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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追音骑冲来的时候,几名亲卫握紧了刀,准备在生命的最后一秒带走几个敌人给自己陪葬,却没有想到在追音骑中间突然凌空炸雷,所有追音骑都被炸了个人仰马翻,在地上摔作一团,随后就看到两个年轻人从空中落了下来,其中高的那个似乎还在寻找傅将军。

    百出武卒将傅于天的性命看得比自己的还重,虽然对方是从天上飞下来的人,但是敌友不明的情况下,几个武卒还是向前靠了几步。

    就在所有武卒都十分紧张地看着那两个天上来人的时候,其中个矮的那个突然拍了拍个高的那个让他收声音,然后对着武卒中央的傅于天行了个礼,说道:“阁下就是傅于天傅将军了吧,在下叶清谷,我们没有恶意,请诸位不要慌张。”

    在空中释放法术救下傅于天一行人的,真是叶清谷和泉三魰,他们两人在将唐小小托付给菀柳所说之人后,就立刻启程向东境战场飞来。只是当他们到达的时候,正好是扶临国大军夜袭成功,东境军被杀得四散奔跑的时候。此时兵荒马乱,又是夜间,两人在天空之中根本看不清楚哪里有将官模样的人,只要看到有可能的就去看一看。

    这两人落地了几回之后也有了经验,晓得如何区分东余国与扶临国的士兵。在救了好些个东余国的士兵后,根据他们的指引,叶清谷两人找到东境军的中军大帐,不过很显然他们并没有在帐内找到傅于天,只是在帐外看到了一具站着的尸体。

    见傅于天有些戒备地看着自己,叶清谷摸出一块小牌子向他丢了过去,说道:“我们在你的营帐之外看到了一个军官站立而死,一开始还以为是你,不过在他身上发现了这块铭牌才知道他叫薛成,就……”

    叶清谷说到这里就被傅于天的问句打断了:“那他的尸体呢?尸体怎么样了?”

    “我们见他背对营帐力战身亡,想来是和你亲近之人,就直接在你营帐之内打了个深坑,将他在那里安葬了,仓促之间没给他立碑,不过我们在那儿留了些东西,到时候必定能找到他的埋骨之地。”叶清谷当时其实没想好怎么处理那个死去的将军,但泉三魰素来敬重勇者,见薛成至死仍在力战,就说服叶清谷一起埋了他,还在土层中放上了一片泉客鳞甲,权当泉三魰的敬意。

    傅于天这几日皆疲于战事,本以精神不佳,今日又是祸事连连,之前还能维持住自己面上的平静,等接到这块铭牌又确切知道了薛成的死讯之后,终于支撑不住,以双手支撑,跪倒在地,大哭起来。周围那些武卒也是向着傅于天单膝跪倒,脸上表情说不出的肃穆。

    不过这种时候却是有人出来煞风景,那些被叶清谷雷法震倒的追音骑之前都晕晕乎乎了好一会,这时候终于有点力气站起身来,那个首领起身就指着叶清谷二人骂道:“你们两个什么妖人,竟然敢来挡追音骑的道!”

    这个首领也是胆子大,这种时候竟然还敢对着叶清谷他们恶语相向,只是还没等叶清谷有反应,泉三魰就心头火起了。本来此处万籁无声,只有溪水流淌和傅于天的哭泣之声,泉三魰见此情形也是心中感慨万千,觉得傅于天也是识英雄重英雄之人,那个薛成的勇士不算白死,只是这时候突然心中情感都被追音骑首领的聒噪之声打断,泉三魰顿时就无名火起。

    把腰带上的玉扣摘下抛给叶清谷后,泉三魰咧了咧嘴,说道:“叶兄弟,我去杀个烦人的东西。”

    他这玉扣一摘,身后的鱼尾,身上的鳞片,还有那比常人还蓝一些的肤色都暴露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追音骑的首领本以为是两个装神弄鬼的妖人,哪想到根本不是妖人,活脱脱是个妖怪啊!

    泉三魰也不用自己的三叉分水戟,冲上去就夺过了追音骑首领手中的横刀。直到他的脑袋被泉三魰砍飞为止,这个倒霉家伙脸上一直是惊恐的表情,似乎不敢置信自己竟然招惹了这等凶人。

    因为叶清谷在之前就和泉三魰说过,他们身为修士,对于凡间的战争可以救人,但是最好不要帮助一边杀人,所以在砍了那个首领后,泉三魰将刀横持,抖了抖上面的血液,对着剩余的骑兵露出一个凶恶的笑容,说道:“还不跑,是还想去陪这家伙么?”

