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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郁闷死了!

    就在水鬼说话的同时,我看到在十米远的吞鬼河里,七八张深黄色的纸随着水浪的翻滚起起落落,转眼间消失在昏灰暗沉的河水里。

    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废物,郭哥费了好大力气画好给我的镇鬼符,一只鬼没打到,转眼间白白丢掉了八张。

    “你想用它们打我?”跳到船上全身不停流水的水鬼在我背后说话了。

    我转回身,面对着它。

    “嘶……”当我面对面看到水鬼的模样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水鬼身材纤细修长,身高足有一米九。黑黑长长杂乱无序的头发,长到盖过它胸口的长度,并且那些头发把它脑袋从前到后结结实实挡在里面,我看不到它的五官和表情。

    无数的水珠顺着打成一柳柳的头发“啪嗒啪嗒”不住的往船板上滴。

    “呃,我没想用它们打你。我只是……”

    我突然无话解释,很明显,从水鬼的话中我听出来,它认得那镇鬼符,不然它不会问我是不是想要用符打它。

    “哼!”

    水鬼哼了一声,突然毫无征兆的就在我面前不用注力直挺挺的一跃而起。“噗通”一声跃入水中,它身体砸在河面上,溅起的巨大水花落到我的身上。

    “它走了?”

    我擦干净脸上的水,很吃惊。水鬼只问了我一句话,就游走了?

    刚才它躲在水底下只把头发漂在水面,着实把患有“头发恐惧症”的我吓尿了。

    我心想,这家伙可能只是阴间吞鬼河里一只普通的水鬼,刚才靠在船边休息。我摇晃木橹打扰了它,它在水下抓住橹不让我划走。

    嗯,应该就是这样。

    看样子它对我没有别的想法,也不想把我托到河底吃掉。哎,想那么多干嘛,它走了就好,走了就好,虚惊一场……

    虽然我人身没受到伤害,可因为我自己的失手,瞬间就弄没了八张镇鬼符。

    我的心在滴血!

    “噗通!”

    “哇,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再也不敢……哇……”

    正当我为水鬼离开而庆幸的时候,突然,从吞鬼河中央的位置,传来物体钻出水面又狠狠拍落在水面的声音。伴着那个声音传来一声哀叫。

    我转身去看,我的天,我看到了什么!

    刚刚还站在船上跟我说话的水鬼,此时就在大河的中间,它从河里钻出水面,手臂向上一甩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河里抓出扔到空中,它脚尖点水直挺挺向悬在空中打转那东西冲去。

    突然,盖在水鬼头上那无数柳黑漆漆的长发,像活了一样动起来,结实的拧在一起。就像从水鬼头顶上长出来四五条由头发拧成的手臂。

    每一条都准确无误抓在了那黑乎乎东西的身上,“咔咔咔……”几秒钟的功夫,那东西惨叫着,就被长发水鬼车裂般活生生大拆八块。

    “噗通!”

    “噗通!”

    我看出来了,那黑乎乎的东西也是只鬼,有可能是生活在这条吞鬼河里的另一只鬼。只是,它已经被长头发水鬼残忍的杀了,脑袋,胳膊,腿,还有身体上其他的一些零碎,被长头发水鬼从它躯体上扯下来,分别扔向河面的四面八方。

    “这也太恐怖了吧。”

    我这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一只鬼把另一只鬼大卸八块的情景。这种情形在有法律制约的人间,根本不可能发生!

    鬼的世界,令我大开眼界。

    河中心奔腾的河水瞬间将死鬼的各部位躯体卷走无影无踪。长头发的水鬼也从空中落下,“扑通”一声钻入水里。

    “妈耶。”

    我再一次被吓尿了,水鬼太特么厉害了,几下子就把另一只鬼扯碎了。而就在半分钟前,我还傻兮兮想拿镇鬼符往人家脸上贴呢。

    我如果真那样做了,简直就是作死。

    管那么多呢,我先上岸找到一只同行鬼要紧。

    从我跳到船上,拿橹划船发现头发,再到现在,三分钟不到的时间我觉得像过了一个小时!

    我背上背包,用手机照着前方的路,正想抓住扶手从船上上岸。突然哗啦一声响,从刚才水鬼上船的地方,这恐怖的家伙直挺挺的又从水里钻出来了。

    “我把昨天吃掉船家的水鬼杀死了,现在这里安全了,如果你想渡河现在划过去吧。”

    “哗啦……”说完,他从船边直直的又钻进了水里。

    我看见船边有一团黑黑的头发,荡开水面向吞鬼河的中心游去,转眼间,那团黑黑的头发不见了。

    我愣了,那只身材修长的水鬼刚刚跟我说了什么?他说,他把那只吃掉船家的水鬼杀死了,现在这里很安全,我可以自己划船渡河了。

    我的天,难道是我搞错了。这只长得像水鬼的家伙却不是水鬼。它才是专门来除掉吃人水鬼的好鬼?

