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她话音一落,许诺便紧锁了眉头。疑惑的眼神在许岚的身上瞟来瞟去,似是在探究她所言是否属实。许岚的声音是越发的大了,成功地引起周围一些走动的人的注意。他们同样探究的目光落在了两姐妹身上。

    似是感受到了他人别样的目光,许岚得逞似的笑了笑。

    许诺瞧着她得意的刻薄面貌,刹那间就明白了什么。她显然是不相信许岚这个人,冷冷地甩下了话,就打算走人。

    “管我什么事?”

    只是没想到许岚竟会不罢休地追赶上来,她抓住了许诺的上臂,许诺刚想要挣脱,余光却瞄见了他人指指点点的动作和他们脸上不知情却显得很正义的神情。很显然,她正处于道德天平的劣端。在别人的眼中她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不孝女。

    她恨恨地白了许岚一眼,想要挣扎,可没想到许岚抓得愈发紧了。无法,许诺只好压低了声音。

    “许岚,你玩够了吧?”

    而此时的她却神秘地朝着许诺一笑,高高在上的神情令人感到厌恶。

    “许诺——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呢?”

    听着她若有所指的厌恶,许诺倒是有些糊涂了。她的眸子闪了闪,思想正在被许岚带有蛊惑意味的语言一点一点地瓦解。许诺不动,也不挣扎,只是这样坦坦荡荡地迎上了她的目光。

    周围的人愈发的多了,火辣辣的目光似刀片似的砸在许诺同样火辣辣的脸上。

    许岚瞧着这样的阵势,原本就想着吓吓许诺,没想到却把事情捅得有点大。许诺同样看出了这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乎在等待着许岚该如何收场。

    接着,她有些不甘心地松开了攥着许诺胳膊的手,她此时的面色有些不大自然,但碍于这么多人的面,她不行也得撑着。

    “你……你要是不信!你就跟我来!”她磕磕绊绊地讲着话,这副紧张的模样显然是让许诺疑心她心中有鬼。

    看她这副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许诺倒是想要看她接下来的戏该怎么演,不觉,面上浮起玩味。

    “好!我跟你走!”

    随着许诺的掷地有声,她可以明显地感受到许岚的身子微微僵了僵。原本许岚或许是想要放她走的,只是没想到许诺她竟然真的应了下来。渐渐的,许诺的脸上存在着志在必得的笑容。

    直到许诺的应声落下,周围的人群才放弃了他们指指点点的动作,人们又赶忙去做着手中的活儿了,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开了。

    许岚的面色显得有些严肃。似乎还在犹豫到底该不该带着许诺走。

    “怎么?你要是不领路,我就先走了?”

    谁知原本只是许诺的一句玩笑话,却使许岚下定了注意,她微微抬起了下巴,面上是不服输的神情。

    这副表情落在许诺的眼中是能被默认为是愚蠢,固执。这样想到,她不觉暗暗地摇了摇头。

    而此时的许岚已经在前头走了一段路了,瞧着还在原地发呆的许诺,不觉气不打一处来。她连忙折回去,拽着许诺就匆匆地下楼去了。

    不多时,她就被许岚带到了一间病房前。闪亮亮的VIP标志闪烁在许诺的双眸中。她不觉有些疑惑地瞥了一旁的许岚一眼,她不会真把她许诺当蠢货,想着随便拿一间像模像样的病房搪塞给她就能敷衍了事了?

    而一边的许岚瞧着站在原地不动的许诺,不觉扯了扯嘴角,有些刻薄地开口道:“呐!如你所愿!怎么还不进去?难道心虚了?”

    话毕,接着她的双眸划过一道算计。

    许诺随着许岚冷清的声音,呆呆地看着这扇高高的门,许岚镇定自若的神情还深刻地应在她的脑海,她也确实感受到了那道门的背后住着她所熟悉的人……

    难道,是她想错了?里头,真的住着她许久未见面的父亲?而此时不耐烦的许岚却是没等她缓过神来,“咔”地一声,就打开了房门。病房的门霎时打开,照亮了幽幽的过道。里头的光线很充足,她一眼就瞥见了躺在病床上的许父。

    此时的她才彻彻底底地相信了许岚的话,她的面色顿时被光线照的有些煞白。一同在里头的还有许母和叶文!

    许母眼亮,一下子就瞧见了在门口愣着的许诺。只见她原本平缓的面色突变,眼珠子立马就突起,脸上的皱纹叠在了一块。她恶狠狠地指着许诺开始吭骂起来。

    “好你个小兔崽子!你还敢出现在这里?你这个私生女怎么配!”

