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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山背,何母的墓地就在一棵大松树的侧面,占一个很小的面积,看着凄凉。何母的一张彩照贴在石碑上,那是一张比较年轻的照片,露出暖洋洋的笑容,目视前方,现在是目视张易阳,因为前方被张易阳遮挡了。何巧儿也遮挡了一些,她今天背一个大背囊,此刻正蹲在地上不紧不慢从背囊里掏出一些祭拜品。

张易阳也蹲下来,帮何巧儿忙,她显然经过精心准备,带了好多东西。

“糟糕,我忘带打火机了!”何巧儿忽然尖叫了一声。

“我有。”张易阳把打火机掏出来,交给何巧儿。

何巧儿把从背囊里掏出来的东西堆成一堆,点火,张易阳忽然看见一封信。

“那是什么?”

“没什么,我写给我妈的信。”

张易阳想拿,却不敢,他想知道信的内容,可惜永远不会知道了,何巧儿已经点火,不久后那封信化为灰烬,随着灰烬湮灭,何巧儿开始流泪,紧咬下唇没让自己哭出声音,憋的很辛苦。

张易阳心里也难受,觉得愧对何母,他没有打心里关怀何巧儿,甚至连她把何母移居了都不知道,张易阳不能说何巧儿不告诉他,何巧儿也是为他考虑,只是考虑时没把心理层面的东西考虑进去……

张易阳轻轻搂过何巧儿,没说话,没劝何巧儿别哭,第一因为他自己也想哭,第二觉得哭出来比压抑在心里好,有时候有些东西在心里压抑久了容易变质,继而爆发,自己把自己憋疯。

不知哭了多久,何巧儿哭够了,一边擦眼泪一边对张易阳说:“你上去等我一下好不好?我想跟我妈说些悄悄话。”

张易阳在心底里默默对何母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往山顶走,到了,他点了根烟抽着,看着下面的何巧儿默默动嘴巴,他听不见何巧儿在说什么,但他非常想知道何巧儿说什么,因为心虚。

回到市区,何巧儿心情好多了,勉强能够挤出一丝笑容,当然张易阳知道这是假象,他就很难笑出来,何巧儿能不是因为比张易阳更没心没肺,而是更关怀张易阳,同时不想浪费难得的可以有张易阳陪伴的时光。

经过一家专卖店,张易阳指着一套衣服对何巧儿说:“巧儿,看那套衣服,好看吗?”

“好是好看,不过这种店很贵,我们去百货买。”

“没关系啦。”

何巧儿摇头。

“我好像没送过你衣服。”不管何巧儿愿意不愿意,张易阳把她拉了进去。

在张易阳不依不饶下,何巧儿不得不抱着衣服走进试衣服间,换完了扭扭捏捏走出来,带着几分妩媚、带着几分羞涩、带着几分纯洁,在那套血白冬装衬托下相显溢彰,仿佛一只天鹅般流光溢彩、不可方物,连店员都目瞪口呆,一个个露出羡慕不已的目光。

张易阳总奇怪何巧儿穿白色,总奇怪她喜欢穿白色,现在终于明白,白色衬托的何巧儿更加美丽,何巧儿深知自己这方面的优势。

“怎么样?”何巧儿怯怯地问,“好看吗?”

“好看,非常好看。”

“我觉得有点别扭啦。”何巧儿翻了翻价钱牌,那动作确实很别扭。

“哦,别扭就进去脱了吧!”

何巧儿走进试衣间,张易阳立刻掏出冷罗刹给的卡到收银台刷了,把衣服买下来。刚弄好,何巧儿已经拿着衣服走出来,店员过去取过衣服,拿去包装,很快包装好递给何巧儿……

何巧儿没接:“我不要啊。”

店员说:“已经付过帐了!”

何巧儿看了张易阳一眼,很无奈的接过了,挽着张易阳离开专卖店。

张易阳看的出来,其实何巧儿很喜欢这套白色冬装,只是因为价钱不敢买。事实上张易阳有留意,何巧儿为自己花钱总是吝啬,她家都已经不复存在,都不知道省钱下来干什么用。不过,她给张易阳花钱却尤其大方,生活上用的物品有区别,给张易阳买的一看就知道质量比她给自己买的要好许多,这个令张易阳无语的傻姑娘。

在百货商场逛了一个多小时,何巧儿买了一只包、一双鞋、一件羽绒以及两件风衣。冬天来了,需要买的始终要买,所以何巧儿没怎么抗拒,当然,最大一个因素是因为价格都不算太贵。

在何巧儿试衣服时,张易阳找了个柜员机把冷罗刹给的卡插进去、输密码、查询。他呆了,帐面显示六位数,前面一个是七,应该是八,刚刚被他刷了一些。

八十万?天啊,为什么?

