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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本身来说只是一种在各种交易中需要使用的货币,本身谈不上好或者坏,它的好坏只能取决于使用它的人。

用得好了,它就是一种非常好用的东西,用得不好,它常常会带来各种罪恶甚至灾难,对钱翠平来说,她现在就为钱所困,几欲跳楼。

究其本源,如果不是她从秦丽容那里骗来了钱,如果不是那钱来得太容易,她可能就不会陷入那种地下赌局中去。

迷上赌博就如同吸毒成瘾,以前没什么钱,每天不过打打小牌,钱怎么样也不会花得那么快,但对赌徒来说,赌资越大,兴奋点就越高,人就越容易沉迷而不能自拔。

钱翠平不过是个市井妇女,怎么玩得过那些人,半个月下来,不仅将自己手上的钱输得精光,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地下赌场的人可不会给她太多还款时间,真何况她连房契都压出去了。

一开始是找明路,却正好碰上明路那几天电话没有开机,联络不上,想过找风宸宇,却以为他已经去了美国,想来想去,只能找程皓蓝,虽然秦丽容再三警告不准她去打扰他,但她已经走投无路。

公园里,长椅就在旁边,焦急等待着的钱翠平却根本无法安坐,她来回走动着,一头蓬乱短发如同鸟巢一般,嘴里一直喃喃不停,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因为怕场面会比较难看,钱翠平选择了约在公园,这种时候公园里没什么人,阳光明媚,天气热得令人烦燥,但比较安静,偶尔只有一些不怕人的鸽子在附近扑腾着飞起、落下。

程皓蓝匆匆赶来,看到钱翠平时微微有些吃惊,虽然钱翠平出身不怎么样,平常却也是相当注重打扮的,以前见她,衣服有时虽然搭配会不合时宜,却也齐齐整整,今天却是一身普通的居家服,脚下穿的还是皮鞋但又没穿袜子,怎么看都不伦不类。

钱翠平那张脸黯淡无光也罢了,一双眼圈浮肿得竟跟金鱼似的,见了他马上裂嘴一笑,可那笑却怎么看都比哭还要难看。

程皓蓝不由有些厌恶,想到那次她还专门去明路家挖苦他,心里对这个女人就更加不耻,但有些事却又不得不问一问她。

“你找我什么事?”钱翠平的电话已经不止一次打到公司去了,还好人没有直接找到公司去,她这等模样,恐怕保安都不会让她上楼。

“皓蓝,皓蓝,这次你一定要救救我。”钱翠平激动得想要抓住程皓蓝的手臂,瞥见他黑沉的脸色,手便停在了空中,看起来就有些可笑。

程皓蓝皱眉:“到底什么事,你直接说。”

“我……我欠了别人钱。”钱翠平犹犹豫豫,脸上难得还有一丝羞耻之意:“皓蓝,我知道我不应该麻烦你,可我现在真的没办法了,明路手里根本就没有钱,我…….”

“我知道了,你要多少?”

听钱翠平说明路没有钱,程皓蓝不知为何有些不高兴,他给过她一张卡的,虽然有段时间秦丽容将他名下的钱全都冻结了,但现在已经解冻,那里面有钱,而明路却和钱翠平说她没钱,那只能是她根本不想用他的钱。

钱翠平听程皓蓝这么干脆,浑浊的双眼不由得一亮,脸上的笑更加谄媚了几分,脑子里转了几转才道:“得要……得要二十万,我……我也是被那些王八蛋给骗了,平时打牌我都是赢得时候多。”

“你去赌博?”程皓蓝听出了重点。

见程皓蓝沉下脸来,钱翠平连忙解释道:“不是赌博,我平时只是打打小牌,我是被……被人拉去的,就玩了两回,皓蓝,你帮帮我,如果我不还钱,他们就会收走我的老房子,明路家那么小,到时候我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这个女人虽然俗,小聪明却显露无遗,时不时提到明路,还提得恰到好处,也是估准了程皓蓝肯定不喜欢她去麻烦明路。

果然,程皓蓝想了想冷道:“二十万,我也许可以给你,但不可能说给就给,有些事我要问你,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

“好好,你问,随便问。”只要能尽快拿到这笔钱,问什么都行,钱翠平的眼神热切起来。

程皓蓝扫视了一下周围,除了十米开外的路径上偶尔有人走过之外,公园里再没有其他干扰,他盯着钱翠平冷笑了一下板着脸问:“本来二十万不算什么,但那是看在你好歹是明路的后妈,我儿子外婆的份上,可惜向南根本就不是我的儿子!”

