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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荞安睁开眼睛,又闭上眼睛,如此反复几次后,醉酒的记忆潮水般向他涌来。

    “啊啊啊啊!”他生无可恋地抓起被子,蒙住脑袋。

    要他怎么接受他对周轼撒酒疯的事实......

    顾荞安与传统喝断片不同的是,他会醉,也会撒酒疯,但事后还会记得一清二楚。

    所以昨天那个追着周轼叫哥哥,求抱抱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顾荞安想哭。

    “哥,你还好吧?”

    这个声音......

    顾荞安探出脑袋,眼底燃着赤焰,恶狠狠地瞪着对方。

    陆白一咯噔,无形中感到一股杀气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俩人还没和好,不对呀,早晨他明明看到周轼嘴角含笑,神清气爽地走出去的。

    打照面时,传说中冷若冰霜的周轼更是笑容灿烂地跟他打招呼,甚至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白心里打了个突,殷勤地递上牛奶,哪壶不开提哪壶,“哥,周哥准了你半天假,还特地让我来照顾你,周哥对你可真好。”

    顾荞安捧着牛奶,咬唇,“......”

    这助理我不要了。

    他做了个深呼吸,“小白,我跟你无冤无仇吧?”

    陆白莫名其妙,直愣愣地看他。

    顾荞安重重叹了口气,源源本本将他跟周轼之间的关系解释了一遍。

    陆白只抽冷气,最后总结性地来了一句:“原来是周哥喜欢你,你不喜欢周哥。”

    总结能力满分,这个助理还可以抢救下,顾荞安很满意。

    陆白又吸了口冷气,“那昨天你们共度了一晚上......”

    顾荞安脸上一燥,但也不想他误会什么,一五一十地将昨晚的情形陈述了遍。

    陆白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然我就闯大祸了。”

    顾荞安心里白了一眼,才知道呢。

    陆白想起什么,“可是既然哥你不喜欢周轼,喝醉了为什么抱着人家不撒手?还一直叫人家哥哥。”

    顾荞安:“......”

    他的眼神迷离了些,捧着杯子喝了好几口牛奶,叹气道:“我是真的渴望拥有一个哥哥。”

    顾荞安是个孤儿,在福利院又是最大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是他照顾弟弟妹妹,从来没有一个哥哥照顾他。

    所以在他心里,一直希望有一个哥哥,体验一回被照顾的感觉。

    积压在他潜意识里的这个梦想,终于在醉酒后,面对周轼,释放出来。

    陆白听完他的悲惨身世,抿了抿嘴,默不作声了。

    许久,他一拍胸膛,“哥,我虽然比你小,但你可以把我当作哥哥,我也可以像哥哥一样照顾你。”

    顾荞安噗地笑出来,被他逗得有点好笑又有点感动。

    陆白,话锋一转,又说:“周哥不趁人之危,可真是个货真价实的正人君子。哥,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顾荞安:“......”这个弟弟我还是不要了。

    其实,某种程度上算是吧。毕竟是他自己抱着人家不撒手,又哭又闹撒酒疯。

    说起来昨晚的周轼温柔得过分。

    想起昨晚的混乱,顾荞安又感到脸色温度高了些。

    这时,门外传来客人服务的门铃。

    顾荞安问陆白:“你叫了客房服务?”

    陆白一边走过去开门,一边道:“我没有。”

    酒店服务人员推着餐车进来,微笑称隔壁房间的周先生替顾荞安点的早餐。

    中西餐琳琅满目,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顾荞安皱眉,“怎么点这么多?根本吃不完。”

    服务员笑着解释:“周先生说不知道您爱吃什么,让我们每样都准备一份。”

    顾荞安:“......”

    陆白插嘴道:“周哥对你可真体......”

    在顾荞安冷冰冰的视线下,陆白硬生生将“贴”字咽了回去。

    ***

    顾荞安喝了小米粥,宿醉的症状缓解了不少。

    虽然周轼准了他半天假,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前往剧组报到。

    对他的敬业,庄导表示很欣慰。但上午的计划排好不便改动,也劝他回去休息。

    第一次挑大梁,顾荞安压力颇大,哪能闲得住。

    加之他四下打量后没有发现周轼的身影,觉得片场够安全,也就办了个小板凳,抱着剧本啃。

    将烂熟于心的台词又复习一遍后,方棠的戏份拍完,凑到他身边。

    “听说昨晚挺热闹啊......”嘴角噙着笑,方棠狡黠地盯着他问。

    顾荞安心虚,笑着打哈哈道:“我们来对个戏吧。”

    方棠夺过他手里的剧本,“少给我转移话题,快给我从实招来,你俩怎么认识?什么时候在一起?谁先追的谁?”