    还没等许诺反应过来,她就结结实实地挨了许母的一巴掌,接着一股力夹杂着风声将她推出了门外。

    就在这一瞬间,原本还在门口的许诺霎时就往后踉跄着退了几步,一脸的不可置信。她的手慢慢攀上了她的侧脸,脸火辣辣的疼。此时她的目光闪了闪,有些晦暗不明地瞧着门内的众人。

    一旁的许岚挽着臂膀好笑地看着许诺她此刻被挨打的模样,众人怀着不同的心思用各种不怀好意的目光扫在许诺的身上,就好像她是突如其来的异类般引人注目。

    尽管她可以确定病房里躺着的男人就是她的父亲,但是她却连靠近一步都不行。

    许母气势汹汹地还要再羞辱许诺一番,却因许父半昏迷中离不开人,此时又开始叫唤起来才不得不硬生生地收回了手,转身照顾自己的枕边人。原本硬邦邦的声调到了许父这头却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柔情。

    许岚冷眼瞧着被赶出门外的许诺,哂笑着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病房,亲昵地挽起了叶文的手。许诺俩人相互偎依的亲密模样,她明白这是许岚在用行动排斥着她的存在。尽管她现在已经对于叶文的事情免役了,但对于许岚那赤裸裸的挑衅还是怒不可遏。

    她尝试着上前一步,恶狠狠地开口道:“你故意的!许岚!”

    而在叶文身边显得小鸟依人的许岚却是得意地笑了笑,故作不解地反问许诺。只见门外的她不觉暗暗咬了咬牙。

    但她要面对许母的羞辱还不够,她还得承受叶文的不屑。

    “许岚——”他扭过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似是安抚道,“不要和某些人计较——反正有些人怎么样都养不熟——就跟白眼狼似的——”

    他们一家子人瞧着许诺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约而同地露出了鄙夷之色。而此时另一旁的许岚听着叶文的话里藏针,不觉咯咯笑了起来,花枝乱颤,万分的娇媚。

    “可不是嘛……自己什么身份都不清楚,还硬要跟我来呢——你看看,现在闹得大家不愉快!”她都懒得用正眼瞧着许诺,似乎在她眼中,许诺不过就像个跳梁小丑般可笑。

    而门外听着他们你一眼我一语的嘲弄,许诺非但消了怒气,还不觉露出了笑意。她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冷眼瞧着他们做戏。等到他们骂得累了,才稍作歇息。许岚微微吐出一口气,仿佛原先不属于她的掌控感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骂够了?”许诺戏谑地笑了笑,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底下藏着一颗正在滴血的心。

    “有些人果然就是厚脸皮!”许岚瞧着她这副无所谓的模样,想着刚才自己刻薄的语言根本没起一点作用,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了。

    果然,人就是爱犯贱。

    接着,她把门一甩,狠狠地关上了。就连里头灿烂的灯光也被收了起来。许诺差点被门撞到了鼻子,她连忙闭了眼睛。等到她再次睁开的时候,发觉只剩自己一个人站在昏暗的过道上。

    里头是暖意融融的一家人,外头是与之格格不入的被伤痛了的心。她呆愣愣地站在了门外,这样的姿势持续了好几秒,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觉自己的心已经被冻麻木了,双腿也是僵硬得很,迈不动步子。只有她的掌心是温热的,上面沾着黏腻的汗水。

    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很快就冷静下来了。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就算是寻常人家的灯火也不再吸引着她。

    没过多久,她就整理好了状态和心情。勉勉强强地恢复了平静的面貌后,不再留恋地转头就走,耳边的短发被风不断地吹起,她就像是一个匆匆而来的旅人。

    等她走出了医院,发觉头顶的天空早就闪烁着耀眼的星星。真的很难得,她头一次看见这样辽阔的天空,这样多的星辰。

    就这样,她走在繁华的都市街边,瞧着一辆又一辆的汽车开过来又开过去。冒着尾气的车辆似乎也和她一样气鼓鼓的,使劲往外边喷着气。

    而就在那一瞬,一辆价值不菲的汽车从她的身边驶过,就好像是贴着她的身子过去的。她有些气愤地朝着那辆车吭骂着。谁知那司机像是听见了似的,又倒了回来。许诺眼睁睁地看着这辆任性的车子回到了她的身边。

