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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莱同谢妈回了家里,正准备听谢妈对今天的相亲进行一个‘会后总结’,不料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大学室友兼多年死党余雯雯隔空狮吼,“谢莱你听说了么?我们这次实习的内容要和毕业设计挂钩!说白点,就是毕业设计会延续毕业实习的内容,进行进一步的延伸!咱俩该怎么办啊……”

    东湖大学建筑系在全国还是名列前茅的,只不过因为近些年来的建筑行业不太景气,大多数毕业生都忙着出国留学或国内继续读研深造,毕业设计在这些毕业生的心中所占据的分量越来越低,故而大多数学生抱着的心态都是划水过的,反正学院不会因为毕业设计的原因就卡着学生不让毕业。

    忙着考研的学生哪有时间认真实习,为毕业设计呕心沥血?

    忙着出国的同学整天走路都飘着,哪有沉下心来做毕设的时间?

    至于那些既不想考研也不想出国的学生,他们要么毕业后去国内的建筑设计院做一个安心绘图的咸鱼,要么就是像谢莱和余雯雯一样直接放弃本行,另投明处,更不可能认真实习做毕设了。

    对于未来,谢莱还是迷茫的,虽然她嘴上怼起谢妈来毫不犹豫,但谢妈的那句‘主播能做一辈子?’还是扎进了她的心里。

    人,总归是要有一个正经工作的。

    相比于谢莱的迷茫,余雯雯对她的未来就明晰多了,她在大二的时候就开起了淘宝店,熬过刚开始那一段无人问津的月份之后,她的生意就渐渐有了起色,坚持做了两三年,现在的余雯雯已经可以将月收入稳定两万五到三万左右了,故而她的毕业实习也和谢莱一个性质,找一个业内的小透明公司盖个章,编一本勉强能看得下去的实习报告,假装自己实习过,其实大多数时间都扑在了她的生意上。

    谢莱被余雯雯的咆哮震得耳朵发麻,她撇了撇嘴,将手机挪得离耳朵稍远一些,皱着眉头问余雯雯,“你听谁说的?系里应该不会这么坑吧……”

    “我听老孙说的!你说这消息是不是真的?麻蛋,我这几个月的生意越来越好,整天忙得连微博都没空刷了,现在系里突然整这个幺蛾子,耽误了老娘的生意谁负责?”

    隔着电话,谢莱可以脑补出余雯雯那满脸怨念的样子。

    余雯雯口中的‘老孙’是建筑系的教学副院长孙柏平,分管的就是毕业生这一摊子事儿,既然是孙柏平放出来的话,那多半就悲剧了。

    余雯雯还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地碎碎念,谢莱却完全听不进去了,她满脑子都是‘该怎么从她堂姐谢澄给她找到那个菜鸟公司做出一份漂亮实习报告并且为毕业设计开个好头’的问题,越想越是脑仁疼,连余雯雯什么时候挂断电话都没有察觉到。

    谢妈去隔壁家把谢采领了回来,给谢采热了一杯牛奶端过去,叮嘱谢采好好写作业,然后便神秘兮兮地走了过来,将正在神游四方的谢莱拖到窗户前,指着楼下靠车站着的贺钊,她说,“你说你唐婶儿给介绍的这个相亲对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看他在饭桌上的表现,对你根本就没有半毛钱的意思,可现在他站在咱家院外是几个意思?”

    谢莱撇撇嘴,将那一头卷发捋到脑后,用皮筋扎了起来,“我哪知道人家几个意思,你让我相亲,这亲事我也去相了,如果您没啥事的话,就赶紧给我腾个地方,学院里整了出幺蛾子,我这毕业实习的地方得重找……头大。”

    谢妈手里捉着一根葱,一边剥葱一边问,“要不再找找你堂姐?她好歹是个小明星,各方面的人脉都比咱广,现在不是刚找了一个有钱有地位的男朋友么?让她帮你想想办法吧!”

    谢莱挠了挠头,“暂时不用,我自己先投实习简历看看吧,我大伯母是个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堂姐可能啥都不说就帮这个忙了,但到了我大伯母那一关,一顿损肯定是逃不过的。我再怎么差也不能丢了老谢同志大建筑师的脸。”

    关于她的那个大伯母,也就是谢澄的亲妈,谢莱是打心眼的敬谢不敏。

    谢妈听谢莱这么说,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拎着她手里那根连葱白都快被薅没的可怜葱回厨房去了,只是进厨房前又转过身来多看了谢莱几眼。

    ……

    贺钊在谢家小院前站了有一阵子,关于东湖与白川区该如何共处的问题在他脑海中转了好几个圈,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想出来,反倒招惹了一堆看热闹的老太太,他只能仓皇离去。

    车上,老贺同志的电话打了进来,贺钊接通电话,没有吭声。

    “吾儿阿钊,你母上给你找的相亲顺遂否?看着顺眼否?姑娘对你有感觉否?”

    老贺同志依旧是那半文言文半白话文的开篇,听得贺钊一阵牙酸,他没好气地回答,“顺利,顺眼,不知道。”

    老贺同志似是早就猜到了贺钊会这么说,他也没生气,只是说话声正经了许多,“你最近别整天玩你那机器人,东湖地产那边出了些问题,前去找白川区那些钉子户谈拆迁事宜的人全都被灰头土脸地轰回去了,你哥最近忙得不可开交,你多想想办法,最好是亲自去白川区走一趟,看看那些钉子户的胃口究竟有多大!如果白川区拿不下来,东湖地产今年的大标书可就黄了,做三个五个小标书都补不上这次的损失。”

    贺钊抬头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道路两边的老旧居民楼,嘴角勾了起来,他问,“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儿吗?”

