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不仅手段高超，甚至连退路都想好了。

知道一定会有人来查这件事，所以特意做了万全的准备。

这下他想查清这件事情都难了。

不过他一定不会放弃的，他不能让暖暖承受这些。

秦陌笙走进公司，面色冰冷，公司里的人自动避的远远的。

在公司里上班这么多年，他们太了解他们的老板了，每次老板露出这样的表情的时候，就说明他现在极其不爽，如果这个时候贸然过去，一定会吃瘪。

秦陌笙黑着脸走进办公室，刚一开门，迎面一个拳头结结实实的打在他脸上。

这拳头来的太突然太快，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径直被打中。

一阵闷痛传来，秦陌笙只觉得一股热流从鼻子里涌出，他一个趔趄，好不容易才站直身体，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手上是鲜红的血迹。

愤怒的抬起头，秦纪言正站在他面前，一脸怒不可遏的看着他。

“秦陌笙！你这个王八蛋！”秦纪言吼着，他的双眼猩红，几乎已经失去理智，愤怒让平日里温润如玉，几乎从来都不发脾气的秦纪言也变得暴躁起来。

他要努力的捏着拳头才能控制自己不去揍他。

一想到暖暖现在好不容易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却还没等过上几天幸福的日子，就知道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竟然怀了自己最爱男人的孩子，现在还被毁谤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她现在该多难过。

一想到让她这么难过的，就是面前这个男人，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愤怒，现在只想打他，让他知道，他到底做了怎样荒唐的事。

秦陌笙低着头，捂住流血的鼻子，刚刚那一拳真的很重，秦纪言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秦陌笙现在只觉得鼻梁骨好像要断掉了，如果这是在往日，以他的性格，他一定会千倍百倍的还回来。

可是此刻，他低着头，竟没有任何动作。

秦纪言冲过去，紧紧的抓住他的衣领。

“秦陌笙！我告诉你！如果我当初知道暖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会被你伤害，受这么多的委屈，婚礼那天，我一定不会放她走，就算她不爱我，就算她跟我结婚，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我也会强行把她留在我身边，至少我不会像你一样伤害她，至少我不会让她难过。”

他盯着他的眼睛，心脏疼痛的血肉模糊。

秦陌笙没有说话，他知道，秦纪言说的都是事实，他的确是对不起江迟暖，也对不起秦纪言。

他伤害了暖暖，也白费了秦纪言忍痛放手，成全他们的苦心。

他的确是个十足的恶魔，的确没有资格待在暖暖的身边。

他爱她，希望她幸福，可是每一次伤害她最深的那个人都是他。

秦陌笙的沉默让秦纪言更加愤怒：“秦陌笙！你倒是说话啊！我真的是恨死了你现在这个样子，从以前到现在你一直是这样，当初爸让你娶暖暖，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难过吗？我放弃她，跑去国外，一待就是好几年，可是我忍痛放弃的，在你眼里根本就是一文不值。”

秦纪言一个用力，秦陌笙一个趔趄，被推的靠在墙角。

“秦陌笙，我以为在相信你一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我以为你失去暖暖一次，会知道好好珍惜她，是我看错你了！你这个人就是全天下最可恶的恶魔！秦陌笙！我现在连想杀了你的心都有！”他愤怒的吼着。

秦陌笙却只是听着，一言不发。

因为秦纪言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他是真的没有办法反驳。

“暖暖她在哪里……”秦纪言说道，“我会把她带走，上次就当我瞎了眼看错了你，这一次我一定要带她离开，我不会让你再有机会伤害她，这一次，我不会把她让给任何人，我要亲自给她幸福。”

秦纪言的一番话，让秦陌笙的心一瞬间狠狠地痛起来。

当听到秦纪言要将江迟暖带走的时候，他的心就像是抑制不住的难过。

老天啊，只是听到她要离开他的消息，他的心就这么痛，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失去她了，不，他根本没有办法想象那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

就像是全世界的悲伤都降临到他身上一样。

他整天失去过她一次，那种几乎濒临绝望的难过，他不想再体会了。

秦陌笙靠在墙角，眼神里是隐藏不住的坚定。

他抬起头，直视着面前的秦纪言。

“我不会告诉你的……”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决。

那种让人震惊的执着，让秦纪言的愤怒，一瞬间更加高涨。

他再次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眼神冰冷的望着他。

“凭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做！你伤害暖暖伤害的还不够吗？还要把她困在你身边，你到底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秦纪言的愤怒像是一瞬间被引爆的炸弹，秦陌笙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他甚至从未见过秦纪言像今天这样愤怒过。

