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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孙瑾姿想要见到晋楚裴都是不太可能,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再见到他时,已经是小年夜的晚上。

孙瑾姿也不知道他这些日子去了哪里,刚打开房门,他便是带着一股子土尘的味道进来了,想要抱抱孙瑾姿,许是觉得自己身上脏,便也放弃了。

将他让到桌边,倒了一杯茶给他,晋楚裴倒也不客气,将茶给灌进了肚子里,又自己倒了两杯喝下去才罢休。

青色的胡茬有些参差不齐,像是刚自己没有看镜子修剪过一般。

“姿儿,这几日我当真很是像你。”

孙瑾姿温柔的笑笑,她也很想告诉她,她想他。但是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口。

晋楚裴深深的望着孙瑾姿,慢慢的,嘴角也绽开一缕璀璨。

每每看到她,他总是觉得自己的一身疲惫就全都消散了。他此次去了锦州,一路上不眠不休,赶了几天路,到达外公府上后,只住了一晚,便又连夜赶回。

听了幕后的事情,外公虽然看起来并没有很伤心,但是看着外公和外婆,却只觉得他们瞬间苍老了几岁。

外公说,这一切都是母亲的选择,怪不了别人。

晋楚裴看着孙瑾姿眼中化不开的思念,他知道,若是他娶,孙瑾姿定然会嫁,可是他一定不会让孙瑾姿如同幕后一样,和其他女人共享一夫,有朝一日,也会有人感叹,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

不舍的移开眼睛,晋楚裴刚想要去提茶壶,手背上却是覆上了一只微凉的小手。

“如果累了,就歇歇。”

夺过他手中的茶壶,将茶杯倒满,又递给了晋楚裴。

晋楚裴也不客气,喝了这么多杯茶水,晋楚裴觉得只有这杯茶最甜了。而且,他懂她话中的意思。

“嗯,好。”

晋楚裴听着床上的并不平稳的呼吸声,掩在臂弯中的嘴角勾了勾。这个丫头,现在已经后悔说那句话了。

孙瑾姿懊恼的翻了个身,她现在真恨不得锤床,她怎么就在他让她去上床睡觉的时候,说了让他别走。他还真的就没有走,只是她踌躇着上了床,他还坐在桌边,再看时,他已经趴在了桌子上。

见他真的没有动作,孙瑾姿还是松了一口气,慢慢的睡意便也袭上了心头。

听着孙瑾姿慢慢平稳的呼吸声,晋楚裴才慢慢的起身,回头果然见孙瑾姿闭着眼睛,只是那眉头还微微的蹙起。

摇曳的烛光让那曼妙的纱帐影影绰绰的在孙瑾姿的脸上,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让晋楚裴很是心疼,她身上的寒毒还没有解,现在却又要为自己担心了。

以前他从来不争,只想着能给自己和母后一个安定的生活就好。就算以后新帝登基,他有了自己的封地,也可以带着母亲一起走,一生无虞。

可是,现在母亲已经被囚禁冷宫,若是他连孙瑾姿都保护不好,恐怕他也不会放过自己。

这次去锦州同外公报信,外公的意思是,争,李家比倾囊相助。不争,李家依旧安立一隅。他也该考虑考虑,为母后,为孙瑾姿,也为自己,做些防范了。

这几日,京城的动静他在路上都是听到了一些,他还有些庆幸,那个男人为他指婚的不是孙瑾姿,不然现在顶着所有舆论的便是孙瑾姿了。

想想他就觉得很是心疼,伸手就要覆上孙瑾姿的脸,却还是在指尖碰到之前停住了。

孙瑾姿强迫着自己不要动,她知道晋楚裴不会伤害自己,若是他真伤害了自己,那她也不会恨他。许久,都不见晋楚裴有什么动作,听到窗户发出的轻微声音,孙瑾姿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晋楚裴果然已经不在房中,那摇曳的灯烛似乎是被刚才灌进来的风给吹乱了。

她的睡意本来就浅,现在更是有些睡不着了,盯着床顶的纱帐,想着晋楚裴是不是还会回来。

出了孙瑾姿的闺房,晋楚裴只觉得浑身一冷,瞬间也清醒了很多。

他知道,这一路上他所经之处驿站都有记录,只怕,今日他回到京城,现在就有人在父皇的宫殿前等着,一醒来,就有人禀报父皇了。

想了想,晋楚裴看了看那闪着微光的房门,还是跳上了墙头一跃而去。

晋楚易一连几日都在庄妃宫里安抚,刚挥退了来人,便听杜德才说六皇子在宫外觐见。

“让他进来。”

“是。”

杜德才躬身而退,去外面传唤了晋楚裴进来便退到了一旁。

“儿臣参见父皇。”

晋楚易的目光在晋楚裴的身上打量了一番,目光中的凌厉才减了几分。

“裴儿何时到京城的啊?”

