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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而且染苏柳给她的探视时间并不多,思及此,谈书润默默扶墙站起来,试图转移话题,轻声:“战寰,背后支持染苏柳的那股势力,绝对会借着此次机会,解决掉你这位战老爷子的接班人,战寰…你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谈书润神色认真,视线落在咫尺之间的战寰鼻尖上,思绪乱飞。

    战寰神色凌冽,肃然道:“所以?”

    两人靠得很近,战寰说话时,谈书润甚至可以听见自他胸腔中传来的沉闷呼吸,与她的心跳,踩着紧随其后,相和的节拍。

    “我建议,和染苏柳假意合作。”

    战寰微微颔首,饶有兴趣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谈书润继续道:“染苏柳将战檬当成了你的新欢,我正好以此为借口,说要报复你们。三天之后的晚上,染苏柳会派人来带你们一起用餐,到时,战檬也会出席,你只要稍微与战檬亲密些,我便能找机会闹上一通,将你和战檬一起赶出地宫,自生自灭。”

    ……

    越越告诉谈书润,F区东南方向直通的地方,是监狱后方的一处天坑——当年矿产集团施工作业雨途中留下,天坑石壁的中间突出来了个小石台,那地方便一直是监狱地下宫殿,流放囚犯的地方。

    夹在云海翻滚的悬崖与紧闭铁门之间,前无出路,后无退路,一般被流放至那里的囚犯,不是被活生生饿死,便是受不了饥饿和死亡步步逼近的恐惧,跳崖自尽。

    谈书润沉声道:“天坑石台的左背面有一处按钮,摁三下后,会有石桥从天坑对面伸来,天坑对面停放着吉普车,你们到了那边的时候,便可以乘车离开,往西北方向开,最多两天的时间,便可以抵达南京军区。”

    探究的目光,扫过谈书润,战寰不耐烦地捋了把头发,“谈书润,你为什么会知道,如此隐蔽的逃生出口?”

    谈书润愕然,抬眸,肩膀被战寰一把摁住,抵在墙上,力道之大,谈书润不由得蹙眉。

    又是猜疑……呵呵……。

    谈书润不做反抗,忍着肩胛骨才好没多久的骨裂伤痛,冷笑出声。

    “战寰,现在,除了相信我,你别无选择。”

    战寰烟眼底波澜涌动,谈书润这一手,用得很妙,此时深陷监狱的这趟泥泞之中,诚如谈书润所说,除了相信,根本没有其他路可走。

    但,相信谈书润?

    “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丢下这话,谈书润利落转身便要走,谁知,男女之间力气的悬殊,使得她没能挣扎出战寰的桎梏。

    谈书润冷喝,“放手!”

    “……谈书润!你最好……”战寰咬牙:“不要让我,第二次对你失望。”

    眼前的女人清秀的眉眼微含着怒气,死死地抿唇,眼角通红,愤怒地瞪着他。

    战寰恍惚间,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在他有得选择的时候,他信了谈书润这个女人一次,结果却是让他沦为整个北城的笑柄;这一次,毫无退路,他再信一次,倒是要看看,谈书润这个女人这次还能从他身边,夺走什么。

    “你失望与否,和我无关,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对我来说,只需要做到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

    她的那颗心都是黑的,要如何问心无愧!

    谈书润,你要怎么问你的心?你那颗会骗人的心,能告诉你什么?!

    战寰猛然将谈书润逼至墙角,手背青筋暴起,几乎已经处于暴怒边缘的战寰让谈书润瞬间冷静了下来,背后撞到腰腹后部的伤口,疼得倒抽了口冷气,谈书润一脸无措,战寰的发难来得突如其来,她招架不住。

    “干什么?!”谈书润气急了,着急忙慌地用手去推战寰,奈何战寰纹丝不动。

    “你,要是能继续,像从前那样当个废物,会不会更好?”

    我去你M的!你才是废物!你全家都是废物!全大院都是特么的废物!

    谈书润心态崩了:“……战寰,我不管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但是我告诉你,你再不放手,我就当,今天没来过这里,计划取消。”

    战寰紧攥着谈书润的手腕,力道不松反而捏紧了,指尖泛白,愤怒地吼:“谈书润!你不是很厉害吗?你猜啊,猜猜看我现在在想什么!我特么的连自己都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战寰一拳头砸在墙上,溅出血花,该死,为什么在没确定谈书润是否活着的时候,他会担心……

    是的,是担心,担心谈书润是否真的会死在巨蟒口中。

    这种心情,他可以对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有,偏偏却不能在谈书润的身上,生出这种感情来。

    谈书润感觉到脖颈上,沾了滴温热的液体,抬手去摸,指腹处一抹红,她完全愣在当场,战寰受什么刺激了?前后反差如此巨大?

