而后一声不吭地就抓住了许诺伸过来的手腕。她吃痛,他却不管。接着,他警惕地瞧了瞧周围,确定没什么异样后拉扯着许诺就出了酒吧。

    许诺踉踉跄跄地跟着他,差点摔倒。原本她试过挣扎,可当她瞥见了席慕琛严肃的神色,便知文阎的事情没有她想得那样简单。

    而她身边的席慕琛他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似是没有救文阎的打算。

    仅仅是见了他的神情,许诺便了解到了他的心思,她苦笑着扯了扯嘴角,不觉心寒。她暗叹席慕琛的冷血,怕是周遭的任何人都不及他这般无情!

    此时另一边惶惶不安的颜珊踌躇了好一会儿,再三确认了没有人注意到她。她原本想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可是她时不时地就会回想起文阎放狠话时的表情,那神色,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直到如今,她还是会被吓得瑟瑟发抖。

    或许她心底还深藏着良知吧,鬼使神差间,她又恍惚地来到了当初取钥匙的地方。只是她第一次来这儿是趾高气昂的模样,再次到来时却畏畏缩缩的,眼珠转着,神色像极了第一次出来犯案的贼。

    而她此时正巧站在了监控的死角,这是她偶然从同事那儿得知的。因此她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一次又一次在文阎的眼皮底下蒙混过关。

    “刷拉”,这是她打开抽屉的声响。尽管她已经确认过了周遭除了她再无活物,可不知为何,总有一股做贼心虚的情感追随着她。自从许诺被她锁在了小黑屋后,她就有了这样的一种感觉。它形影不离,挠得她心痒痒。

    里头堆放着一大串一大串的钥匙,都是酒吧里为了防止钥匙的丢失而特地备用的钥匙。颜珊的目光在大串凌乱的钥匙之间流窜。很快的,她就找到了小黑屋的钥匙。只是有些奇怪的是,她上次并不是把钥匙放在这个钥匙串里的。

    但她却没有多想,猜想着是掌管钥匙的老王闲得无聊才又更换了钥匙所在的钥匙串吧……

    接着,她立马从钥匙串中取下了那把钥匙,紧紧地揣在手里。四处张望了一下,她神经兮兮的模样,显然是紧张过了头。

    而后,她猫着身子,悄悄地往外头探了探,深吸了一口气,又挺直了身子,恢复了原先趾高气昂的模样。她面色平静,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扭着她的水蛇腰,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房门。

    接着,她见四下无人。便急匆匆地往小黑屋赶。穿过一道又一道熟悉的回廊,她穿梭于昏暗的灯光下,匆忙而过的身影为她焦急的面庞笼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就连偶尔碰到个同事也来不及打招呼。

    终于,兜兜转转。颜珊来到了小黑屋的面前。她呆呆地瞧着这道门,里头关着人。尽管她努力装作无辜的模样,却还是有些哭丧着脸。她逼迫自己摆出在下属面前的臭脸,作弄了半天却仍然一点效果都没有。

    无法,她的心理防线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一点点地被打破。

    她下意识地环顾了四周,确定无人经过后。她用她颤颤巍巍的手掏出了钥匙,手汗津津的。她颜珊就算在面试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般紧张。

    她努力想要把钥匙插到钥匙孔里,可哆哆嗦嗦的手却老是不听大脑使唤,乱戳了几次愣是没有插进去。似乎是有些恼怒了,她一狠心,一闭眼。这次却总算是成功了。

    “咔嚓”一声,是钥匙在解锁的声音。清脆的声响在昏暗的环境下却把颜珊给吓了一跳。她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抚慰了一阵,才算是平静了下来。她将手轻轻地放在门把上,咽了口口水。接着,转动了起来,往里边一推,门便开了。

    只是里头却也没有她想象的那样恐怖,因为皎洁的月光穿透了玻璃,给整个房间营造了一种朦胧的气氛。

    颜珊大着胆子踏了进去,忽而一阵风吹来,将她身后的门给合上了。

    “砰”地一声,吓得她快要跳脚。只是她来的目的是要找许诺,毕竟钥匙还在她的手上,她也没有必要返回去检查门是否锁上。只见她蹑手蹑脚地深入室内,双眸闪了闪,透出了一抹精光。

    “许诺……许诺……我找到钥匙了……”她悄悄地喊道,就像细微的蚊子叫,嗡嗡嗡的,挺讨人厌。

    见没有人回应,她不觉又挺高了声调,嘴里叫唤着许诺的名字,嘴唇一合一闭的,哆哆嗦嗦地解释了一大堆理由。而她却是没有想到许诺早已逃出,根本不在里边。她所说所讲得再厉害也不能让许诺听到,更甭说信任。

    而这一切却好巧不巧地落在了半睡半醒之间的文阎的耳里。他不觉微微皱了皱眉,只是他的眼皮太过沉重才会一直抬不起来。似是靠墙的姿势不大舒服,他头重脚轻的,不觉顺着墙壁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一声奇怪的响声突然之间的迸发着实把心慌意乱的颜珊给吓了一跳。

    她回想着许诺刚来小黑屋时的神情,猜想她一定是害怕得昏了过去。想到此,她不觉有些嗤鼻。或许胆子大了些,她循着声响往文阎的地方走去。

    脚步声愈发的接近了。而文阎却因不小心撞到了脑袋而又昏睡了过去,对于颜珊的靠近根本没有任何的防备。

    颜珊借着清冷的月光,探索着路。不一会儿就找到了文阎。柔白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将他原本就发白的脸色衬得愈发的瘆人。

    而瞧见了文阎的她不由得尖声大叫起来:“啊啊啊——”

    怎么会,怎么会——不是应该许诺在这里的吗?怎么会是文阎!

