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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惨无人道的日子,竟在不知不觉中过了一年,兴许每一日都如年,在煎熬之中,我已忘却了时间吧。

好不容易熬至我九岁的生日,心想着叔叔和婶婶到底是同我沾着血缘的亲戚,便是没有礼物,在这日也自该对我好些。

不想迎来的是一顿拳打脚踢,婶婶叉着腰,目光如刀剜在我身上,只听她道,“好你个丧门星,克死了你那没出息的爸妈不说,如今倒来我跟前儿哭,再哭,再哭把你眼珠子挖了。”

我强忍着泪,婶婶还在一旁指着我的鼻子,肆无忌惮的大骂着,话中无一步牵扯至我已故的父母,我哪里能忍得住。

“你够了!”我咬着牙一头迎着她撞了上去,连日以来没有吃饱穿暖,原本不够强壮的身体更是弱小,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唯有头上还有那么一点儿力气。

我闭上眼,不敢去看婶婶的脸,可如暴风骤雨般的毒打并没有降临我身上。而是听见婶婶措不及防一声尖叫跌了下去。

那个夜晚,是我今生所觉最残酷的夜晚。

许安盛拽着我的胳膊,我根本动弹不得。被他强势拖至客厅,他操起腰上的皮带把我当成一头牛似的,就开始肆意抽打。

我因为疼痛,一头晕死过去。在半睡半醒之中,我隐隐听见许安盛咒骂,“孬种!害死你爹娘不说,还来克我们,你婶婶不能怀孕了,你高兴了吧?”

后来在许安盛的话中我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因为我的那一冲撞,婶婶原本怀着三个月的身孕,孩子没了,往后还不能再生养了。就在无意之中,我竟绝了许安盛的后。我痛哭满面,希望得到许安盛的原谅。

可许安盛却抽打得更加厉害。

许安盛家中有一个年仅三十的保姆,是一个有生养的女人。她素日待我极好,只是苦于婶婶他们二人的压迫,只能在暗地里给我一些吃的接济我。见我如今遭此苦难,愈发看不下去。便避开许安盛和婶婶的耳目,悄悄叫了老家的人来接我回去。来的人,正是我奶奶。

我奶奶没念过书,四字也能念做作目,没学文。却为了接我,千里迢迢的赶到这座城市。

第二天早上,天还蒙蒙亮,我因为许安盛的毒打而显得精疲力尽。窝在这家里一处的小角落,偶然之间听见一个不甚熟悉,却胜亲切的声音。

赶了一夜夜路的奶奶,犹如晴天霹雳的跳脚就指着许安盛,痛斥着他的罪行。

可许安盛那丧尽天良的犊子,怎么会因为善良文弱的奶奶增进一点良知。他满脸不屑的朝着奶奶哼了一声,“老太婆,我劝你少多事。”

又用力一推,奶奶原本就瘸脚,再加上许安盛力气之大,一屁股跌落,瘫坐在地上,我连忙冲了过去,想搀扶起奶奶来。

看着奶奶的眼睛,我心中猛然一震。她眼中含着泪水,满是疼惜的盯着浑身是血的我看。

接下来的事让我震惊了,奶奶竟然不再对许安盛凶恶的骂。而是用她那木头做成的拐棍,支撑着歪歪斜斜的身体。行至许安盛前,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他,只见奶奶重重得跪在了地上,为我求情,可许安盛丝毫没有因此触动,反而变本加厉。

“奶奶……”我眼中泪水再隐藏不住,一下子迸发出来。泪水顺着脸颊落下,流至伤口的位置,那样的痛楚格外的清晰,生怕许安盛再做出什么事情来,我冲着奶奶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奶奶用她那布满皱纹的双手,握了握我的手。似在告诉我不必害怕。她又转头去看许安盛,目光如炬,一字一句的说着,“许安盛,我告诉你。别以为我老了就不中用了!许佳颖可是我的孙女儿,既然你不对她好,那就我带走她。”

“如果我不答应呢?”我清楚的看见许安盛脸上讪笑,在嘲讽着奶奶的无用功。奶奶迎着他轻蔑的目光,咬着牙下死口说道,“那咱们就去法院里面说话,带着佳颖去。让他们看看你做了些什么!”

“你!”许安盛往后退了一步,努力站稳住,他骤然变了笑,看似无所谓的样子,“好吧,你要带她走就带她走吧。”

奶奶淳朴的脸上多了几分笑容看向了我,那个笑容我一生也不会忘记。大概,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真实的笑了吧。

我便知道许安盛不会这么轻易答应。他借故送走了奶奶,假意称是奶奶身体不好,并且通知了老家的其他年轻气壮的亲戚,还把我送至医院。

医院的医生护士见我怯懦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是任凭许安盛的摆布。甚至还怀疑我和许安盛到底有没有一丝的血缘关系。而我,满脑子里只有期盼奶奶来接我的想法。

可天有不测风雨,一个噩耗。就这样毫无顾忌的降临于我的生活--奶奶死了。那日是大晴天,路上没有雨。地面很干燥,许安盛却同我说,奶奶在回去的路上突发了车祸,当场死亡。

出了医院,我匆匆忙忙的跑到奶奶的灵堂。亲戚们要关上奶奶的棺材,准备下葬。我泪涕并下,冲进人群里,一把抓住奶奶的手,却是一阵冰凉。

“奶奶……”众人见我可怜,忙来劝我,拉着我让我快离开。不能耽搁了奶奶下葬的时间。

我死活不肯离开,许安盛一把拽起瘦弱的我来,丢到一边,他凛冽的目光,咬牙切齿的瞪我看,告诉我,要是再出来捣乱,就要我好看!许安盛还嘟囔道,“敢跟我作对,活腻了吧。”

许安盛那张阴险恶毒的面容,在我的童年里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亲戚们见我爸妈死了,婶婶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连亲昵的奶奶也因在回去的路上发生了车祸……后来无人再敢收养我,亲戚们便将我送到了福利院。

而我,经历了父母双亡、许安盛的残酷虐待和奶奶的离世也变得同其他孩子不一样。

渐渐地,我便开始疑心起奶奶和父母的死因,还有许安盛临走时喃喃的那句话,还有他那伪善面具背后隐藏的罪恶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