听着那个男人还是如此称呼自己,叫的如此亲昵,晋楚裴的心中就一阵恶寒。真当他刚才没有感觉到刚才那股杀意吗?

眼神微微波动,但还是在抬头时恢复了平静。

“儿臣有罪,还请父皇责罚。”

“哦?你何罪之有?”

晋楚易抚了抚并未续须的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晋楚裴,只那冰凉的目光中却并无波澜。晋楚裴将头贴在冰凉的地上,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清醒。

“儿臣回京并未第一时间来向父皇复命,儿臣有罪。”

“那你是干嘛去了?”

晋楚裴将自己的脸露在晋楚易的面前,“儿臣日夜兼程,恐贸然进宫,有损圣听,故先回府中清理了一番。”

“咱们父子二人,有什么可见外的。”

先前晋楚裴进来时,他并未注意到他的脸,不过想到刚才见到的那个前来回禀的人,他也觉得奇怪,只是没有深想,现在想来,估计是因为他身上的味道,只是离得远,他才没有多想。

心中对晋楚裴的芥蒂倒也减少了几分,“快快起身吧,六皇子辛苦了,赐坐。”

晋楚裴谢过父皇,也没有客气,一屁股坐在了那矮凳上,只是却也不敢坐实。伴君如伴虎,就算这个是自己的父亲,晋楚裴根本不敢有一丝放松。

也幸好刚才杜公公跟他说过,已经有人先他一步而来,不然他恐怕当真会露出什么马脚。只是不知道孙瑾姿那边会不会多想,但愿她醒来发现自己不在,不要多想才好。

“裴儿,你似乎精神不太好。“

“儿臣无事,父皇挂心了。”

晋楚裴将腰板挺得更直,再不敢有半分掉以轻心。一张冷峻的脸上,再无半分表情。

“你外公可还好?”

“外公他老人家让我转告父皇,他在锦州一切皆好,让父皇不要挂心。”

“嗯,为父也很对不住他老人家,可是,也怪你母后她而且现在已经昭告天下,朕也痛心疾首啊。”

晋楚易一脸的不忍,看在晋楚裴的心中只觉得很是恶心。他只知道帝王多疑,但是却不知道他竟如此的无情。母后的事情,只要是个正常人,便知道,这里面定有蹊跷,可是父皇却是不愿意相信。

父皇从来都不是一昏君,此事必是他刻意为之,不然母后又如何会受此冤屈。

见晋楚裴并不说话,晋楚易的脸上动了动,目光也变得幽深,他知道这件事李忠那边不会没有一点怨言,但是晋楚裴既然带回的信息是这样的,晋楚易一时也不能开罪。

见晋楚易打了哈欠,晋楚裴也不多呆,便起了身。

“父皇,现在离早朝还有些时间休息,父皇千万保重龙体啊。”

晋楚易点点头,“那你先告退吧,今日,就不必上朝了。”

晋楚裴跪地谢恩,却是许久没有起身,晋楚易知道他想要如何,却也只是起身,向内室走去。

“父皇,儿臣想去看看母后。”

“住口,她已经不再是你的母后了。”

晋楚裴低着头,紧紧的抿着嘴,并不争辩。

“父皇,我想去看看我母亲。”

“时辰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你母亲那边,朕会找人去看看的。”

晋楚裴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冷光,看着晋楚易走远,才起身。立在大殿中央,一动不动,如同雕塑一般。即便不告诉他,他也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后宫,但是他不愿意让母亲担心。

“六皇子,我送您出去吧。”

杜德才躬身立在晋楚裴身边,低垂的眼眸里满是心疼与不忍。只是晋楚裴却并没有感觉到,只是点点头。

晋楚裴迈出宫门,才微微松了口气,只要不出这个门,晋楚裴都不敢放松。

“杜公公,母后那边”

“奴才知道,皇后娘娘那边,我会看着的。”

“多谢杜公公了,楚裴无以为报,以后自不会亏待了公公。”

杜德才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便也消失了,“六皇子这说的哪里话,皇后娘娘对老奴照顾有加,老奴才是无以为报。”

晋楚裴点点头,也不多言,他知道杜公公帮他们母子的,任是救命之恩怕也是还清了。

杜德才看着远去的晋楚裴,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厚重的夜色中,看不见了踪影。才微微的叹了口气,现在皇后娘娘被废,这六皇子以后的路怕是要更加难走。

六皇子不在京城的这几日,已经有很多的大臣联名上书,要皇上立储。推选大皇子和四皇子的人已经分列朝堂,皇后一倒,这六皇子在朝中也是孤立无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