    “战寰,你是不是有病?!快要逃亡的人,学什么壁咚?还把自己给弄伤?你嫌弃你的命太长,那是你的自由,随便!但是别连累其他人的逃生大计!行不行?”

    脏话一时爽,后果凉席一卷直奔火葬场。

    谈书润活了整数二十年,第一次对战寰这么说话,毫无顾忌礼貌尊卑,往日里在战寰面前尽心尽力营造出来的乖巧淑女模样,毁得连灰都没见着。

    谈书润瞧着战寰,怔愣的样子,似乎被她的一通乱吼给吓到,她自己个儿倒是先顿住,视线乱飘,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些什么,继续的话,又该说些什么?

    纠结之下,两人各怀心思,战寰被谈书润吼完,后悔不迭,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会在谈书润面前,失态……

    良久都没有人吭声,剑拔弩张的场面,在谈书润的脏话下,竟然变得有些莫名的搞笑。

    “……”

    谈书润抽抽鼻子,佯装风和日丽无事发生过,淡淡道:“战寰,你把手放开,很疼!”

    战寰紧捏的五指力道骤然松开来,谈书润扭动着酸疼的手腕,握住门把手,用力往下一旋,转身正欲离开,却听身后传来战寰的道谢声。

    战寰语调低沉,“谢你,救了小檬。”

    “什么?”

    谈书润抬眸,迎面撞上战寰随后而来的视线,波澜骤起。

    “谢谢你,在地道,替小檬她挡下袭击。”

    救战檬么?

    谈书润愣了两秒,突然明白了战寰说的是什么,心底波澜重归于死寂,认真道:“战檬是这么跟你说的?呵,那我,还真的是,得不客气地,收下你的谢谢了……”

    否则,怎么对得起战檬她如此用心地,为我营造的,善良的形象呢?

    谈书润攥紧了身侧的拳头,转身毫无眷恋地离开。

    明明,明明就是战檬推她当替死鬼,哈哈,以为她死定了,所以撒谎便如此肆无忌惮么?

    谈书润冷笑,她果然不该寄希望于战檬对她抱有好感,分明该早早地知道,不要妄图挑战示好拉拢战檬这种难度系数3.0的动作。

    ……

    回到房间,谈书润将自己整个人摔进床垫之中,拉过手边松软的绒被,将整个人盖了起来,脑海中,不断不断地回想,大雨倾盆中,越越与战寰的一吻,还有战寰只对战檬才露出来的笑容。

    她好像,做错了些事情,回想当初极力撺掇越越到战檬面前刷好感度的她,简直像个智障,分分钟想揍扁那时候的她自己。

    “哎呀!好烦呐!真是笨死了!谈书润你真的是笨死算了!”

    房间内突然传来啪地一声,白炽灯耀眼的光芒陡然大盛,谈书润抬起头,下意识挡住直刺向眼睛的莹白光线,却还是有些从指缝间漏了进来。

    朦胧的视线之内,似乎有人正朝她走来,谈书润蓦然放下手,使劲儿眨了眨眼睛,待双眼从黑暗中适应了骤然明亮光线的变化,眼底是掩藏不住的高兴。

    “越越!你怎么来了?这几天你都在哪儿?有吃饱睡好吗?”谈书润从床上蹦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跳到了越越的面前,仰着头刚想说什么,便迎头被越越赏了个暴栗。

    越越面色冷峻,语气却是颇为无奈:“地上凉,你应该穿了鞋子再下来。”

    “没事!”谈书润笑眯眯道:“我又不是瓷娃娃,你先回答我,这些天你都哪儿去了?对了,染苏柳来找我了,你做了什么,她竟然气到冒火了,都没动我!”

    “想知道?”越越问。

    谈书润忙不迭地点头,期待地望着越越,越越抿唇,眼底荡过极浅的笑意,开出谈书润想知道答案的条件,“回床上去!我就告诉你。”

    “??”谈书润先是一愣,继而很快便回过味来,这是越越担心她着凉呢!

    想到她正被人关心着,谈书润心底小小地雀跃了起来,与此同时,焦急知道答案的她,急赤白脸地奔上床,老老实实盖好被子,乖巧状坐着。

    越越看着谈书润幼儿园排排坐吃果果的小朋友样子,涌起了连他都没有来得及意识到的温柔笑意,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