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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前辈,”时岁上前一步道,“在下对令嫒无意,此次前来便是特意上门说清。”

    柳奇文还未说话,柳平露一脸的伤心欲绝加不敢置信,“胡说,昨日去你家,明明同你说好了过几日你便拿着聘礼求娶我的!”

    他那日分明是没有说话的机会,时岁开口欲为自己辩驳,但又被柳平露抢去了话头。

    只见柳平露似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回暖,“你是不是没有钱去置办聘礼,没关系的。”说着,柳平露俏脸一红,“只要你娶我便嫁~”

    少女含羞,柳平露长相不差,此刻更是让人心生荡漾。

    可惜柳平露的含羞姿态用错了人,柳奇文自然是放一边的,安意致与宿温瑜都有了家属自然瞧不上,而时岁虽嘴上不说可也是心有所属,除了这几人,余下的便是下人们,确实有几位下人心生向往。

    柳平露的婶娘从后院匆匆赶来,张嘴就要为侄女撑腰。

    “等等!”宿温瑜抢先大喝一声,“柳姑娘,您总要让我们将话说完,您再说吧。”

    宿温瑜完全不给柳家婶侄插嘴的机会,噼里啪啦道:“昨日你们上门我也在场,分明是你们说完要时岁来柳家提亲,说完便走,根本不给我们时岁拒绝的机会。”

    “再来,要不是晚上山芙嫂子提起,时岁完完全全都忘了一个月前救了柳姑娘,再说,”宿温瑜话音一转,“我们时岁可是心有所属了,你们这般胡来,坏了我们时岁的姻缘可怎么是好?”

    柳平露此时已是被宿温瑜一席话羞恼的双眸含泪,尤其是在一旁八卦看笑话的目光中,大声叫嚷道:“他们都是男子,怎么可以在一起!”

    显然柳平露也是知道楼长云与时岁的相处极为亲密。

    现在这年岁,男人与男人之间可以长相厮守,但在大部分的人眼中,这是有悖天理伦常的。

    世间万物,阴阳调和,方为正道。

    男人与女人的结合,繁衍后代,将自身优良的基因传承下去,才能让人族生生不息。

    若是凡人之间的男子结合,倒也没这般多的指点。

    可只要有其中一方是玄士,会被主流思想所鄙夷。

    哪怕乾国的皇帝也心心念念着一位男子,这片土地上的人还是崇尚着男女才正途的思想。

    对此宿温瑜感触极深。

    杨卓是玄士,且不过二十来岁便是玄兵,前途不可限量,可偏偏和宿温瑜一个男子厮混,没有后代不说,最重要的是,玄士的后代极有可能也是玄士,但杨卓选择男子,人族便会少上好几位未来的玄士。

    时岁对于楼长云的感情还尚处于只差另一人戳破窗户纸的状态,故而听到宿温瑜这般说,干脆闭了嘴不说话。

    倒是正好中了宿温瑜的下怀。

    宿温瑜端起侍女上好的茶,牛饮了一杯后示意侍女满上,朝着柳家婶侄二人开炮:“男子,都是男子怎么了?总好过柳姑娘不知廉耻吧!”

    宿温瑜是真的被气到了,杨家在汇星镇是第一家族,与杨卓这个嫡系子弟成亲,不知被杨家的人明里暗里嘲讽过多少遍。

    可那些人好歹和杨卓留着同样的血液,在杨卓有难时会出手相助,他们的针对也是对他一人冷嘲热讽罢了,所以宿温瑜都忍了下来。

    如今杨卓带着宿温瑜来到一元城拼功绩,就是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站到足够的高度上,哪怕他人对他们的结合不满,但至少表面上要对宿温瑜恭恭敬敬。

    柳平露可不是杨卓的家人,再说来到一元城就是为了不受嘲讽,如今怎么能忍受,故而直接用直白但最有效的话语回击回去。

    “我,我……”柳平露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与其说是被气,不如说是无法反驳。

    对此柳婶娘强多了,当即面不改色心不跳道:“我家姑娘腹中都怀了时公子的孩儿了,不知羞耻我们认了,可时公子说不记得我家姑娘了,时公子是要当负心汉吗?”

    如平地一道惊雷,炸得在场的众人大脑一片空白。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柳奇文,当即抓着柳平露的肩膀道:“露露,你婶娘说的可是真的?”