    她瞧见了文阎身上脏兮兮的,有些杂乱的脚印。似是收到了欺凌,她再也顾不得形象,疯了似的跑向了房门。

    或许是因为有些恐惧,颤抖的手根本就捏不住门把。倒是把细皮嫩肉的手给弄疼了。硬生生地转了几次,门才顺利地被她开启。

    这时的她瞧见门开了,立马惊慌失措地到处逃窜。而路过的每个人瞧见了她这副花容失色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瞧她几眼,似是活见鬼了。而她却在每遇见一个人的时候,发狂似的抓住了那人的衣领,尖叫着告诉他文阎在储藏室昏迷不醒!

    尽管人人对于这样丧失理智的她有些不大相信,但碍于她是主管的身份并且话题的主角是文阎,也就都随着她赶往储藏室。

    就这样,浩浩荡荡的一对人跟在了她的屁股后边,嘈杂的人声打乱了酒吧的正常运行,各个好事之人皆匆匆忙忙地赶往了许诺曾被关的储藏室!

    “你放开我!”

    只听得一声怒吼。

    许诺硬是挣脱了席慕琛的钳制。或因惯性,她顺着一股力往后踉跄地退了几步。

    此时显得有些狼狈的她闪烁着眼神,灵动的眼睛似乎会说话,充满了失望。风微微撩起她的短发,挠得她眼睛痒痒的,一直眨个不停。

    与她对峙的席慕琛面无表情地低头瞧着她倔强的神情,双手插兜,脖颈间的领带微微浮动。只见他嘴角牵扯出一丝鄙夷。反复在嘲笑许诺的不自量力。也是,若是他要真动起手来,许诺不会是他的对手。

    瞧着他那副上好的皮囊,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被他捏得通红的手腕在啜泣着,她的右手攀上了左手的手腕,轻轻揉着,似是要减轻手腕处传来的疼痛。只是她越是搓揉,红印越是不肯轻易消散。

    两人僵持了一会,许诺愤愤不平地垂下了手,任凭红印独自消散。她有些气急败坏地撩了撩挡住视线的碎发。别过头去,将视线转移。而一旁的席慕琛瞧着许诺闪烁不定的眼神,似是吃定了她。嘴角的笑意愈发深了,就像在作弄战场上落败的俘虏。

    他有些无所谓地靠在一旁的路灯上,尽管已经接近凌晨了,但昏黄的灯光还恍惚地亮着,似是在被关闭前的最后一声呻吟。像极了许诺明明无用功,却还在垂死挣扎。

    灯光照映在他立体的五官上,淡蓝色的清晨烘托了一种朦胧的意境。她湿漉漉的眸子不觉被这副场景所吸引,微微抬头,便可见还未落下去的月轮和快要升起的太阳。日月同辉。不知为何,她轻轻唤出了这四个字。

    忽而一皱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预感闪进了她的脑海。文阎和席慕琛的模样一齐映在她的眼前……这时,她才将自己从深思中拉扯出来。

    “席慕琛,你拉我出来作什么?”许诺似是有些不大自然地开口道,而同时却满心挂念的是在黑屋里受了伤的文阎。一想到临别时的不告而别,她不觉耷拉了脑袋,怎么就有种做了战场上的逃兵的感觉?

    而一旁靠在路灯上的席慕琛似是没听见她的话似的,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这时她才发现他似是在闭目养神,这副疲惫的神情令她不由自主就想起了月光下文阎同样的神态,她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再次开口打断这份微妙的宁静。

    谁知,一直缄默的席慕琛却在几秒后打破了这份沉默。

    “许诺,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沙哑的声音响起在被朝阳染红的天空中,在许诺眼中却是极其的血腥和满目疮痍。

    此时的他张开了眸子,闪射出一道格格不入的寒光。许诺目睹了全过程,她实在是不理解,不觉微微摇了摇头,又缓缓地后退了几步。双眸是遮掩不住的震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的毫无人性,并且还劝着她同他一起沦落。

    心头的疑惑越来越大,不能解释的地方也愈发的多。烦躁而郁闷的心情扰得她焦躁。只是突然之间,她好像抓住一缕思绪,就像是杂乱线团的开头。

    她的脑中忽而闪现一道灵光,一个荒诞的可能笼罩在她的心间,似是一个邪恶的咒语一遍又一遍回荡在她的耳边。

    她有些吃惊地回忆着文阎被关进黑屋的情形,又回忆起文阎和席慕琛之前的恩恩怨怨。眼波流转间,似是已经看透了一个谋划已久的阴谋。

    此时这幕后黑手正站在她的眼前!

