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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委顿在地的黑齿铭之在见到蓝衣弟子纷纷去追之后才放松了一点,随后便喷出一大口鲜血,连连咳嗽起来。

    留在山顶的青衣弟子见状纷纷凑上前来,有的摸出丹药,有的关切地问大师兄伤情如何。

    黑齿铭之接过一颗丹药服下,又咳了几声,才说道:“这口血吐出来才好,不然他手法术潜劲巨大,也不知道会给内腑造成多大伤害。”

    “大师兄,你都受伤了,那姓叶的生受了你一击双剑合璧,想来定逃不出师兄们的追击。”

    黑齿铭之却是不以为然,说道:“他伤是伤了,但伤的有多重也不见得,他那件战甲神妙非常,不然他也不敢直接挡我这一剑的,咳咳。”黑齿铭之说到此处又是咳了起来,便让青衣弟子为他护法,开始专心调息复元,只是在进入冥思之前他心中不由闪过最后一个念头:“这姓叶的,为何最后不用那妖人的第二路剑法,是没学会么?”随后,便沉浸心神,抛开了诸般杂念。

    同一时间,四名蓝衣弟子已经追着叶清谷的身影飞出了老远,其中一名蓝衣弟子不由问道:“他一路向东飞去,是想去哪里?”

    “平京!他若进了平京,我们怕就不好找他了,在他入城之前抓住他!”

    这几个蓝衣弟子心思也不慢,已然猜出叶清谷之所以一直向东飞行就是为了逃入平京城内。其实向平京遁逃也是叶清谷的无奈之举,黑齿铭之的估计并不完全准确,梵星战甲虽然神妙,但是叶清谷限于修为其实还无法发挥出所有的威力,虽然战甲未被击破,但双剑合璧的劲力已经让叶清谷内里受了重伤,至于冲出火柱受到的烧灼之伤,相比而言已经是小事了。

    虽然他功力要高一些,但身后的剑宫弟子所用剑遁却是比他的飞遁要快一些,双方的距离竟然是慢慢拉近了。

    “可恶,早知就应该修炼一件用来飞行的法宝。”不过叶清谷清楚抱怨是没用的,找到办法击退后面四人或者想办法逃入平京才行。

    想到之前黑齿铭之咬牙切齿说的妖人两字,叶清谷觉得说不定可以利用一点,于是竟然停下飞行,大大方方转过身来,抛出一个小梭,眯上眼等着追击而来的剑宫弟子。

    四名剑宫弟子片刻就到,只是他们看见叶清谷不慌不忙立在空中,身前浮着一个梭状法宝,一脸阴沉,也不知打的什么算盘,一时竟然不敢上前。

    叶清谷见他们果然踌躇不前,便咧嘴一笑,说道:“想不到黑齿铭之竟然真的没追上来,那你们四个就给我的九天十地炼魂法梭做了养料吧!”

    说话间那个小梭突然猛烈抖动起来,四名剑宫弟子以为是什么厉害的邪道法宝将要发动,急忙全身戒备。只是这小梭抖动一会之后竟然没有他们攻来,而是变大之后将叶清谷吸了进去,随后向地面落了下去。

    “不好中计!”剑宫弟子发现不对急忙向那梭出手,却是为时已晚,那梭体外壳极为坚固,几人的剑光根本打之不穿,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法宝落入途中,遁地而去。

    “二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需要这样用计,必定伤势极重,我们兵分三路,三师弟向北,四师弟向南,我和五师弟去平京堵他,定要将他擒回师门!”

    定计之后,四名剑宫弟子便分作三路,继续追击叶清谷。

    而在他们分兵之时,辟地梭内的叶清谷也是吐出一口血来,他伤势极重,刚才能平稳地说一句话颇不容易,如今回到辟地梭内已经压不住伤势了。一场大战之后,叶清谷如今身受重伤,法力枯竭,此时操纵辟地梭已经颇为吃力,想一直在底下穿梭断无可能,与其贸然回到地面上被打个埋伏,叶清谷决定还是不改计划,逃回平京,利用平京的人口与建筑来隐藏自己的行踪。

    幸亏此时距离平京已经不太远,不然叶清谷可能连支撑辟地梭在地底潜行到平京的戾气都没有了,不过饶是如此,他也在进入平京一会后,实在无力控制辟地梭,从地底遁了出来。

    三关试炼,一场大战,又是逃了许久,看着天边的一轮残月,叶清谷不由觉得今日是分外漫长,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在一排建筑背面的小巷之中,小巷昏暗不见灯光,也没有行人,这让他不由暗道一声好运。只是哪怕此时他神念委顿,也可以感知到平京的天空中有两个修士在来回穿梭,让他无法放松警惕。

    叶清谷估计就算自己身处这般昏暗的小巷,那两名修士飞过几次也能把自己找出来,所以看了一眼身畔的建筑,发现上面的一个个房间皆是灯火通明,只有一个的窗户是黑漆漆的,似乎没人,便运起最后的法力,一面极力收敛自己外露的气息,一面缓缓地飞向那个黑房间。

