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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风凉,露水下了又下,案几上斜斜的摆了几本书,婉菁歪在榻上,闭目养神,晚饭还未吃,一个人总吃不下。

哥哥,妹妹还有爹爹,此时早就用完了饭,一家人和乐融融的闲话家常吧。

披衣而已,扶了门梁,望着初升的月儿,弯弯的象镰刀,只剜的人心痛,清冷冷的站在院子中,心思飘渺。

忽听得脚步声,是玄拓吧。这么晚了,也到了回来的时候了。

“菁儿。”人还未进,声音却先到了。

“吃饭了吗?”

“还没,今天的生意出奇的好。”玄拓兴奋的说着,原来古代的生意这么好做。随便开几家店白花花的银子就来了。

“是吗。”她淡淡的。

“我打算让府里的人都自食其力,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了。”

“琴行,棋苑,书林,画筑,倒是高雅。”

“还不错了。”他自己也自夸起来。

“明儿,我也去瞧瞧看。”

“那有什么好瞧,左不过店铺而已了。菁儿,我想买了醉红楼来,让你来经营,只怕你不肯。”

她笑笑,原来如此,那样的一个青楼,清清白白的女孩家谁会肯啊,“我还是呆在家里的好。”她推辞,原来也不曾把她忘记了啊,这就好。心里突然暖了些。

“家里的饭不要吃了,我带你去外边。”玄拓说着,已取了一套男装在手上,“给,你去换了吧。”

婉菁犹疑了,“为什么是男装?”

“这样比较方便。”他邪邪笑着。

屏风后转眼婉菁已一身淡蓝的袍子,简简单单把发绾在脑后,洗去粉黛,出得殿堂,竟是华丽丽的翩翩美少年。

玄拓屏退了小玉,只挽了她的手,与清福一行三人出了王府。

“去哪里?”

“醉红楼。”

“为什么王爷不早说。”她突然慌了心神,那种地方,岂是她去的地方。

“说了,你还会跟我出来吗。放心,你就一男生,跟着我在一起,什么事都没有。”

她脸一红,“为什么是我?”白天不是有那四个小妾伴着吗?晚上就来给她好看。

“总觉你和霓裳应该见一下,一样的天仙样的人物,才学也是不分上下,我保证你不会后悔的。”

她不吭声了,来都来了,再说多少都是多余的。

还在相府里做小姐的时候也是经常偷跑出来玩的,却都是白天,从来没有在夜里跑出来过,眼见京城的夜里更是热闹,灯笼四处高高挂着,人也不见少,灯影中的人迷晃晃的多了些朦胧,仿佛是置身在梦幻里一般的不真实。

“到了。”玄拓说着已率先朝几米外的醉红楼走去。

婉菁抬首一看,眼前一座二层楼,正门横梁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醉红楼’,笔道遒劲,题扁之人定是潇洒不羁。

回廊上粉饰一新的挂满了五彩的绸子,灯笼一个挨一个的只让这醉红楼亮如白昼一般。

门口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点头哈腰的对着过往的行人浪笑着,婉菁突然很想逃跑,犹疑间,玄拓已回身一把抓了她的手。只得随他进去。

老鸨早迎了过来,“王爷来得不巧,霓裳已经去了王员外的房里弹琴去了。”

玄拓使了一个眼色,清福忙拿出百两白银,“嬷嬷,这些可够了吗?”

嬷嬷的笑抖落了一脸的皱纹,“那一曲琴也早该完了,霓裳想也回房了吧,佩儿,快去叫小姐侯着,就说王爷到了呢。”

佩儿一阵风一样的跑了。

嬷嬷笑着看着婉菁,“王爷,不知这又是哪家的公子啊,生的可真是俊俏,不知我们楼里哪位姑娘有福可侍候了公子。”

玄拓眨眨眼,“他与我一起就好。”

嬷嬷却不依,“这怎么可以,那不是唐突了公子爷。”说着已拉了婉菁的衣袖往后厅里走。

“嬷嬷,他可是我的人,嬷嬷想把他如何呢?”玄拓暧昧的说。

嬷嬷闪闪眼睛好象回过味来了,“怪不得王爷从未沾过霓裳的身子,原来是如此啊。”

一番话直说得婉菁脸红心跳,王爷哪里是断袖,她也是完璧之人啊。

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情愫,原来霓裳与他也不过是神交而已,花着大把的银子,来了,却只是听个曲,作个画,那份自在倒是少有了。

随着玄拓到了醉红楼的后院,却别有洞天,小小的一个院落,假山流水里多了恬淡,与前院的庸俗热闹相比,这里仿佛是人间仙境。水中满是荷花,娇艳的开着,也许主人就是喜欢它的出淤泥而不染吧。

好一隅的荷花,好一个自喻啊,这堂前的花倒让婉菁对霓裳刮目相看了。

忽听得一曲山之高淙淙的从房内飘出,宛若仙乐直令人心旷神怡,立在院落里,静静听着,心神俱静,再不想其它。

一曲终了,才与玄拓入了室内,玄拓的掌声已起,“霓裳的琴越来越好了。”

婉菁只见琴案旁女子艳若桃李,眉如远黛,起身时窈窕轻盈,香气袭人,袅袅娉娉的向外迎来,说不出来的仙风临临,此女留在此楼里当真是暴殄天物了。

“王爷,这位是?”霓裳望着婉菁呆呆看她的眼神掩唇笑了。

“一个故人。”

“小柔,去沏了今年刚到的碧青茶来。”

茶与美人,茶香,人更美,婉菁终于懂得了玄拓,怪不得他当霓裳是知音,温温婉婉的总会柔软男人那硬的心肠。

“王爷,你的故人竟是一位姐姐呢。”霓裳却一下子说出了她的女儿家身份。

“妹妹的眼神真是独到。”她耳上的耳洞早已告诉了霓裳一切。

“姐姐这仙一样的人物,倒是王爷使坏让姐姐来这种地方。”

“是我自己要来的,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婉菁看着她盈盈欲滴的水一样的小脸,突然也不想伤了她,直觉霓裳其实是好女孩,竟是一见而如故。她忽地拉了霓裳的手,“我们进去说话。”

两个人进了室内,只把玄拓一人丢在了厅堂上饮茶不理。

玄拓无聊的翻看着桌上的书,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杯中茶。

良久,婉菁与霓裳方笑呵呵的出来了。

“王爷,索性就把这醉红楼买下来,我来经营好了。”

玄拓的眼一下子跌破了镜,“你,同意了?”

剩下的就只有婉菁淡淡的笑,与其躲在王府里闲闲度日,还不如出来这花花世界里玩一遭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