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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四皇兄有些不敢喝。”晋楚裴说着,换过了手中的那杯酒,将之前原本给晋楚轩的酒,倒入嘴里,脖子一仰,一饮而尽,接着便掀着空空如也的酒杯看着晋楚轩,眼神微动,似乎在嘲笑着他:怎么样,我已经喝过了,你还认为有毒?

晋楚轩心神一窒。

再面对着晋楚裴递过来的另一杯酒之时,他却是再也没有理由拒绝了。

“好,孤就干了这杯酒。”

这一次的时候,晋楚轩也没有再啰嗦,很是干脆的喝空了酒杯,然后顺手往一旁的红木桌案一放,桌案轻轻一动。

“上菜。”晋楚裴也没有让晋楚轩久等,拍拍手,便有小厮们上了一桌珍馐美食。

还不曾上前来,晋楚轩就已经闻到了香味。

这一桌酒席,从之前晋楚裴抱着孙瑾姿离开,到现在,不过只有半个时辰,是无论如何都整治不出来的,而晋楚裴的确又才从战场之上归来,所以,安排这桌酒席的另有其人,不用想也知道了,必定是孙瑾姿无疑。

可是那又怎么样了?

不属于他的人,终究不属于他。

再想的再多,想得再久,也都是空想,都是枉然。

“四皇兄,咱们兄弟二人有多久不曾这样在一桌而食了?”晋楚裴一反常态,端酒看着晋楚轩的眼神,格外的单纯。

好似,他就真的将晋楚轩当作是他的亲兄长似的。

但是二人心中都明白。

他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和睦相处,一个是前皇后的儿子,一个是现任皇后的儿子,他们之间,一个前,一个后,身世地天差地别。

心结也由此而结。

“很久了,长大之后,就不曾有过了。”

就算是宴席之上,也不算是同桌而食,都是自已有着自已的案几,自已带着自已的下臣们用着自已的酒菜。

偶尔举杯对望一眼,那双眼睛之中,也是写着敌意,而非此时的平淡。

“京城之中,皇宫里面果然就没有亲父兄呈?”晋楚裴突然感慨。

“在于你,在于我,也在于父皇。”晋楚轩被晋楚裴一句话说得感性起来,借着酒性,也说了一句实话。

“功劳你拿去,我本就无所谓。”也许曾经他在乎过功劳,在乎过皇上对他的看法,但是,现在,他有所谓的只是孙瑾姿而已。

“六皇弟倒是性情中人。”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酒宴正酣,晋楚轩也不欲弄些弯弯绕绕了,直言道。

“只为了六弟妹,便可让出这样大的一个巨功。”

听着晋楚轩这般的理解,晋楚裴没有任何感触。

并非他听不出来,晋楚轩嘴里是说着他有情有义,其实是在暗地里,嘲讽他感情用事,一个太过于重情重义的男人,就意味着,他可能会更多了一些让人拿捏的短处,也更加难以成事。

晋楚轩的心里虽然有些难过,但是,终究,在他的心里,女人只是锦上添花的人儿,并不是他最终想要追求的。

而且,在他私心里,他一直认为,男人只有拥有了权利和财势,才会拥有自已想要的女人。

若是他只是空有女人,却没有能够与之匹敌的财富和权势,那么,那个女人也注定保不住。

有可能是那个女人会嫌弃他手上的权势不如别的男人,选择主动离开。

也有可爱,是那个人被有权势的男人打败,将女人抢走。

而不管是哪一种结果,男人想要女人,就必须先拥有强大的实力和至高无上的权力。

而现在,正是他做选择的时候。

晋楚轩心里早就有了腹稿,此时根本不用多想,他的选择自然就是军功。

在他的心里孙瑾姿的分量很重,她是他见过的所有的女人之中,最为特别的那一个。

旁人都喜欢他,都被他迷得要死要活的,唯独她,却爱着那个一提起就让人闻风丧胆的煞神男人,晋楚裴。

她才华出众,天资聪颖,是个聪明的女人。

他对她充满了好奇,对于她在这里,几次三番解救了麦城战事的能力也深表高兴。

不过,再多的好处,再多的好感和心仪,都及不上他对权力的争夺。

所以,他选好了。

他抬手,取过了铜质酒壶,替自已满上了一杯,又示意一旁的小厮替晋楚裴也满上了一大杯。

“孤敬你。”

晋楚裴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嘴唇轻扬,冷冷一笑,尔后,又缓缓归于平静,男人之间的事情,只需要一杯酒就已经决定了。

“孤对于六皇弟准备的这场践行宴,十分满意,明日此时,只怕我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此时不闪,更待何时。

