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一点都不生气？”

周宁始终带着笑容。

“那你说说看呗。”

老杨示意让他喝咖啡，刚才就已经点好了。

周宁端起杯子，先是晃了晃，才送到嘴边抿了一口，随即露出个勉勉强强算是惊喜的表情，然后再将杯子给放回原处。

“这家咖啡馆不错，看来以后得常来。”

周宁拿纸擦了擦嘴角，犹豫了一下才说，“老杨，我知道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也大概能猜到，如果我不同意的话，你会对我怎么样。”

“可要是我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想过要拖着不跟李悦悦离，你信吗？”

几个意思？

昨天还在民政局闹得天翻地覆，今天突然就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究竟什么时候是在演戏？

不过他越是这样，老杨越觉得他有阴谋，便不露声色道，“如果换做你是我，刚才你说的这些话你信吗？”

“哈哈哈哈……”

周宁放肆的大笑几声，坐端正了些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也就是老杨能稳得住，换成别人估计早就急坏了。”

还在打马虎眼，就是不肯切入正题。

老杨这会儿也不着急了，就等着看周宁这个关子能卖到什么时候。

“老杨，我跟你说实话，其实从娶李悦悦第一天起，我就已经后悔了。”

周宁苦笑起来，望着杯子里尚未完全平静的咖啡说，“李悦悦几乎是个完美的女人，长相，身材，性格，随便哪一项挑出来都吊打一大片。”

“可是你看看我，我是什么德行？不过就是个一事无成的教书匠！我拿什么守住李悦悦这样完美的女人，我凭什么给她幸福？”

不等老杨做出反应，周宁又继续说到，“能娶到这样的老婆，我当然开心。但最近这段时间我想了很久，才发现谈恋爱那段时间的担心是对的。”

“我打心眼里就感觉配不上李悦悦，总觉得别人看我的眼神很奇怪，也会在背后说些难听的话。所以我越来越敏感，越来越敏感，总会怀疑她，恨不得成天都把她别在裤腰带上。但她是个活人，她有她自己的想法，有她自己的生活，我不愿意也没资格限制她任何事情。”

讲到这里，周宁有些黯然神伤，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双眼通红的望着窗外。

如果他今天没有亲口说出这番话，老杨可能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心里居然是这么想的。

“那昨天上午在民政局门口，你为什么……”

老杨欲言又止，话说一般意思已明了。

被老杨的声音一提醒，周宁从失神中回来，笑笑说，“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想得很清楚的事情，临到头却还是控制不住。”

“我原来的打算，是心平气和的跟李悦悦把手续办了，免得她痛苦我也痛苦。可到地方见到她跟你在一起，我就有点被怒气冲昏了脑子。”

“你放心，这两天让我平静一下情绪，毕竟要放开李悦悦，真的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下周一吧，下周一我就跟她去办手续。”

来之前，老杨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甚至已经想好，如果周宁继续撒泼耍赖，死咬着不肯松口该怎么应付。

如今眼看周宁说话的时候真情流露，不可能是在撒谎，看来困扰李悦悦的难题已经不存在了。

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想要的结果，老杨心里自然是开心的。

但面对着如此卑微又落寞的周宁，老杨却开心不起来。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你想要的不一定能得到，即便大费周第章的争取到了，或许到很久以后才会发现，那其实根本就不是你的初衷。

李悦悦对周宁来说意味着什么？

是对他的情敌的胜利宣言，还是对他好胜心里的一种安慰？又或者说，李悦悦只不过跟洋房豪车一样，是周宁满足虚荣心的物件。

当然，说物件有点不太贴切，但老杨却感觉，周宁也是个苦命的人。

既然大家都有过这样很难向任何人袒露的糟心事，那老杨也就不多跟他计较了，寒暄两句便准备撤。

谁知，周宁却忽然叫住他说，“老杨，还有个事。邓亚丽……你应该不陌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