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梦里,她奄奄一息的样子让他的心陷入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

他叹了口气,心底里一阵强烈的不安感,他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呢?况且,这梦竟真实的让人害怕。

抬起手腕,看了看手上的腕表,下午四点十分,他竟然趴在桌子上睡了两个多小时,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努力安慰自己,努力忽略心脏上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不安和恐惧,只不过是做梦而已,一定是因为他最近太累,压力太大了,所以才会做那么奇怪的梦。

他站起身,转身走到办公室后面连着的休息室里,进了休息室的浴室,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从水龙头里流出来,他低下头洗了一把脸,混沌感顿时消除了不少。

关掉水龙头,站直身体,透过洗手池前的镜子,秦陌笙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他顿时愣住,镜子里的这个人还是他吗?

一脸疲惫憔悴的样子,一双浓眉深深的皱起,眉宇之间尽是浓浓的愁绪,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奕奕,原本凌厉有神的目光,此刻竟变得愁苦暗淡。

一双原本深邃有神的眼睛,此刻,也变得猩红肿胀,眼底有浓浓的黑眼圈,像是好长时间没有休息了一样,眼白上布满了红血丝,眼神之中那种摄人心魄的坚定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哀愁。

两片薄薄的嘴唇抿的很紧,早已不复往日般红润,这样看起来竟有些苍白干裂,仿佛失去了血色一般。

他的下巴上都长满了青色的胡渣,整个人看起来瘦了一大圈,原本棱角分明的脸上颧骨更是高高的凸起。

此刻,镜子里的这个男人狼狈的让他有些不认识,这还是他吗?这还是那个永远高高在上,永远不会被任何事情影响的秦陌笙吗?

他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一会,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失去了江迟暖的秦陌笙,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具没有灵魂的身体,心脏上所有的光芒和快乐都消失了,现在的他竟有些不成人形。

他叹了口气,什么时候他竟然也这么软弱了?竟然也会为了曾经他最不屑的爱情变成这样一副鬼样子。

转身走出浴室,可是他现在有什么办法呢?现在的他就是这么软弱,就是这么无能,他只能用这种疯狂工作的办法来麻痹自己的内心,也只有让自己忙碌起来,才能让自己的心不再痛,不再想她。

他轻轻抚摸着胸口的位置,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几乎占据了他整个心脏,让他的心一抽一抽的痛着。

心中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他又想起刚刚那个可怕的梦,心里的不安几乎快要从胸口之中冲出来,淹没他的理智。

难道是暖暖发生什么事了吗?他不禁胡思乱想。

随即又摇摇头,怎么可能呢?这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梦而已,他大概是太累了,所以才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她怎么可能发生什么事呢?她现在正在秦纪言身边,他是个那么细心的男人,一定会把她照顾的很好。

他低着头,苦笑起来,心脏传来的疼痛让他慌乱的投入工作之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胸口的疼痛感不那么强烈。

他可能是全世界最傻的傻瓜吧?他这样想着。

……

医院门前,薰衣草花开的茂盛,花香阵阵,沁人心脾,带着好闻的、清新的味道,仿佛能够瞬间让人的心情好起来。

每一次路过这里的时候,秦纪言都能想起澳洲的那片薰衣草花田,那是他送给江迟暖的礼物。

他们两个已经很久没有回澳洲了,可是那片薰衣草花田,他一直都请人专门打理,就是在心底里存着一点点小小的希冀,希望有一天,她还能回到那里看一眼。

守在病床边,秦纪言静静地看着病床上,双眼紧闭的江迟暖,他的心里隐隐的心疼,她吃的苦,受的罪,他全都疼在心里。

他其实明白她为什么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虽然她误会了秦陌笙,虽然她恨他,可是同样的,她从来都没有停止过爱他,否则她也不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痛苦。

这几个月以来,她食不下咽,寝不安席,几乎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就连医生都说她有很严重的营养不良,也是因为她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才会在肚子里的孩子没有足月的时候,就突然发生这样的事。

秦纪言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江迟暖的脸,一张小脸瘦的都凹陷下去,他的心狠狠地痛起来。