    被吓带的骑兵们这才如大梦初醒,一个个赶忙翻身上马,奔逃而去。这追音骑不愧是孙南行的精锐亲兵,纵然被泉三魰这样吓了,居然也稳稳当当地没一个人掉下来。

    见泉三魰做事有分寸,叶清谷就没管他,而是去看痛苦中的傅于天,见得傅于天这样痛哭下去必对元气大有损伤,便一指过去,让傅于天昏睡过去。看着周围又紧张起来的武卒,叶清谷摆摆手道:“我只是让他又睡过去了,看你们几个也是精力枯竭,也都休息一会吧。”

    这群武卒见傅于天呼吸平稳,知道叶清谷没有欺瞒自己,就背着傅于天坐成一圈,既是休息,也是守护傅于天。

    泉三魰把一众骑兵都吓退之后,发现还有一匹马留了下来,却是那个骑兵首领已经死了,他的马没人骑,那些追音骑逃的时候也没顾得上这马,就让它孤零零地站在那儿了。见这马高大,泉三魰不由见猎心喜,马这个东西对于生活在水中的泉客来说是个新鲜事物,只是泉三魰身躯高大,来宁元星后所见的马匹俱都瘦小,总能撑起泉三魰也只能溜达溜达,可这一匹却是高大强壮,与之前所见俱不相同。

    泉三魰回头问了叶清谷,知道傅于天这样昏睡可要一会才能清醒过来,就说自己要去试试这马,叶清谷要办的其实算是自己的私事,自然不去管他。等泉三魰骑着马跑远之后,叶清谷就走到之前傅于天昏睡的青石之上,盘腿坐下,等待傅于天醒来。

    傅于天还没醒来,泉三魰倒回来了,叶清谷见他回来就问道:“这马好玩么?”

    泉三魰说起刚才的经历,顿时眉飞色舞,原来他骑马出去又遇到了一队扶临国搜索傅于天的士兵,那群士兵看到一个长着尾巴的怪人骑着高头大马,顿时以为是什么妖魔将军,吓得屁滚尿流,泉三魰骑着马追了他们好一会才算罢休。

    叶清谷听完后就把玉扣丢回给泉三魰,笑骂道:“要是你的大长老知道这泉客一族的勇士就这点出息,非气死不可。”

    泉三魰倒是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们都到了五指山地界了,等我们弄清楚泉客的起源,我看那老头子还敢教训我半句不是。”

    不过马蹄声和两人的谈话还是将傅于天惊醒了,醒来的傅于天先是对两人各行了一礼,谢过他们为薛成收尸并将他的铭牌带给自己,随后便问两人寻找自己为何。

    叶清谷看了一眼依然围着他的武卒,说道:“一些私事,怕是不太方便在你的这些手下前说,可否让他们离远一些?”

    武卒们本不愿离去,但是傅于天再三要求,武卒们才远远地站开,只留下了三人依然立于小溪之畔。

    直到此时,叶清谷才掏出那个锦囊,递给傅于天,说道:“平京的一位杨姑娘,用了我欠她的两个人情,让我把这个锦囊交到你的手中。”

    叶清谷注意到,当听到杨姑娘这几个字的时候,傅于天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甚至就连要紧的礼数都没顾上,没回叶清谷一句话,就接过锦囊直接打开。

    早在叶清谷拿到锦囊的时候就注意到整个锦囊很轻,里面怕是没什么东西,此时见傅于天打开锦囊,从中取出的也不过一张整整齐齐叠好的小纸片。叶清谷虽然没看到纸片上写了什么,但是从傅于天脸上在温柔和愧疚之间变化的表情就可知道,那纸片上定是同时充满了情意和怨意的女儿心思。

    傅于天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方把纸片又折好放回锦囊中,又长长出了一口气,才对叶清谷说道:“刚才听闻公子姓叶,看叶公子能耐,想必是修士吧?”

    知道傅于天和菀柳之间必有复杂的情感纠葛,叶清谷倒也不惊讶他能知道自己是修士这事情,反问道:“傅将军不好奇为何是我送这封信,也不好奇杨姑娘的近况,反倒问我是否修士,为何啊?”

    “叶公子是修士,有飞天遁地之能,却能欠下轻霜的人情,多半不过是落难时得到了轻霜的援手,看公子今日行为,并非那种邪派人士,既然最后的人情化作了我手中的锦囊,那想来轻霜纵使过得不好,也至多不过是老样子罢了。”

    傅于天这一番说辞,不仅让叶清谷知道了菀柳的本名,而是让叶清谷收回了之前有些小视他的想法。叶清谷自然不知傅于天此次战败内中原因复杂,本以为他是一个绣花枕头,见他为薛成而哭还觉得他有些软弱,但见他仅从这点线索就能推断如此之多,便晓得自己之前是从门缝里看人了。

    不过叶清谷本就不是小肚鸡肠之人,见傅于天已经推测得七七八八,也就不再矫情,直接讲平京中发生的事情大略讲了一遍,彻底安了傅于天的心。

    在叶清谷说完之后,傅于天行了一礼,说道:“叶公子为薛成收骸骨,为轻霜传锦囊,我如今也欠公子两个人情了,只是恕在下冒昧,还想欠叶公子第三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