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易阳飞快从枕头下面摸出烟，点燃一根抽了一口，慢慢吐出来，边吐边想着道：“苏凝，我很荣幸，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人，被你青睐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得此福份我应高烧高香。但是我不是一个好人你知道吗？我和很多女人都存在一些不太清晰的关系，或许你可以理解为我欠下了许多感情债，我不知道怎么去还，我伤害了她们，每一个都有伤害，我不想你变成下一个。”

“我知道。”苏凝也很认真，“如果我说我愿意呢？可能我不该说这样的话，听起来感觉特别犯贱，但是我已经想清楚，我没有喜欢过别的男人，已经那么多年，我也尝试去喜欢一个人，可是真的不行，没有值得我喜欢的人，除了你，虽然……你大概……可能是你说的那么糟糕，可是我还是喜欢，如果我放弃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要再等十年，甚至是二十年，或许更久。”

张易阳没有说话。

“你不记得了吗？”苏凝慢慢道，“在山上，在那个小亭，你说你愿意对吗？”

“我那是……”

“无论如何。”苏凝打断张易阳，“我听进去了！”

“我没资格，我会伤害你的，我总是在伤害别人。”

“你有资格，比任何人都有资格，我喜欢你你就有。”苏凝说的很坚决，“至于你会伤害我，我没有看见，我只看见你救了我，那一个让任何人都感动的过程。”

张易阳无语了，又一个固执女人，他终于明白苏然的话，苏然说他死定了，真的死定了，就算不同意，苏凝是个对感情非常直接的人，她意思很明确，只要喜欢上，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最后得到什么样的结果都心甘情愿，不会放弃。

沉默，很久的沉默。

张易阳不知道自己心里什么感觉，好像在流泪，不是痛苦，是感动。他逐渐想明白了，苏凝对他说那么多其实都不需要，她是个女人，一个骄傲的女人，那不符合她的风格。之所以那样，不是逼，相反是不想逼，条件苏妙忠已经提出，张易阳可以考虑，并没有苏凝什么事。如果苏凝卑鄙些，可以什么都不说，让苏妙忠随便派个人找张易阳说。

“张易阳。”苏凝叫张易阳的名字，打断张易阳的思考，声音是平常对张易阳说话那种声音，不是刚刚说话的声音，“我已经没有选择，我是个传统女人，虽然我生活在开放的年代，但我知道自己的想法，而你……你亲也亲了、看也看了、抱也抱了，你现在的推托……让我觉得你很不负责任。”

“我……”

“我困了！”苏凝站起来，“我回家了！”

苏凝打算走，张易阳抓住了她的手：“苏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另一个意思，不是……应该说我没有什么特别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不是我想要的，也不能说不是我想要的，是我不能去干的……”张易阳很郁闷，有点急，词不达意，不知道要表达些什么。

苏凝不说话，不过她没有甩开张易阳的手，任由张易阳抓住。

“苏凝，能给我点时间吗？”张易阳终于说对话了，冷罗刹并非铁定没救，如果真去到很糟糕那个地步，只能牺牲，其实那压根不叫牺牲，或者说不是牺牲张易阳，而是牺牲他和冷罗刹之间的感情。

“你喜欢我吗？”苏凝说话了，同时转过身，看着张易阳，“喜欢吗？”

“说不喜欢肯定很假，男人就那么一回事，见到出色的、优秀的女人都会心动，不过这种心动非常纯洁，不代表要行动，那属于是爱美的、人之常情的欣赏心态。”

“既然欣赏，为什么？”苏凝没有给张易阳回答的时间，她又继续说道，“其实你可以利用我，无论你喜欢不喜欢我，我刚刚说了，我自己愿意，你可以假装和我订婚，然后，之后……”苏凝并没有说下去，张易阳从她眼里看见一些哀伤，她不愿意说出来，但仍然告诉了张易阳办法，伤害她的办法。

“我做不出来，你帮了我许多，一直以来都在尽心尽力帮我，如果我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我跟禽兽有什么区别？”

“谢谢！”苏凝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我真的要走了，明天要去远地。”

张易阳放开苏凝的手，苏凝并没有立刻走，她慢慢转过身，优雅、缓慢，一分分接近张易阳，神色带着几分妩媚以及羞涩。终于，她在张易阳右边脸蛋轻轻吻了吻，张易阳当场呆了，再回过神，脸蛋还有余温，苏凝却已经离开。