    似乎今日叶清谷真的命不该绝,这黑房间的窗户未被锁住,叶清谷一推便开,整个人便直接从窗户上翻了进去,仰天躺倒在室内的木地板上,竟然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是当叶清谷连续喘了几口气之后,突然听得有几人走到门外,其中一名女子对余下两人说道:“我自己回屋便是,你们二人也自己去休息吧。”。

    剩下两名女子回了声是后便散去,只留下居中那名女子手持油灯推开了门,那女子进门之后却没急着点亮灯火,而是先关上了身后的房门,接着对屋内说道:“别藏了,出来吧。”

    这女子声音婉转,如泉水流淌,只是语气冰冷,不带半点情感,不过叶清谷本不是藏头露尾之辈,便回到:“我可没藏,我就躺这儿呢。”

    那女子见了在窗下躺着的叶清谷,不由暗骂了自己一句,原来她当时只顾着看打开的窗户,居然没注意到窗下还有这么大个人。不过这女子胆子也是真大,见了叶清谷躺在窗下也不害怕,反而大大方方点亮了屋中的各处烛火,然后绕过叶清谷走到了窗前。

    “姑娘你可别叫喊啊,你在这里一喊我就……咦是你。”借着屋中的亮光,叶清谷这才看清了这屋子的主人,竟然是那日看到的绝色美人菀柳。

    菀柳却没有理叶清谷,而是站在窗前,向着不知道那个方向看了一会,口中似乎在念叨一些什么,然后就关上了窗,这才有功夫来看叶清谷一眼。只是当她看清楚叶清谷的脸后也不禁冒出一句:“是你?”

    叶清谷闻言不由诧异,他认得菀柳合情合理,菀柳又是怎么会认识他的,不由问道:“姑娘认得我?”

    菀柳低头看了一会身上沾着不少血迹的叶清谷,似乎是想不明白这个人是怎么会到她屋里的,然后说道:“自我十五岁成为花魁开始,历年花车游街见过的人也不知多少了,你是第二个居然往外走的人。”

    “那是泉老三那家伙走太快没看见。”叶清谷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嘴上却忍不住问了一句:“第二个?”

    “是啊,第二个。”菀柳说这话的时候,本来波澜不起的双眼中突然泛起了一抹复杂的颜色,只是她似乎没打算和叶清谷讲讲那第一个的故事,而是问道:“公子当日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为何今日趁夜来了我这里。”

    “神仙打架,我打不过人才找到地方躲着,本来看这个屋子没光,以为没人才进来的,却不想是姑娘你的屋子,真不好意思。”叶清谷这段时间被人喊了无数次神仙,于是也忍不住用这个词自己嘲笑了自己一句。

    “公子是修士?”

    叶清谷听她这么回答不由眼神一凝,这些时日来他打过交道的凡人也不算少了,但是绝无一人能像眼前女子这般,仅从他一句自嘲之语中就窥破他修士的身份,他一面问道:“姑娘懂修行?”,一面又用刚才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法力汇于眼上,用法眼去看这个菀柳究竟有什么门道。

    这一看就发现这菀柳果然不凡,叶清谷近些日子是有好好研究过自己这双眼的,仅从他的几次试验来看,他现在看修士法阵,能看到法力的流转,看凡人,能看到其体内生机,看练过武的侠士,能看到其血气搬运,而这次看菀柳,却发现除了正常人的生机之外,还有一种类似法力,但又不完全相同的异种灵力,隐隐笼罩在菀柳身上。

    “要是我会修行就好了。”菀柳这句话里,却是有了一丝真切的遗憾之意。只是她似乎不想这么站着和叶清谷说话,走到边上的一个小椅上坐下,问叶清谷道:“公子莫非就想这么躺着和我说话不成?”

    叶清谷此时也稍微恢复了些起立,就扶着墙慢慢坐起来,依靠在窗边,随后先是介绍了自己的姓名,又道:“我身上有伤,就这么坐着就行了,还请姑娘见谅。只是我还是好奇,姑娘不通修行,又是怎么知道我是修士的?”

    “我家中曾经也是做官为宦,富贵一时。在我五岁那年,我父亲曾经请过一名道士上门,为我测命,他说我天生魅惑,久留人间怕是不祥,非修士不得改我命数,便问我要不要随他去修行。我当时年幼不愿离家,我父亲也自觉能庇佑我一世,所以我便没有去修行。那道士倒和其他骗钱的不一样,是真有法力的,见带不走我,便自己飞走了。”菀柳却没有和叶清谷说全部实话,当时那个道士离开的时候还送了她些东西,只是如今东西也不在她手中,她也无谓提起了。

    叶清谷听闻才恍然大悟,菀柳身上的异种灵力想来就是所谓的天生魅惑了,也难怪叶清谷当初见她之后觉得菀柳虽美,却有些不妥当,现在反思起来却是明白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效用,但是想来这种天生魅惑在修行上会有些帮助,也难怪那个道士想要收菀柳为徒了。只是叶清谷不知道那道士说菀柳久留人间不祥,究竟是一种推测,还是确有测算的神通。

    “那还请问菀柳姑娘……”叶清谷本来还想问,却被菀柳直接打断了。

    “我本姓杨,名字就不告诉你了,你是世外之人,就别用菀柳这个名字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