    可是,在许诺的心中却还是保留着一份对席慕琛的美好,她不敢相信地再次抬眼看了看被笼罩在晨光里的席慕琛,原本硬削的面庞也因此变得柔和起来。

    似是为了求证她心中的疑虑,她决定直接开口询问。

    “席慕琛,你……不要让我管文阎的事——是不是……”她说到此顿了顿,似是莫名地卡壳了,迎着他探寻的目光,有些慌张地接了下去“是不是因为你早就知道了会有这回事?”

    她话音一落,却没想到他探究的目光霎时离开了她姣好的面容,眼神在一刹那有些涣散,有些不自然地微微别过头去。

    许诺瞧着他这副沉默不言的模样,心下的疑虑似乎是得到了印证,而此时她心中所存的最后一抹希望也被他硬生生地掐断。她瞧见他的逃避不言,不觉突然就有一股无名火不断地冲了上来。

    一种无力感涌上了心头,她曾经以为藏在他心头深处的人性的最后一抹善良也是她自己所杜撰的。接着,她愤愤地上前一步。

    “你说!是不是你早就计划好的?是不是你唆使人把文阎关到那间屋子里的!”

    瞧见许诺的紧紧逼问,席慕琛紧紧地皱了眉头,不觉抿了抿嘴唇,似是对于她的着急十分的不快。

    “你说呀!你说!”她还在锲而不舍地询问着,虽然答案已经在她的心尖落成,但她却还是秉着一股痴狂的信任逼问着他,希望他在下一秒会鄙夷地反驳她所谓的猜想。

    正当她期盼地盯着他的薄唇说出嘲讽的话来,可是她苦苦等到的却是她最不愿意听到的“嗯”。

    这一声算是彻彻底底地将她心中所有的信念全盘崩落,一刹那,她仿佛觉得自己不再是自己了,而是一躯空壳。接着,似是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痛意,她癫狂了双眸。

    “席慕琛,你个疯子!疯子!你怎么会这样冷血!”接着,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气急败坏地跺着脚,又执拗地摇了摇头,“不,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她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凄哀地瞧着那个众星拱月的男人竟然披着一张狼皮,表面上的善意不过是他的一种手段罢了。他的心早已不存,只剩下了满腔的妒意。她只觉得自己所有的力气都用于呐喊,双腿不由的发软。

    而一旁的席慕琛瞧见这样情绪失控的许诺,一直以来的耐心已经被她消磨殆尽。他瞧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竟然会在街头这样不管不顾地护着另一个男人。似是会传染似的,他的双眸也沾染上了癫狂。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许诺,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在我眼中你什么都不是,不过是条母狗罢了——”

    他一字一顿地开口道,嘴角沾染上了一缕若有若无的嘲讽。似是在嘲讽许诺的不自量力,又或是在嘲讽自己的自作多情。他瞧着许诺一脸的不可置信,似是心烦,又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来,作为了压垮许诺的最后一根稻草。

    “滚——最好以后都不要让我再看见你!疯子!”

    最后的话语在她的耳边呼啸着而过,致使她再也听不清后头的话语了。

    突然,一股热流划过她的脸颊。她颤抖着双手尝试着把泪珠抹去,可是当视线清晰了的时候又再次模糊。这样往返了好几次,泪水犹如决堤般流下。

    而此时的她似乎是了解到了什么,再也不能开口吐出什么话语来了,只剩下耳边嗡嗡的耳鸣还有无穷尽的屈辱。她呜咽着转身,头也不回地跑开去了……

    她就这样不知跑了多久,泪珠也不知甩出去了多少,只见眼前的路一直都很颠簸,就这样麻木地一直向前跑着,一直向前跑着……耳边嗡嗡响着风声,席慕琛最后的两句话一直回荡在她的耳边,挥散不去。

    尽管她尝试着抹干泪水,可内心的委屈得不到泄发,只有无声的啜泣似小针般刺在她的心间,血流不止。席慕琛无情的话语总能令她调动起她所有的情绪去品尝。有时并非是席慕琛的折磨,而是她自己在折磨自己。

    每每午夜梦回,她总以为自己能够释然,可就当事件真的发生了之后,她却蓦然发觉,自己仍然承受不起席慕琛的一句谩骂。此时的她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暗自吭骂着自己的无用。就这样不知跑了多远,文阎酒吧的招牌映入了她的眼帘。

    此时的她跑到了酒吧的后门,这令她才想起了还有人更需要她。被锁在储藏室的文阎还在等着她去救呢!终于,她暂且撇开了心间的闭塞,一想起了文阎她就有了无限的干劲。再也顾不得其他了,她匆匆地冲进了门。

    当她独自一人进入酒吧时,却发现酒吧里一片狼藉,就像是有什么人闹事似的。她不觉有些担心起来,赶紧凭借着记忆,找到了那扇小门。尽管在穿过那门的时候,胸口不住的气闷,但她还是硬生生地咬牙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