五天后，张易阳出院了，他的身体已经一定程度恢复过来。是苏然来接张易阳的，不过不是接回家，而是把他接到一个饭店开庆祝会，张易阳一进门就被狂喷彩花。梅玲一手包办的，到场的有许多张易阳认识的人，以及云禾的员工，苏乔的员工也有一些，就是没有苏凝，苏然说苏凝出了远门还没回来。

散席，大家都回去上班了，郭婷也去上班了，苏然送张易阳回家。

“凝姑姑……”苏然一边开车一边说，“今晚回来。”

张易阳哦了声，在想该不该打个电话给冷罗刹，或者打个电话给何巧，告诉她们，他出院了！

“其实我知道苏凝去了什么地方，刚刚郭婷在，没敢说。”

“为什么？郭婷在而不敢说，不是又牵扯到我吧？”

“凝姑姑去了峨眉山。”

“去干嘛？”

“出家。”苏然叹了口气，“哥们，我也觉得这个事情很那个，但是凝姑姑喜欢你是事实。”

张易阳没说话，又害了一个人。

“你看你什么表情？后悔了吧？”苏然又叹了口气，“虽然我一直以来都看着你跟冷罗刹的关系在一步步发展，可你们实在太折磨对方了，我都替你活的累，她或许真不适合你，你随便选一个，就算是米小影都比冷罗刹都适合。”

张易阳没说话，和苏然说不清楚，其实根本不是适合不适合的问题，而是一起经历过许多风风雨雨，他们都为对方付出了许多，都不希望各自的付出最后得不到好结果。

况且，他和冷罗刹要好时非常开心，那几个星期他周末上她家，很幸福，一整天不出门，除了聊天、吃东西，就剩下做爱，房间做完到浴室、厨房、客厅，继续翻云覆雨，那一段日子很幸福，他不想失去那种幸福。

“你没有话要说？”苏然从倒镜里看着张易阳，“怎么着你也说几句吧？”

“对不起。”

“你省点吧，说这屁话。”苏然有点火，不过很有又笑了，“算了不逗你了，凝姑姑不是去出家，你以为苏凝傻啊？怎么可能去出家？不过她真有心，去给你求平安符，你没醒的时候决定的，后来你醒了，她没放弃，还是去了……”

“求平安符要去那么多天？”张易阳心里的大石放下了，听苏然说苏凝去出家，他的心好像被什么堵住一样，想跳车自杀的念头都有了！

“你以为求的是一般平安符？要在山上吃三天斋，你以为容易，但愿苏凝回来的时候不要剩下半天人命。”

被苏然那么一说，张易阳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是非常感动的，如果只是去求个平安符，不会有什么感觉，因为他不相信那个东西。但苏凝花三天时间留在山上吃斋，目的就为了一道平安符，绝对是个伟大行动，换了他肯定做不到。

他们家的小区到了，苏然不打算上去，把张易阳的行李包拿下车，准备回公司，在他离开前，张易阳问：“凝姑姑几点回来？”

“问这个干嘛？”苏然钻进车里，“我上班了，你自己回家休息。”

张易阳拉着车门：“告诉我。”

“你要去接她？”

“我要你告诉我。”

“晚上十点半下机。”

苏然离开了，张易阳转身上楼，提着一袋不太重的东西，却走的气喘吁吁，他的身体还需要一段时期才能完全恢复。

到家了，躺在床上，抽着烟，思绪乱飞，想了半个多小时，张易阳还是忍不住给何巧打了个电话，问冷罗刹的情况，以及高科的情况。

何巧告诉张易阳，供出口的工厂出事了，与村民发生冲突。冲突在扩建时其实已埋下，后来村子换了村长，新任村长胃口大，工厂无法满足要求，最终问题越演越烈。现在工厂关闭了，村长被抓，那家伙指使人纵火，还好没纵成，不过工厂的人把纵火者打死了！

挂断电话，张易阳暗叫糟糕，工厂是冷罗刹用来赔给钱灵灵的，遇到这种情况不要说给钱灵灵，毁欧洲那边的约就得赔破产。如果龙铭天再趁机在背后搞些小阴谋，冷罗刹的计划铁定要泡汤。

想了许久，在想到底要不要给钱灵灵打电话，最后，张易阳还是决定打。

钱灵灵知道那个工厂的事情，而且还第一时间知道。她很无奈，房地产那边已经拖不了多久，急需一大笔资金，否则很麻烦。而现在的情况，只剩下继续拆卖子公司套现一条路，不过多卖出一个就对冷罗刹越不利一分。冷罗刹的打算是将大华与高科拼进皇冠，不过如果子公司全部沦陷，即便高科与大华拼进去也于事无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