    “什么跟什么呀?”顾荞安抗议。

    方棠:“少装蒜,昨晚周轼送你回去就没出来吧?多少双眼睛看着,还想抵赖。”

    顾荞安心里一颤,咬牙负隅顽抗:“我醉的厉害,他留下照顾我。”

    正说着,顾荞安突然感到鞋面一股重力。

    低头一看,雪球不知何时卧在他的脚面。

    弯腰抱起雪球,顾荞安眉开眼笑,撸了两把后,倏地反应过来。

    雪球突然出现的意思是它的主人也......

    顾荞安受惊地一跃而起,慌慌张张地东张西望,做好了一发现目标人物就跑路的准备。

    片场东侧的小门,周轼背对着他,往外狂奔,动作踉跄,看起来像是躲避什么。

    顾荞安第一反应就是扭头就跑,刚转身,他猛地顿住,视线落在一闪而过消失的背影,他无声地笑了。

    周轼的行为分明是在躲他!

    顾荞安重新坐回小板凳,抱着雪球,眉心逐渐出现纹路。

    他这是明白自己拿他当哥哥看待,死了心知难而退?

    耳边,方棠抓着他,依旧不肯放过他,“周轼干嘛见你就跑,他是不是不好意思了,老实说,你俩昨天什么情况?”

    ***

    下午的拍摄,整个片场都不见周轼的踪影。

    周荞安无瑕顾及,因为他自己已经焦头烂额。

    台词滚瓜烂熟没错,可真也就像背诵似的从他口中说出来,毫无感情。

    一遍一遍反反复复。

    庄导是个完美主义,自然不会轻易放他过关。

    第一场戏拍到傍晚才过。

    暮色四合,原定的四场戏才过了一场,庄导脸色不好看,念他宿醉,也就放他回去调整状态。

    顾荞安晚饭也不吃了,垂头丧气地回酒店。

    刚出电梯,他听到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他心情不佳,也没了围观的好奇心。

    可他不理别人,别人偏要招惹他。

    他听到对方说:“就顾荞安那烂演技,今死亡快递午都不知道费了多少片子,我说他抱大腿求上位,我说错了吗?”

    被点名的顾荞安下意识僵住,一动不动。

    这个角度,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房间的隔壁,周轼站在门口,一手握门把,脸色很不耐烦;而顾荞安听到的声音来自李恪。

    那个背后嚼舌根的李恪。

    他隐藏在走廊的阴影处,对方没有发现他。

    很快,他听到周轼的声音传来,听起来极为冰冷。

    “顾荞安有没有抱大腿求上位跟我开除你有关系吗?就算他现在真的抱大腿了,那我更要二话不说开除你。你背后出口不逊,污言诋毁他,我这个金主更要替他出气了。”

    李恪:“这不公平,你公报私仇,我跟剧组签订了合同,你不可以平白无故辞退我!”

    周轼:“公平?你说的公平,是把站的比你高的人拉下来和你比的公平吗?”

    “顾荞安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主角,你讥讽他,就是讥讽我,我凭什么留下一个讥讽我的人?”

    “你觉得你为剧组贡献很多,表现好吗?我觉得你情商有问题,继续留在剧组,只会搅浑水嚼舌根,搞得大家不得安宁,所以我辞退你。”

    “现在让你正常辞职,给你补助金,已经很给你机会了,你最好管住这张嘴,想想下一份工作怎样更谨慎些。”

    一片静默。

    顾荞安内心震荡,大气也不敢出,寂静的环境下,心脏一下一下乱了节奏。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周轼的冰冷强硬。

    而这一切,却是在替他出头。

    片刻之后,他听到李恪离开的脚步声。

    “慢着!”周轼扬声,“如果你出去再敢有一言半语编排我跟顾荞安,我一定让你在娱乐圈在无立足之地,你尽可试试看。”

    李恪没再吭声,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顾荞安来不及躲闪,直愣愣跟他打了个照面。

    李恪脸色灰败,瞥了一眼便扭过头,一声不吭地离开。

    顾荞安想要跟周轼道个谢,刚要开口,对方像是躲瘟疫似的,砰地甩上大门。

    顾荞安:“......”

    ***

    第二天。

    今天也努力躲着顾荞安的周轼一大早没了人影。

    顾荞安拍戏一如既往地不顺,毕竟演技是真的不好。

    被骂了一上午,他还惦记着那声没说出口的“谢谢”。

    中午,陆白抱着雪球进来,对他说:“哥,别找了,周哥出国度假了。”

    顾荞安凌乱了会,难以置信周轼为了躲他,竟然跑国外度假去了。

    陆白将雪球扔给他,抱怨道:“周哥把雪球托我照顾,我有没养过猫,哪会照顾,好头疼,他怎么想起来托付给我的?”

    顾荞安心里一抖。

    眼里闪着促狭的微光,陆白继续道:“我不会照顾猫没关系,某个人会就行,而且某个人跟雪球最投缘,成天腻腻歪歪一刻也舍不得分离。”

    顾荞安心跳加快,某种答案呼之欲出。

    陆白噗地笑了下,说出了他心里的答案,“我看啊,周哥存心为了满足那个人想要跟雪球黏一起的心愿,才将雪球托付给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