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雀，我们必须出去，东门不能走，西门安全，你能不能带我们过去？”

“明天走不行？明天外面人多了隐秘，现在满大街没几个人，一出去就可能被发现。我觉得你们应该留下来，明天再作打算。你是不是怕连累我？没事，我也不是个胆小的人。”

“不是，我们必须走，原因太复杂，我一时半会无法跟你说清楚。”

“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冷罗刹帮忙说话，“我们必须晚上出去，白天没用。”

“好吧，我带你们出去。”

张易阳说：“行，有没有手电筒？给我们一把。”

“有。”

“能不能给我拿条裤子？”冷罗刹指了指自己的裤子，“我付钱。”

几分钟后，小雀带着张易阳和冷罗刹从商铺的后门走出去，那是一个很安静，绿化很好的小区，有许多很大棵的芒果树。不过房子不怎么样，比较老式，眼看就知道是建了许多年的老房子。

他们在昏暗的路灯下往西门而去，然而到了西门，又看见了那些流氓，一共三个，站在对面马路上抽烟，时不时往他们的方向看一眼。

张易阳叹了口气：“此路不通啊，估计另外三条路亦一样。”

冷罗刹问：“你有办法么？”

张易阳摇头。

“我倒有个办法。”冷罗刹有点不太想说，“就不知道行不行。”

“不行也得试。”

冷罗刹指了指傍边的一个沙井盖，张易阳冷汗了一把，“下水道啊？这行吗？”

“应该可以。”冷罗刹很无奈的表情，“这或许是唯一的办法。”

张易阳也很无奈的表情，包括小雀也是，想劝，想了想忍住了，没劝。

五分钟后，张易阳和冷罗刹下了下水道，四周臭烘烘的，爬下去时还非常狭隘，下到底空间算宽阔了一些，不过要躬身才能走，而且脚下都是脏水，那股臭味足以把人熏晕。没办法，已经下来了，没理由再半途而废。况且那是唯一躲开那帮流氓，离开老式小区的办法。

张易阳选择了一个认为正确的方向拉着冷罗刹往前走，手电筒照过去，看不见尽头，感觉很恐怖，发个大水就能把他们冲走，不过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突然发生强降雨。

走着，张易阳问“冷桑榆，你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那么倒霉吗？”

“我从认识你第一天起就已经很倒霉。”

张易阳没说话，叹了口气。

“干嘛呢？我说笑的。”

“你说的是事实，我一直给你添各种各样的麻烦，让你失去许多，甚至现在我们在这个破下水道都因为我。”

“也不错啊，我们会吉人天相的。”

张易阳抓住冷罗刹那只手情不自禁用了用力，冷罗刹感应到了，也很用力抓住张易阳，给张易阳安慰，以及同舟共济的决心。

“有你真幸福，谢谢！”张易阳衷心道，“谢谢你给的爱。”

“我估计你是第一个在下水道说幸福的人。”

“下水道算什么？不能说幸福吗？和你在一起哪怕是刀山火海，一样很幸福。”听着很假，很恶心，但张易阳此刻，至少是此刻，他心里确实那么想的。

“你跟这个环境一点都不相称。”

“废话，我要跟这个这么糟糕的环境相称我就真的糟糕透顶了！”

“我说的是味道，是感觉。”冷罗刹忽然停下来，“这里臭死了，你嘴巴贼甜。”

“那是必须的。干嘛不走了？”

“累了！休息一下！”

休息了五分钟，他们继续走，走了大半个小时就走出百来两百米距离，还好终于看见可以上去的梯子。为了安全着想，张易阳先上，他很小心的爬，到了以后让冷罗刹熄灭手电筒，接着才慢慢顶开沙井盖，第一眼看见的是一面墙，转了个方向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是公园，那面墙是公厕的墙。

张易阳专心倾听四周的动静，确定没有人，才叫冷罗刹上来。

冷罗刹爬了上来，和张易阳躺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呼吸。

外面的空气真好，有香草的味道，在下面别提多难受，捂住嘴巴都不行。不过，再难受都已经成为过去，张易阳会记住这个日子一辈子，这是他人生里，生命里第二次受到威胁，他不希望还有第三次。

躺了一阵，张易阳盖上沙井盖，让冷罗刹进公厕洗，下面的水太脏，很多细菌，他们双脚在脏水里泡了大半个小时，怕有什么问题，先随便冲洗一下吧，有条件了再消消毒。

冷罗刹进去了，张易阳在外面盯着，注意有没有人走过来，直到冷罗刹洗完，换他洗。

准备离开公园时，张易阳对冷罗刹说：“冷桑榆，我们得想办法弄个车子，否则真的无法去到半山别墅，除非我们分开走，不过这是个衰主意，我不愿意，你也不愿意。”