这死罗刹女总做一些令人无法理解的举动。

离开百货商城,打车到电脑城,张易阳答应何巧儿给她买一台电脑,选购时何巧儿坚持要一台杂牌笔记本,纯白色,对白色情有独钟。付了款,准备离开,张易阳忽然听到钱灵灵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不过不是和他说话,而是和对面维修店的一个员工说话:“会不会开硬盘密码?”

店员说:“不确定,要先看看硬盘。”

张易阳脑海迅速闪过一个念头,立刻把何巧儿拉到角落,示意她不要做声,然后悄悄潜回去躲在几米后的一个玻璃柜下面偷听钱灵灵与修理店店员对话。

钱灵灵问:“不能修?”

店员有点无奈的口吻:“这个牌子保护性强,难度比较大。”

“开个价吧!”

“我先试一下,不保证行。”

“要多久?”

“大概两个小时。”

“这里一千块,两个小时以后我过来拿。”

一阵滴滴答答高根鞋敲击地面的声音,钱灵灵离开了!张易阳站起来,向玻璃柜那家店主说了声对不起,店主刚刚很惊讶张易阳的行为,张易阳示意他不要声张以免被钱灵灵发现,店主表示明白,很配合。

张易阳有种离奇的感觉,总觉得钱灵灵有点怪异,说话方式、口吻。钱灵灵给人的感觉总是慢吞吞,语调温柔,可刚刚与维修店员说话明显很强盛的口吻,还非常流利,这种流利与强盛不是装饰,而是经过长年累月积累的一种叫傲视的东西……

张易阳悄悄地、隐秘地跟在钱灵灵后面,确定她离开电脑城然后才回头走进那家修理店,刚刚与钱灵灵说话的店员问他:“帅哥想买点什么?”

“哦,我想买只硬盘,我电脑硬盘坏了。”

“什么牌子?”

“随便吧,你手上拿的那种就可以。”张易阳指了指店员手里的硬盘,这只应该就是钱灵灵的,店员正打算把硬盘接入电脑。

“这种是牌子机里面的硬盘,不带散卖。”

“什么牌子?”

店员给张易阳报了个牌子的名字,张易阳电话响了,是何巧儿,他趁机溜了出去。

张易阳走回去,何巧儿担忧的口吻:“你去那儿了?”

“去办了点事,现在可以走了。”张易阳从何巧儿手中接过一袋袋今天网罗的东西往后门方向走,走正门他害怕碰见钱灵灵。

打车回到小区,张易阳把大包小包塞给何巧儿说:“巧儿你先回家,我办点事。”他没管何巧儿答应不答应,立刻钻进车里催司机快走。

很快,张易阳到了冷罗刹住的花园,出租车不被允许进入,他只能下车,想往花园内冲又被保安拦住要求出示业主卡,他飞快掏出来给他看,顺利进入花园,进电梯,上楼,开门,站在冷罗刹家的客厅。

这个地方张易阳来过三遍,谈不上熟识,但绝对不会陌生。上次来并不是很久以前,只是现在一切都已经不大一样,他甚至觉得这个房子有几分阴冷,因为凌乱吧,被人翻过以后冷罗刹都没来得及收拾。

张易阳推门进冷罗刹房间,仍然是那股淡淡的香味,冷罗刹身上的味道,他很久没感觉到了,现在冷罗刹身上只有药物的臭味。

张易阳给自己点了根烟,慢慢移动步子走近电脑桌,拉出电脑主机。很不幸,与钱灵灵拿去电脑城维修那只硬盘的牌子一样,真是钱灵灵,为什么是钱灵灵?

张易阳有点接受不了,虽然花了许多时间去做心理准备,最后仍然感到很失望,因为这不单单是一只硬盘的问题,是牵涉到冷罗刹的生命的问题。或许不是钱灵灵直接干的,不过钱灵灵无论如何逃脱不了责任,凭这一点就足够张易阳恨她入骨。

张易阳想了许久,心里一股股愤怒涌起,特别想打电话质问钱灵灵,最后忍住了,他明白,一但打了这个电话就会变的很被动,打草惊蛇,最后吃亏的一定是自己,他必须要忍。

在冷罗刹家坐了一天,傍晚,张易阳离开了!

回到家里,何巧儿已经做好饭,张易阳随便吃了点便躲回房间。朦朦胧胧不知睡了多久,张易阳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看了一眼是个流畅而漂亮的陌生的号码,本来想掐断,但因为号码太漂亮,想到一般人用不起,所以他最终按下了接听键。

“张先生吗?”一个颇熟识的男性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到了张易阳的耳中。

“你是……?”

“龙铭天。”

“哦,龙先生,你好,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