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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晖面沉似水,眸子里更似结了寒冰,饶是钟离香胆识过人,也不禁面上失色,退开了几步,拉开了与弄月公主的距离。

    “若你一味相逼,朕,也不介意取你性命。”褚晖抬手,让钟离香看到他左手正握着锁心,“你虽养我,助我夺位,却也逼我害母弑父,此仇,原是不共戴天,朕,下不了手,不过是念你养育之恩罢了;至于,你说的做孝子,朕今天就告诉你,褚氏的孝子,朕早就做腻了,早就不想做了,朕早就想要恢复祖宗姓氏,另立国号了!”

    “你胡说,你怎么敢?”钟离香此时方大惊失色。

    “眼见你失去你一生最渴望的权利,眼见着你最恨的人获得幸福,已经是替我抱了仇,让你活着,眼馋着,煎熬着,猜疑着,蠢蠢欲动着,不是比杀了你更让人解恨吗?”褚晖嘴角勾出最残忍的笑,“朕的善意,你从不放在心上,那么朕从此收回,朕的恶意,你可要看仔细了。”

    褚晖原是狂狷放肆之人,此时气极,说话竟毫无顾忌。

    “晖儿,何至于此,母后不是……”钟离香慌了。

    “你不是我母后,对吧?离婆婆!”褚晖轻蔑道,“你勾结褚源,甚至勾结褚氏族中长老,对付朕,朕也不惧!你看看如今这天下!兴国朝堂、疆土、边境,可还有你的势力留存?你再看看胡国,冯岩可会原谅你刺杀过他,对他行灭族之举?胡国的朝堂新君初立,且尚在襁褓,太后阿丽雅一介女流,本疏于才智,胡国军中,却有幻花留下的各级将官;华国,褚源被俘,连清平在逃,天灾过后,人心大乱,你说,哪一方能与朕相抗衡?你选在这档口,明晃晃来撕闹,做给谁看?褚演吗?申铁鹰还是马世芳啊?”

    “你原来对我示好,是为了迷惑我?”钟离香定了定心神,“你真的误会了……”

    钟离香看看四周,褚晖道,“何必看,何必心虚?你这次不是阳谋吗,你不就是想让人知道画儿救了兴国罪人弄月公主,好让人知道你的诸多怀疑诸多指责没有错吗?你不就是想让褚源褚演等人知道朕不是褚氏后裔,好让那些人联手逼迫朕屈服退位吗?你何必真动手,做做姿态就可以了,将你所见所听传扬出去就行了。但是,你以为你能达到目的?你以为你还是威风八面手握重权的兴国太后?你以为你还有涅槃帮是势力可以供你驱驰?你可不是一般的利令智昏了,你真的老了,昏聩不堪了!马世芳乃好色之徒,申铁鹰乃名利之辈,朕稍加利诱,他们立刻俯首帖耳,那封封密报,都及时呈于朕的书案之上,要朕给你看看吗?朕不发作,不过是心软,更不想让画儿担忧,你却真以为朕天真软弱,任你予取予夺吗?”

    幻花此时才知道褚晖也始终不放心钟离香,竟还做了周密部署。

    “原来你都知道,你一直都知道!可是,你知道又能怎么样呢?你说对了,我这次是阳谋,我只要光明正大地来了,众目睽睽之下见到了弄月,就达到了目的。”钟离香夸张大笑,“你不过一个私生子,怎么有权坐上兴国皇帝宝座!”

    “商则!”褚晖大喝一声。

    商则立刻现身,褚晖看着商则,又看了看钟离香,说道,“传信闵轼,让他动手!褚氏皇族,全部收监入狱,男女老幼,全国各处,皆不赦免,包括褚嫣儿!”

    “不可以!不可以!”钟离香大声喊道,“你不可以这么做!”

    “不可以?”褚晖冷笑,“害他们的是你钟离香,朕会让闵轼说得清清楚楚,你知道吗?朕早就跟闵轼定了约定,你若动手,褚氏不能再留,朕一路上都希望你不要动手,那么朕还相信这世上还有人立地成佛,悬崖勒马,但,你让朕失望了,朕,真的非常失望。”

    “你不要得意,你就是胜了又怎样?后世评说,你终究是谋朝篡位,终究是害母弑父,留下千古骂名!”钟离香索性不再哀求,“我是要看着,看看你们的下场,看看你们悖逆人伦的下场!”

    幻花上前,直视着钟离香,面上露出一丝怜悯,“你,还有何面具提及人伦,他虽恨你,却在内心视你为母,即便我几次三番有意无意挑唆,他也不肯动你,后来,我借故出宫,不顾名声避居胡国,凄惶产女,他都没有动你。你若收敛,本可手握大权,留有尊号,保持尊严,你却一意孤行,竟意图夺孙杀子,甚至还想要用他人之子替代,他连这些都忍下了,只要你不再干涉朝堂,不再害我母女,他依然可侍奉你安享晚年,你却是怎么回报他的?你是怎么践踏他的这一片赤子之心的?”

    “你种种恶行,枉为人!”幻花出手如电,点了钟离香的要穴,钟离香猝不及防,委顿在地。

    “绿水,吩咐下去,将这位离婆婆另地拘押,等候冯岩;让问情坊的绿竹扮成离婆婆,然后吩咐林秋叶好生侍候着。”幻花不看褚晖,淡淡吩咐。

    “你这毒妇,你这毒蝎!”钟离香嘶吼着,却没了以往气势。

    “你,还是留下些气力见冯岩吧。”幻花说道,“你,辜负了他,正合我意!我,正可以把你作为见面礼送给冯岩,相信,涅槃帮的帮主会对钟离家族感兴趣的,听说钟离家族的先祖曾经富甲天下,想必,冯岩看在这个上,也会留着你的性命的,但是,他如何对你刑讯逼供,我却不得而知了。”

    钟离香羞辱难当,两眼发直,晕了过去。

    很快,钟离香被带了下去并看管起来。褚晖看着幻花,问道:“你,当真要将她交给冯岩?”

    “当然,她死性不改,坏透了,我岂能饶她。”幻花说道,“我娘的一生幸福,都被她毁了,我这十多年的苦,十多年的颠沛,我十多年的恐惧,多么煎熬!如今,她落在我手,仍死不悔改,我岂能甘心她仍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尤其是,我要对付那个邪灵,成功失败难以确定,成功了,一切都好,可若败了呢?若还留下她日后威胁我的儿子女儿,我今生岂非枉为人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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