这一次他是真的很生气。

秦陌笙知道，现在的自己就是一个十足的混蛋，可是他没有办法，他真的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江迟暖的痛苦。

就算强行把她留在他身边会让两个人互相伤害，就算互相折磨，他也不想放开她的手。

他真的没有办法在失去她第二次，他会活不下去的。

“二叔……我不能没有她……”秦陌笙盯着秦纪言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话。

他的声音是那么无力，仿佛凝结着巨大的悲伤，带着让人心痛的温度，像是把他心脏里最柔软的部分都冻住了，那种痛入骨髓的难过，一点一点的，侵蚀着他的心脏，疼痛一点一点的攀升，甚至已经让胸口麻木。

秦纪言怔住，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在秦陌笙的眼睛里，看到这么浓烈的绝望和悲伤。

像是融进空气里，卑微到尘埃里。

他的语气近乎哀求。

从前的秦陌笙哪里这样过？他是永远的高高在上，永远那么傲视一切，仿佛所有的人事物，他都不放在眼里。

可是，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一不小心露出他血淋淋的伤口，他疼痛，却又小心翼翼的守护着心中重要的一切。

他是爱暖暖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可是为什么既然这么爱她，他还要做出这样的事呢？

秦纪言深吸一口气，他明白，秦陌笙已经爱她爱到骨髓里，可是，他不能看着暖暖就这样陷入绝望。

秦纪言轻轻的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的垂下来，遮住眼底的忧伤，一直抓着秦陌笙领子的骨骼分明的大手，无力的松开，垂在身侧，像是开败了的花，一双原本温润如玉的眼睛，眼底是浓烈的绝望。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把她让给你……”他的声音坚定到不可思议，就算会让秦陌笙难过，他也一定要将暖暖带走，他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她在秦陌笙身上受过的苦太多太多了，“陌笙，你最好告诉我她在哪里。”

秦陌笙笑起来，可是那笑容，在他嘴角竟显得那么苦涩，那么悲伤。

“我不会告诉你的……”

手，在身侧，一点一点的握成拳，那么用力，仿佛把全身上下所有的难过和怒气，全部集中在这只手上。

秦纪言现在很想一拳打在秦陌笙的脸上，用尽他十二分的力气，让他深邃好看的脸，再添几道新伤。

良久，手，却无力的松开，他苦涩的笑起来，脸上尽是嘲讽的味道。

他现在只是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笑话，明明恨他恨得要死，可是看到他眼睛里的绝望，他竟然会心痛。

秦纪言转身，冲出办公室。

留下秦陌笙一个人，独自品尝着疼痛，任由绝望将他一点一点的侵蚀。。

他依旧靠在墙上，眼神里是近乎绝望的伤痛，一点一点的，顺着墙面，滑落，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高挺的鼻子流出滴滴鲜血，滴在他昂贵的西装上。

高级的深色西装布料被鲜血染出深色的印记，像是开在黑暗中，绝望阴冷的花，一朵又一朵，带着血腥的气息打湿了他的衣服，和它狼狈不堪的心。

秦陌笙甚至没有心情去擦，难过已经将他的心脏吞噬，让他现在几乎没有力气动弹。

他就这样坐在地上，任由鼻子上的鲜血在他的脸上模糊成一片。

一向有洁癖的秦陌笙，此刻竟没有力气站起来清理脸上和身上的血迹。

他坐在那里，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深邃的五官在阳光的照耀下，竟有种奇异的好看，脸上是触目惊心的红色，映衬着他帅气的脸庞，竟有种凄美的好看，像是电影里，绝美孤寂的吸血贵族。

他坐在那里，一向坚强的他此刻竟也红了眼眶。

“暖暖……就算要一辈子互相折磨，我也绝对不会放你离开。”秦陌笙低低的呢喃，一双眼睛，在阳光下，闪着疏离疼痛的光芒。

这双眼睛里像是蕴藏着大海，带着深沉的，疼痛的爱，让整个办公室周围的一切事物都黯然失色。

悲伤，一点一点的蔓延，流淌进全身上下骨头的缝隙，在胸口的位置，一遍又一遍的隐隐作痛。

这是秦陌笙第一次尝到什么叫做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