    老贺同志不加思索,“你能在哪儿?和你那些狐朋狗友们混着玩机器人呗。”

    “不,我就在白川区,而且我觉得白川区居民之所以不愿意搬迁,主要原因并不是胃口太大,而是……算了,先不说了,我得专心开车。”

    贺钊报复性地将老贺同志地胃口吊了起来,然后果断地切掉了下文,被相亲对象五杀之后郁闷不已的心情终于开始好转。

    驱车回到库多特战队所在的据点,贺钊刚进别墅就听到了一句骚话。

    “这次我要五杀!”

    诡异的是,说话声并不是孙晶、侯一与陈壬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一个略带做作的女声。

    贺钊顺着声音找过去,只见孙晶、侯一与陈壬正围在电脑屏幕旁,时不时爆出几句惋惜声。

    贺钊走到电脑屏幕前,疑惑地看去,一眼就认了出来,这视频中播放的战斗正是一招惊人队的耻辱之战。而且看这视频的风格,并不是专业的游戏录播讲解,而是一个游戏主播的直播视频。

    与其他人的观察点不同,贺钊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游戏画面上,而是放到了镜头中出现的那双手和主播衣服上绣着的那个小兔子上。

    “这个主播叫什么名字?”贺钊问。

    陈壬头都没抬,“谢菜菜,斗技直播上最近很火的一个游戏主播,战斗力不咋地,各种骚操作就像是井喷一样往外蹦,你说我们怎么就败在了这样一个主播手下?还是连败五场?”

    陈壬将头埋进臂弯,全身上下都充斥着‘往事不可追忆’的悲凉。

    “谢菜菜?”

    贺钊点开微信,翻出新加上的那个好友来,找到好友资料,认真都戳了进去,嘴角上泛起了意味莫名的笑容。

    “菜菜主播,你掉马了。”

    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名字,还同时完成了五杀东湖市‘国家队’的壮举,并且这件事是谢莱亲口承认的,还会有假吗?

    比真金白银都要真!

    贺钊走到沙发上,下载了一个斗技直播的软件,找到‘主播谢菜菜’的直播历史,选择了一条播放量最高的视频戳了进去,结果一点开就被满屏的‘主播这令人窒息的骚操作’惊到了。

    他关掉那严重干扰画面的弹幕,开始抱着认真学习的心态去从谢莱莱的游戏视频中学习经验,结果……视频一共七分钟多一点,等进度条播完之后,贺钊已经憋笑憋得脸都酸了,饶是如此,他依然又将进度条拖回了起点,毅然决然地投身进入‘二刷大军’之中,并且他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结合弹幕一起看直播的娱乐方式。

    直播视频搞笑,弹幕里的人才也不少,几乎每出现一个笑点都会被人揪出来刷屏,当谢莱的事情中没有笑点时,弹幕里的人才们还会主动制造笑点,视频里满满都是欢乐的气氛。

    听着女主播那一吹就炸的牛皮,看着分分钟遭遇打脸的惨烈状况,贺钊忍不住想到谢莱在私房菜馆里的拘束。

    这真的是一个人么?

    理智告诉他,这就是一个人,可是他却没办法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结果。

    不知道刷了几次,贺钊满脑子里都是谢莱立下flag之后惨遭打脸时的惊呼,差点笑得将陈壬好不容易拼装好的实体机器人揣散架。

    “钊哥,你笑什么呢?”陈壬不明所以地扭过头来。

    贺钊立马丢开手机,正襟危坐,“什么都没有。”

    陈壬的脸上写满了‘我信你才怪’,不过既然贺钊不想说,他也没多问,继续转头研究‘主播谢菜菜’的直播视频去了。说实话,看主播谢菜菜的直播视频还是能起到积极效果的,比如说开心一下、调节一下压抑紧张的神经,但是想要从这直播视频中学会一些战术什么的,那就无异于是天方夜谭了。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主播谢菜菜的粉丝了,每天都来刷一遍她的直播视频,神清气爽精神好!”陈壬拍着鼠标狂呼。

    侯一与孙晶也深以为然地点头,甚至侯一还主动建议道:“要不我去找找这个主播谢菜菜?看看能不能来一两场友谊赛。如果身边多一个活宝一样的朋友,我们的心情肯定会好,心情好了,东湖联赛肯定会超常发挥!钊子,你觉得我这个建议怎么样?”

    贺钊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点头道:“我觉得你这个提议挺好的。”

    陈壬一脸古怪地看着贺钊,他用手肘戳了戳侯一,问,“候哥,你有没有觉得的钊哥出去相了个亲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就仿佛是送去寺庙里开了个光一样!”

    贺钊白了一眼陈壬,将手机收进口袋,指了指桌上那个掉了一条腿的机器人,从身旁摸出一条机械臂来,郑重地递到陈壬手上,道:“你重新拼一下吧,我不仅开了光还开了挂,你这个机器人刚刚被我碰掉一条腿。”

    陈壬:“???”

    自己好不容易才搭建起来的‘大老婆’机器人怎么这么脆弱,被碰了一下就变成了独腿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