    我靠,这事竟有种无间道的感觉,让我分不清谁是好鬼谁是坏鬼。

    既然水里的危险解除,我还是抓紧时间划船渡河吧。先找到刘欣被劫持走的小山丘,找找那周围有没有目击者。

    我本已背好背包准备上岸逃跑的,哪想把李逵当成了李鬼,错认那身材修长的大高个好鬼了。

    我把背包从后背摘下来,放在船板上摆好。重新摇起橹,向河对面八十米外真正的阴间地界划去。

    我本以为这船难划,直到我亲手划起来,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这船简直就是顺流而行,虽然吞鬼河中心的位置水流湍急,时不时船身还会被几个漩涡卷的东跑西歪,好在我以前有过划船经验,再加上这条船极容易控制,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腰酸背痛的我终于把它划到了对岸。

    背着背包下了船,我拿过绳子将船栓好。看着这条空荡荡的小木船,我叹了口气。好可怜的鬼船家,被心狠手辣的水鬼杀死了。不过,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那作恶多端的家伙转眼就被更厉害的“长头发好鬼”大卸八块了。

    看来,在这陌生的阴间,也躲不过因果报应这条铁打的定律啊。

    我脚踩在阴间的土地上,鞋底传来“咯吱咯吱”软软的感觉。我低头看去,我去,渡过吞鬼河,从阴间边缘的缓冲地带来到真正的阴间,地面上的脚印突然多了起来。

    虽然这些只是死去动物们的脚印,但至少能让我看到存在于阴间的另一种生机。

    我往前走着,走了很远,可能有一公里的距离。除了眼前偶尔蹦出来一只死相怪异的小动物,灰茫茫的阴间地界我还没碰到一个能问上话的鬼。

    我需要向导,现在我急需一个能问路的向导,死蛇们劫走刘欣的地方,那座距离阴魂称三十里的小山丘到底在哪儿。

    走些走着,灰茫茫的前方出现一片树林。“嗖”的一晃,我看见前方一百来米的树林那里,有个鬼在走路。

    好机会,我过去问问它知不知道阴魂城的信息。

    后背虽然背着沉重的包,但表妹的安危刺激着我,再苦再累再艰难,我也要挺过去。

    我在钟婆婆的帮助下舍去半条命来到阴间,这次我只有短短两天的时间。就连钟婆婆都觉得我想救出表妹,带回小鬼都需在阴阳世界往返数次。

    所以,我不能耽搁,必须用好每一分每一秒,争取在有限的时间里打听到更多的信息。

    游荡在树林外的那只鬼有点怪,我在百米外远远的看去。它往前走十几米就停下,低头像是在查看着什么。然后再往前走十几米,又停下脚步低头再往地上看。

    我边向它走边想,莫非这只鬼闲的无聊,在那里抓死蚂蚱?

    显然不是我想的那样,等我走到树林的时候,那只鬼突然一转身,转进了树林里。

    这只鬼竟然在躲我!

    我有点搞不懂,它是鬼,而我在钟婆婆的抽魂术下也是半鬼半条命的状态。大家都是鬼,躲我干什么。

    好吧,很有可能跟人间一样,人有喜欢聊天热闹的,不同的鬼的性格脾气也会不同,极有可能我遇到了一只不擅长和人交流,喜欢独居的“孤僻鬼”。

    孤不孤僻是它的事,可我必须抓住每一次机会。我跟在它的身后走进这片阴间的树林。

    “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不想脑袋分家,就特么给我蹲下。”

    我在树林里没看到“孤僻鬼”的身影,在林子里转了一圈有点晕,突然,有一个尖尖冰凉的东西架到我的脖子上。同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知道,我跟踪的那只鬼从我后面窜了出来,把刀或者什么东西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突然觉得好笑,这哥们到底是不是鬼啊,他不知道这里是阴间,鬼就是死掉的人变来的吗。你再用刀子割,另一个鬼也不可能再死一次吧。

    “喂,老哥。你别误会,我不是坏鬼,我是刚死掉的鬼,坐鬼公交车刚来的。你看,我后背背的都是家人刚烧过来祭品,有火腿肠,罐头,矿泉水。真的,我没骗你。”

    俗话说的好,打架不打笑脸人。我说的那么诚恳,我猜它会相信我吧。

    正如我所料,在短暂思考十几秒后,孤僻鬼对我的态度有了一些转变。

    “你把背包打开,慢慢的打开。我看看!”它说到。

    随后,我就感觉架在我脖子上那凉凉的东西不再碰着我脖子了。

    我想给它一个好的印象,跟他混熟以后,能不能从它嘴里得到一些我想知道的信息。

    我慢慢的把背包放下,拉开了背包最大兜的拉锁。

    “你看,我没骗你吧。这是我家人给我烧的祭品,火腿肠,罐头,矿泉水。诺,你要不要尝尝这火腿肠?全品精肉的。”

    郭哥怕我在阴间饿着没有劲,给我背包里塞进来三十根火腿肠。他说一顿吃五根,就着面包罐头,正好两天的食量。

    我本想带几桶方便面的,毕竟那东西比火腿肠好吃。可他直接给我怼回来说,带个屁的方便面,阴间连太阳都没有,你找谁去要开水!

    他说的很对,然后我就没带。

    火腿肠算是携带最成功的食物了,在鬼公交上一根便跟小勇成了朋友,不知道这只孤僻鬼喜不喜欢闻火腿肠,我拿出来一根。

    “火腿肠!”它看着我手里的美食,两只眼睛突然放着光。

    我以为它喜欢火腿肠,“嗖”的一下把肠递到它面前。

    “咱们变成鬼就不用吃东西了,但馋肉的时候,可以闻闻……哎呀,你干什么,干嘛踹我!”

    我正好心好意跟它说话,甚至为了增进感情,我亲手在给它剥出一根。谁知它却瞪着眼睛,狠狠对着我的肚子就是一脚。

    我被它踹倒,滚了一圈才爬起来。

    “你和它们是一伙的吧?那些纸人做的捕头抓不到我,又换了法子让你来抓?”

    “噌!”它再次将手中亮闪闪的刀尖顶在我的脖子上。

    我真的蒙了,它说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什么纸人捕头,什么叫派我来抓它?

    我正要反驳,突然几个黄黄的东西出现在我的余光里。

    那是郭哥给我画的符贴,那八张镇鬼符丢掉以后,我将仅剩的两张镇鬼符和十张打鬼符一起塞进了背包里。

    哪知,我好心好意给孤僻鬼拿火腿肠的时候,打鬼符和镇鬼符被我一不小心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