晋楚裴的心这么狠,这么黑,一言不合就烧毁了东楚十万兵马,听说,还将人家的公主都快要打伤了,更是重伤了他们的将帅欧阳承德。

这一次东楚要么臣服,要么就会奋起反抗。

不管自我说,他沾的便宜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多了。

他的镀金之旅也该结束了。

“甚好,皇兄打算明日何时出发,待我一早便来送行。”晋楚裴做事就要做到底。

这一次晋楚轩已经说出来了,那么不管怎么样,他都让他把这个结果给吞下去。

明日一早,不管他怎么样后悔,怎么样不想走,他都得将他送走。

晋楚轩自然是拒绝的,他想走,这是他的事情,但是,被晋楚裴按着走,这就没意思了吧,面子上面看着也不好看,连忙道:

“孤看就不用了,你毕竟乃是一军统帅,每日里军务繁忙,何必再多出一些事情来了,孤自已便行。”

“怎么会麻烦,皇兄也曾经是统帅,此番归金,还带着这么大的一个军报,无论如何,我都该送你一程的。”

占了这么大的便宜就想拍拍好好生生的走,只怕没有这么容易。

晋楚轩兀自喝下一杯酒,晋楚裴送意已决,他也不便一再推托,当即便同意了。

“如此,便劳烦六皇弟了。”

里面的孙瑾姿坐在太师椅上,有些疲累,有些寒冷。

不过,终究是把晋楚轩这尊神给送走了。这是好事。

至于晋楚裴的损失,她想她可以替他补偿了。

这一次,晋楚裴完全是为了她才会把军功让了给晋楚轩一半,若不是她的身体急于救治,而晋楚轩一直留在这里,恐怕会不利他们在前方动作,将他送走,便可一劳永逸。

晋楚裴进来看着孙瑾姿的时候,她便是看着院子里的石榴村发呆。

刚好,喝过酒的晋楚轩的身影掠过。

孙瑾姿猛然回神。晋楚裴以为她是看着晋楚轩发呆,心里略略有些吃味。

但是,语气还算是温柔。

“怎么了?”

孙瑾姿唇角微勾:“觉得对不起你,若不是我,你也不用这么急着让他走。

其实咱们本可以再熬上一些时日,到那个时候,他一定会自已忍不住想要先行离开的。”

晋楚轩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们其实一开始就知道,但是……

孙瑾姿低下头去,她看着自已的身体。

手上的皮肤泛着惨白,微微略略有些僵硬。

“但是,你的身体等不了了,你必须马上要到解药,越快越好。”

若是再晚下去,只怕孙瑾姿有生命之忧。

“我知道,所以,我才觉得对不起你。”

孙瑾姿握住晋楚裴的手。

她终究还是又一次拖累了他。

她明明不想做这一个拖累人的人。

“为了你,什么都值得。”

晋楚裴声音深沉而真挚。

“况且,若是不姿儿你,我们又岂会用最快的速度打下了欧阳承德的布局。

要知道,欧阳承德乃是东楚的一员大将,一向以骁勇善战著称,这一次他重伤,伤在右手,只怕很长时间都恢复不了元气,咱们大晋朝的军队便可一路挥师东进,说不定还可以直接拿下东楚。”

孙瑾姿抬眸,她不过是将上辈子晋楚裴告诉她的,他在口袋山谷里打过的一战之事减减删删的跟晋楚裴说了一番,没想到,他就能够再一次借鉴,然后取得了比上辈子还要厉害的成就。

“那不是我的功劳,是殿下你自已的。”孙瑾姿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那事儿,也是上辈子晋楚裴自已告诉她的,她只不过原话转告了他一回罢了。

“我说是你的,便是你的,傻丫头。”怎么争执着这样一件小事了?

晋楚裴爱怜的抚了孙瑾姿的额头,眼神之中温柔满满。

“我们不用再费心思去想,要怎么样混进东楚了,只要我们的步伐不停,依他们此时的能力,已经完全无法抗住我们大晋三十万兵马。到时候,我们只要跟在大军的脚步后面,东楚皇帝,便会自动来请我们去东楚京城。”

那个时候,他们就不再只是被动的接受解药了,而是可以以此为条件,让他们双手奉上。

也正是晋楚裴有这个打算,所以,此时,他才迫不及待的要送走晋楚轩。

后方不稳,前战就没有办法顺利的成功。

为了日后,他们必须得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容不得一点点错乱。

“姿儿,你别想太多,这次咱们失去的,日后,一定会双倍拿回来的。”

晋楚裴像是发誓,又像是感慨,将坚韧的下巴抵在孙瑾姿的青丝之上,用力的蹭了蹭。

孙瑾姿被弄得头上痒痒的,不由吃吃地笑了起来。

那声音清脆好听,传去了好远。

就连已经走到了院子外面的晋楚轩都好似听到了。

他有些气怒的咬牙。

此事,看似是他占了便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仍旧有一种被他们夫妻两个合期骗了的错觉。

但是,不管怎么样,男子汉,一言九鼎,话已经说了出来,便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继续纠缠的可能了。

“殿下,明日里,你真的要离开吗?”他身边的副将有些郁闷。

他们跟着晋楚轩还什么军功都没有捞到,居然就要回京城了。

“孤是肯定要回去的,至于你们,便不用了。”

晋楚轩恨恨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