    她冷笑着,就连周遭的气场都是极其冷的。而就当那司机将车窗摇下来后,露出的侧颜却着实让她吃了一惊。

    映入眼帘的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席慕琛!就算他化成灰许诺她都认得出来。她正奇怪着呢,一看到他就一点儿疑惑都没有了。

    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也没几个人了吧……她在肚子中嘀咕着,似乎忽视了身边的某人。

    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还是平日里那副模样,只是脸色有些不大好,显得有些苍白。不觉从车内探出头来,有些痞气地吹了个口哨。迫使许诺硬生生地转过头来。

    无奈,她只好开口打招呼,语气显得有些刻薄。

    “哟——这不是席少吗?好久不见啊——”

    连她都未发觉,她笑得是那般的妩媚,说话时又是那样的咬牙切齿!

    席慕琛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似乎早已习惯了她的刻薄。

    “怎么?许小姐,这么晚了,怎么还一个人在外边?”

    “不、关、你、事!”

    许诺想也没想就这样阻断了原本就尴尬的话题,她尝试着招的士回家,可就因席慕琛的车停在她的旁边,路过的的士不是客满就是瞧见了他的车,灰溜溜地开走了。许诺才要解释,可人家却是早早地跑远了。

    她有些气急败坏地瞧着一旁看她笑话的席慕琛。

    “怎么?许小姐招不到的士?不如搭乘我的顺风车啊——”

    许诺听了这话,似乎有些意外地瞧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神情格外的认真,没有一点开玩笑的迹象。可是许诺还是微笑着婉拒了他。她才不会这么蠢呢!上他的车就是上了贼船!

    ……

    在经过一系列的尝试后,最终的最终许诺还是没有招到一辆的士。她正垂头丧气地很,却发觉一旁的席慕琛没有动。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走是走不回去了的,似是认命似的上了席慕琛的车。她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她的双颊火辣辣的烫。

    出乎人意料的是,席慕琛却并没有说她什么,而是不着痕迹地笑了笑,娴熟地发动了汽车,飞速向前奔驰而去。

    许诺有些尴尬地乘上了席慕琛的车,总感觉哪里不自在。或许是席慕琛冷峻的目光,亦或者是昏暗的车内让她有些不适。在后视镜内她瞥见了神情严肃的席慕琛,一副别与其他时候的席慕琛。

    他深邃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路况,薄唇轻轻抿着,五官很是立体,在半侧投下一小块的阴影。原来他除了在她面前刻意摆出一副臭脸的模样之外,还有这样认真的面孔。像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他原本的面貌。

    许诺一惊,为自己的想法而心砰砰地跳着。她居然还能看到他本真的模样,果然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车内播放着优雅的古典音乐,轻柔而美妙。就连原本有些僵硬的气氛也因此而缓和下来。许诺紧紧绷着的面貌也不自主地松垮了下来。她缓缓地向后靠着,疲惫的神色显现出惬意来。一边随着著名的轻音乐摇头晃脑,又一边欣赏着这座城市的美丽夜景。

    橘黄色的灯光一道一道地划过车内,带着温柔的笑意笑嘻嘻地在她的脸上轻轻吻着,似是害羞了又急匆匆地跑开去,然后又迫不及待地接上下一道的灯光。浓郁的睫毛轻轻颤着,似乎是在欣喜着什么。

    一路上,俩人没有讲什么话。

    很快的就到了许诺所租的小屋了,他似乎是早就知道了似的,很娴熟而且而贴心地将许诺送到了门口。她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坐在驾驶位都没有动过的席慕琛,心中说不出的五味陈杂。她当然不敢奢想席慕琛会亲自为她打开车门,于是她自食其力,下了车。

    “砰”地一声,车门严实地关上了。许诺朝前走了几步,听到了后头车子的发动声。她忽而转过身子,神情不再是疑惑而是真诚。

    而一旁席慕琛的显然是用余光轻易得到瞄到了她转身的动作,但他却连眼皮都没又抬一下,仍是安静地做着手中过的动作。

    许诺瞧着他这副不明不白的模样,咬了咬下唇。

    “谢谢你,席慕琛。”

    而车内的他似是没有听见似的,神色再平静不过的了。只是很显然的,他手中的动作突然一顿,仅仅是一瞬,他又开始动起来了。而这一幕却被许诺确确实实地注意到了,不自觉的,嘴角浮起一抹善意的微笑。