“暖暖……不要再这样对自己了好吗?我希望你快乐。”他轻轻的说道,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奈。

现在为止,他最担心的人就是老爷子和她,因为这两个人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现在老爷子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好了起来,虽然平时还是要坐轮椅,但是几乎已经可以偶尔下地走动了,他的语言功能也正在慢慢恢复,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现在的江迟暖似乎越来越憔悴了。

让他好不容易才松了一口气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握着江迟暖冰凉的小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冰凉的手,她的手好凉,好冰,因为失血过多,她的整个身体都是冰冰冷冷的,他只能握住她的手,把他唯一的一点温暖给她。

突然,他手中,她的小手若有若无的微微动了动,他惊讶的睁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脸。

她依旧双眼紧闭躺在那里没有一丁点反应,大概是他出现幻觉了吧?

秦纪言轻轻的叹了口气,心里酸酸涩涩。

突然,手中冰冷的小手又动了动,这一次的感觉是那么清晰,他睁大眼睛盯着面前的江迟暖,轻声呼唤:“暖暖……暖暖……”

病床上,原本双眼紧闭的江迟暖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眼睛。

秦纪言急切的站起身,弯下腰盯着江迟暖的脸。

一双大大的眼睛缓缓的睁开,像是意识还有些迷离,好一会江迟暖的眼神才慢慢的有了焦点,映入眼帘的,是秦纪言那张焦急的担忧的脸。

“纪言……”

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若有若无的有气无力的感觉,刚刚生完宝宝的她身体还是太虚弱,就连说一句话都似乎耗费了她很大的体力。

“我在。”秦纪言温柔的说道,眼神里是浓浓的柔情,那种浓到化不开的温柔,像是一阵温暖的阳光。

她有些发蒙,看着周围满屋子的白色,她愣了一下。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在这儿?”她轻轻的开口,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小腹却传来一阵蚀骨的疼痛,痛的她皱起眉。

“好痛……”她的脸色一瞬间更加苍白,手下意识的抚摸自己的肚子,却意外的发现,原本隆起的肚子没有了,她的肚皮一片平坦,甚至传来阵阵疼痛。

她惊恐的睁大眼睛。

“宝宝……纪言……我的宝宝呢?”她突然想起来了,昏迷之前,她应该是在秦纪言的车上,她出了好多好多的血,肚子传来那种剧烈的疼痛,可是当时好像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到医院,她那么绝望,感受着肚子里有鲜血一点一点的流出,后来她就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她突然害怕起来,四下里张望着,这里是医院吗?她的肚子怎么没有了?肚子里的宝宝呢?

她惊恐的样子让秦纪言一阵心疼,仿佛是一记重拳照着他的胸口狠狠地揍了一下,那种疼痛的感觉。

他忙紧紧握住江迟暖的手,轻声安慰。

“暖暖别怕,别怕……你放心,肚子里的宝宝什么事都没有,她已经平安出生了,是个漂亮的小姑娘。”秦纪言温柔的说道。

“真的吗?”江迟暖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的宝宝出生了?这是真的吗?胸口突然被一种强烈的幸福感填满,那种温温热热的感觉,盈满了她的心。

“当然是真的。”秦纪言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宝宝很漂亮,只是因为早产的关系,她的身子还太弱,只能住在保温箱里,所以不能抱过来给你看。”

江迟暖松了一口气,随即心底里一阵柔软。

她的宝宝出生了,现在正躺在保温箱里。

她会长什么样子呢?会不会长得像她?她心底里一阵幸福,甚至可以想象出她那张小脸粉粉嫩嫩的样子。

“纪言……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看她?我好想快点看到她。”她轻声说道。

秦纪言按住她乱动的身子:“不要着急,暖暖,你现在身体还太虚弱,不能随便乱动,肚子上还有剖腹留下来的伤口,你乱动伤口会裂开的,放心,医生说宝宝只需要在保温箱里住一周就可以抱出来了,而且你的伤口还没有愈合,也需要一周以后才能下床走动。”

“啊?还有一周啊?”江迟暖皱眉,她现在就有些等不及了,好想见到宝宝,想要抱抱她,她在她肚子里待了这么久,突然出来,她竟有些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