“啊!!!”钱翠平的脸一瞬间变得煞白,她结巴道:“这……这怎么可能呢?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是误会吗?到现在你还不肯说实话么?”程皓蓝不留情面地逼问,他觉得钱翠平的表情变得太快,有些异常。

“我……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明路说孩子是你的呀,怎么可能不是呢,她可不是乱来的女孩子。”钱翠平咬着牙道。

“向南在幼儿园出了事,送去医院输过血,已经证实了他根本不是我的儿子,明路和你竟然编这样大的谎话来欺骗我,你怎么还好意思找我要钱?难道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个大傻子?”

“不不!不是,这事和明路没关系……”钱翠平脱口而出,随即觉得不对,马上又道:“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明路怎么可能骗我们呢,一定是…..一定是医院弄乱了,那天好多人生孩子呢,还有人难产,医生都手忙脚乱的,肯定是忙中有错……”

程皓蓝沉吟不语,明路也说过了可能是医院的问题,但现在结果还没有查实,没想到钱翠平也这么说,简直像商量过一样。

“皓蓝,孩子的事肯定有什么误会,你可不能因为这样就怀疑明路的清白呀,她一向死心眼,心里头从来都只有你一个……”

钱翠平急急解释,这会儿她根本不敢说孩子就是她亲手换掉的,但见程皓蓝脸色难看,又怕他因此误会是明路不检点,如果程皓蓝不要明路的话,那她所有希望都会落空,所以她不得不帮明路辩驳。

程皓蓝的心冷了一半,又问:“如果如你所说,医院弄错了孩子,那你之前给我的头发是从哪儿来的?”

孩子如果会被弄错,只能是刚出生没多久才有可能吧,时间稍长一点,当妈的便能认出自己的孩子了,如果钱翠平当初给的是他和明路的孩子的胎发,那她剪头发倒是很及时。

钱翠平哽了一下才硬着头皮道:“那,那孩子生下来头发就挺长,我是特地剪了一点想拿去给你妈看,希望她能认下孩子,也能告诉你明路生了孩子,但我去到你们家的时候才知道你妈妈也出国去了,问也问不到你们到底去了哪里,更加找不到联络方式,我当时太生气就有几天没去医院,谁知道……谁知道孩子后来会被弄错了,这也怪我,明路那时候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她身体又弱,哪能照顾周全……”

钱翠平这番话说得有真有假,在程皓蓝听来倒也合情合理了,钱翠平的势利他是一清二楚的,因此相信她确实能干出那样的事来。

那看来真的是医院弄出了乌龙事,想到明路刚生了孩子,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程皓蓝心里愧疚又起,对钱翠平的厌恶也多了几分。

钱翠平并不担心程皓蓝讨厌她,只要他不怀疑孩子是她换的,也相信明路为他生了孩子,那她就还有希望要到一些钱。

“皓蓝,我知道我有不对,但后来我也有照顾明路和孩子,你……你看在明路的份上救救我好吗,我明天要是还还不出钱的话,真的会无家可归的。”

“这一次我可以给钱你,但不会再有下一次,你好自为之!”程皓蓝写了张支票拿在手上,没有马上递给钱翠平,而是继续道:“你对明路怎么样我非常清楚,只是明路心软,可能见不得你受苦,所以我才帮你这一次,但也就这么一次,本来你老了病了,看在明路的份上,我是可以给你生活费的,但绝不可能再帮你还什么赌债!”

“好好,我知道了,我就知道皓蓝你是好人!”二十万这么容易就能到手,钱翠平喜笑颜开,一点没把程皓蓝的话放在心上,他有句话说对了,反正明路心软,这次她是直接找的他,以后她还可以直接找明路,明路就算不高兴,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程皓蓝虽然没能从钱翠平这里问到真相,心里却是安定了许多,仔细回想后,他觉得明路应该没有骗他,所以之前他的那番闹腾就变得没有道理了,那么明路生气也是应该的。

想到自己对明路的怀疑、质问甚至还有软禁,程皓蓝就觉得自己实在太过份了,他并不是笨蛋,工作上再难的问题也能理智处理,一碰上感情却像短了路似的。

他得去向明路道歉才行,想到了就去做,程皓蓝一发动车子就向着明路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