    接着,席慕琛一声不吭地发动了车子,没有任何的回应。车子“唰”地朝前开了出去,而此时站在门前的许诺目送着他的离开,心细如她却始终没有看到他嘴角隐隐的笑意。

    总算是回到了家,许诺满身的疲惫。她轻轻地推开了门,发觉安然已经在打扮了。她瞧了瞧墙上的时钟,发觉她上班时间快要到了。

    这时的她才想起来要着急,她吓得赶紧甩下了包包,赶紧也准备了起来。

    只见她匆匆忙忙地冲进了卫生间,似乎要好好冲去今日的晦气和汗渍。一阵水流声“哗哗”响着,就像一曲好听的交响乐。而早就在准备的安然瞧着她这副手忙脚乱的模样倒有不嫌事大看好戏的态度。

    她一边悠闲地整理自己的服装,一边提醒着许诺当心点,不要这么慌张,顶多扣点工资罢了。

    许诺瞧着她说着风凉话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狠狠地盯了她三秒钟,要不是吝啬她的时间,她恨不得冲上去掐死她算了。又不是扣她安然的钱,她当然不心疼!

    在一阵锅碗瓢盆的摔打中,许诺总算是勉强准备好了。她瞧了一眼手表,发现还是比平常出门慢了,这时的她的心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她连忙拉着安然就出了门,也没急着和司机师傅讨价还价。

    在许诺的催促声中,司机赶忙踩了油门。车子一溜烟地飞了出去。不过也好,手边有了可以忙活的事情,那些糟心事自然是不会去多想。而此时的许诺却有些坐立不安,她紧紧地盯着手表快速跳跃着的秒针,不觉咬了咬下唇。

    “哎呀,许诺,你这是要赶着出差呀!”安然实在是看不下去她这副神经兮兮的模样了,“反正你和文老板这么熟悉,他肯定不会因为你迟到几分钟而扣你工资的呀!”

    听到安然这番不负责任的话,许诺连忙就不乐意了。她刚想要开口反驳,安然却比她快了一步,阻断了她的发言。

    “好啦,好啦。不就是你最最看中过的责任心嘛——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用跟我说啦。”她顿了顿,强忍着笑意,“跟你开个玩笑这么认真干什么!”

    一脸无奈的许诺看着她的话被安然抢了去,只好待在角落生闷气。得亏安然眼见,顺着她的脾气安慰了几句,她的怒火才渐渐被浇灭。而此时她的心情也随之调整好了,不论是在医院所遭受的不平还是刚才安然的玩笑话都被她好好地消化了。

    此时的她整装待发,原来的许诺又回来了!

    而同时,司机师傅在许诺的鞭策下也总算是在目的地停了下来。许诺急急地付了钱,拉扯着嬉皮笑脸的安然赶紧下了车。她跟后边有怪物追赶着她似的,心急火燎地在上司那边报了道。接着,她低头看了看手表,此时的秒针正好走过了预定的上班时间。

    实在是卡得刚刚好。许诺心中过的负罪感是完全地消散不见了。她习惯性地露出了她认为最满意的职业笑容,快速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又将是忙碌的工作时间!

    经过几天时间的磨炼,对于一些客人的口味已经熟识,她可以擅自替老客户拿捏主意,一般来说都不会被拒绝。而且她的社交手段也愈发的高明,原本她只会红着脸地直白地拒绝人家,而现如今她可以在半推半就之间抽身而出。

    别人被卖了还高兴地为她数钱呢!

    只见她游刃有余地游走在各型各色的人之间,有时还会单纯地撩拨一下他人。至少她会适时地熄火,也不会惹了客人不高兴。

    就在她干得正热火朝天的时候,她背后突然冒出了一个人。那女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吓得许诺疑惑地回头瞧了她一眼。眼神单纯无辜的就像是一只在雾气缭绕的丛林中出现的小鹿。

    “许诺,你过来下,我有话和你说——”女人下了刻板的命令,接着就抽身离去,窈窕的身姿犹如游蛇般危险却又是那么的令人着迷。

    而一边正在应付客人的许诺有些疑惑地瞧了瞧颜珊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是许诺的上司,许诺不得不听她的调遣。

    无法,她只好强笑着,推脱了客人的好意。尽管有些突兀,但好在许诺把控好了节奏,把客人扔给人另一个同事,干干净净地拍屁股走人。

    只见颜珊板着脸,待在此时人际比较少踏足的唱台边,因此时文阎已经表演完了,所以来这里谈话可以不被重金属的音乐所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