“你会不会偷车？”

张易阳摇头：“我不会偷。”

“要不给郭局长打个电话，可能，并不是我们想那样呢？”

“不行，现在我们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相信。”是的，张易阳觉得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相信，发生那么多那么巧合的事情，反正他已经不完全信任郭局长。或许郭局长没有问题，但他身边呢？谁知道？还有那个专员到底是好是坏？表面是道岸貌然，里面呢？知人口连不知心谁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离开公园再说，必要时抢一辆车也要了！”

“唯有这样了！”

抢车啊，够疯狂的，张易阳这辈子都没想过。

离开公园，他们不敢走大马路，更不敢走大街，一直选择安静的小街走。

过了两条小街，忽然看见一个不太大的面包店，连锁形式的，由生产基地直接供货那种，那会儿是供货的时间，面包店外面有一辆送货的小货车，有个男人正在卸货。

冷罗刹说：“就这辆了！”

张易阳点头：“好。”准备走过去，被冷罗刹拉住，问他打算怎么抢，他不知道，要去看看情况才确定，或许不用抢呢？

张易阳走了过去。

面包店小，只有一个女人在，和那个卸货的男人聊着天。看见张易阳，他们都愣了一下，停止了聊天，张易阳说买面包，那个女人说面包还没加热，要等一等，问他要什么，可以马上放进微波炉加热，张易阳递给她钱，要一包六只装的叉烧包。

那个女人拿面包到里面加热了，那个男人则已经卸好货准备走人，张易阳走近，一边对他笑一边用螺丝刀桶住他腰侧说：“上车，乖乖合作，我不会伤害你。”

那个女人热完叉烧包出来，人已经走了……

小货车开出街道，司机惊恐道：“大哥，你们是要打劫么？我只是一个送货的，没钱，我求你放过我吧了，我家里还有好几个小孩要养活。”

“你见过带个女人出来打劫的没有？”张易阳看了看傍边的冷罗刹，她被张易阳挤到边边贴着车门了，车是两座的，座椅还非常小，“我们就想坐坐顺风车，得罪人了，跑路。”

“这不是害我……”司机没说下去，觉得不适宜激怒张易阳。

“没你事，到了我们想去的地方你放下我们，神不知鬼不觉，没人管你一个送货的司机。”说着，张易阳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如果你报警，一切可就没那么好说了，你会很麻烦，让我们仇家知道，你死定了，所以，为了你自己的安全，你最好当没见过我们。”

司机点头。

“往郊区开，卡顿酒店附近。”酒店距离半山别墅区就两公里远，到了，他们得走路。

车一路开，张易阳和司机聊天，聊些男人话题，家庭问题，虽然张易阳威胁着他的生命，聊着聊着他却逐渐对张易阳放下了戒心，甚至同情起张易阳来，因为张易阳忽悠他，说他和冷罗刹在酒店干活，冷罗刹是个部长，他是干厨房的厨房工，那猥琐的总经理看上冷罗刹，想要怎么怎么样，他救了冷罗刹，打了总经理一顿事情闹大了，所以要逃命。

司机很气愤，骂起来，发泄着内心对这个世界的不满。

到了卡顿酒店后面的员工通道，司机说：“兄弟，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谢谢！”张易阳笑了笑，“我就一个打工的，而且跑的急，没带钱，否则会给你一些报酬，要不你给我留个电话号码吧，我往后给你。”

司机说：“大家都是出来混饭吃的，应该互相照应。”

车走了，冷罗刹对张易阳说：“你学聪明了。”

“废话。”这是张易阳跟马丁学的控制人的方式，上了那么多堂课，张易阳还是能学到一些皮毛的。

张易阳和冷罗刹抄小路往半山别墅走，没路灯，很昏暗，有手电筒却不敢用，只能慢慢走，幸好路很平坦。其实那条小路是苏然在桥底时说的，小路能直接去到半山别墅后门，后门左侧有棵大树，爬上去攀过围墙跳下去就是半山别墅，是唯一比较安全的入口。

走到那棵大树下面，张易阳心情很糟糕，因为凶险还在里面，他心很不安，尤其想到苏然，不知道苏然的情况到底怎么样，跑掉没跑掉。

冷罗刹忽然对张易阳说：“上面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