    柳奇文怒目圆睁,极有威慑力,柳平露虽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可一年到头也难见他一笑。

    不过即使是这样,柳平露还是在柳奇文噬人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你!”柳奇文气得抬手。

    进了大堂后便当背景板的安意致上前抓住柳奇文的手,离柳平露的脸还剩下些微的距离。

    安意致自然不是怕自家师弟的孩子没了,而是怕柳平露的孩子没了,无法洗刷时岁身上泼来的脏水。

    “宁容玉可辨亲缘,不若等柳姑娘的孩儿生下,再决定到底同谁成亲。”

    一个姑娘家最看重的便是名声,如今当着碎嘴的婆子面前说未婚先孕,这绝对是无路可走时的唯一之策。

    定是柳平露怀了他人的孩子,为了给孩子找个父亲,也为了自己能够挽回一点面子。

    “安贤侄这说的是什么话?”柳婶娘大怒,“我们平露可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除了你们时岁,再无他人!”

    “再说,宁容玉乃是宁容国的特产,离我们乾国路途遥远,哪是说有便有的,你们时岁分明是骗了人如今又不愿负责,找了这么个借口。”

    “难道一日未能证明腹中孩儿的血脉,便一日不成亲吗?”

    “若不是我侄女对你们时岁心心念念,又何至于被他的花言巧语所骗,不然这一元城的大家子弟多得是,哪能瞧得上你们这么个破落户!”

    柳婶娘气愤的说了一大堆,安意致一句话回绝:“曾有一位佣兵为报答救命之恩,赠了在下一块宁容玉。”

    柳婶娘一噎,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柳婶娘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但柳平露却是满脸惊慌的唤了一声“婶娘”。

    不用宁容玉,这些混迹多年大大小小八卦的婶子们心下了然,这柳家姑娘分明是瞧上了人时岁无权无势,性子软和好拿捏,给腹中孽种找的便宜爹。

    不过柳婶娘暗地里瞪了柳平露一眼,收拾好情绪一脸悲愤道:“我柳家姑娘哪能任你们凌辱,你们等着,官府见!”

    “送客!”

    一行人被“请”出了柳府。

    其实对于柳平露来说,嫁不嫁给时岁都无所谓,只要给腹中胎儿安个身份,不至于活在不能见人的私生子的阴影里就好。

    至于官司,柳家笃定自家能打赢,毕竟他们在一元城扎根已久,与官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欣赏了这么一场大事的婶子们纷纷带着藏不住的喜意,一脸忧愁的同时岁三人告辞。

    时岁这个便宜爹那是当定了。

    可又与她们有何关系,她们掌握着时岁与柳平露爱怨纠缠的第一手情报,自然要回到老姐妹的群体中好好享受一把羡艳目光的。

    时岁三人对视一眼,眸中都闪过同样的光芒。

    他们自己也知道打官司是绝对打不赢柳家的。

    行贿?

    若是没成功还被柳家抓住把柄,那么在人群中占优势的舆论会瞬间变成劣势。

    他们原以为是柳平露真心心悦时岁,只是行事作风太让人作呕,这才要带着控制着一元城风向的婶子们一同进去。

    只能怪柳平露伪装的太好,心悦时岁的样子装的太好,之前竟完全没有想到柳平露与他们暗胎珠结,只是想给腹中孩儿安排一个光明的身份。

    若早知如此,他们又怎会急哄哄的就上门。

    此时的柳家。

    柳平露涕泗横流的埋怨柳婶娘。

    “你干嘛要同岁岁哥哥打官司?这样他还怎么喜欢上我?”柳平露哭着都有些抽搐了。

    其实时岁三人误会柳平露了。

    柳平露的确是要给腹中孩儿找个便宜爹,但也是真心喜欢时岁的。

    事情是这样的——

    柳平露在几月前认识了一男子,长得那叫一个丰神俊朗、英姿飒爽,又兼能说会道,如蜜般的话更是跟不要钱似的一句一句往外说。

    柳平露平日里被家人保护的太好,如今正是春心萌动之际遇上这样男子,哪能不动心?

    于是柳平露就这样同男子坠入了爱河,这几月来,不知多少珠宝首饰都被男子以各种理由拿走变卖,甚至将柳平露哄上了床。

    柳平露在得知有身孕后,满心欢喜去寻男子,却只得到一句冷语:“流掉!”

    之后再去寻男子,男子便不见了踪影。

    柳平露再傻也知道自己是遇上了负心汉,失魂落魄之下没有注意到身后疾驰而来骏马。

    然而就在那一刻,在人生最灰暗的时期遇上一道足以照亮她整个世界的光——时岁。

    时岁将她从马蹄下救下,一脸担忧问她有没有事。

    柳平露死去的心就这么又活了过来,后来偷偷地四处打听时岁的事迹,知道他是一个医徒,对每一个前来看病的人都很好……

    了解的越多,柳平露的一颗春心便移到了时岁的身上。

    至于后来的事情,自然是柳婶娘的功劳,就凭柳平露的脑子可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