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瑾姿起身，想要跟着过去劝劝钱林溪，却被柳氏叫住。

“不要去管她，让她自己去反省反省吧。”

柳氏脸上明显带着些不高兴，根本不加掩饰，让在场之人都看的分明。

“这个丫头，真是反了，再不听话明天就送回麟州去。”

柳氏再说的毕竟是钱林溪，孙瑾姿偷偷看了一眼钱林川，见他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按理说，兄妹二人应该相互扶持，除非钱林川很是排斥钱林溪与这皇家扯上什么关系。

钱氏也是静坐在椅子上，不时的喝一口茶，事不关己。心中不免也对自己和晋楚裴以后如何走下去充满了担忧。

钱家自不必说，就是母亲也不喜欢与皇家扯上联系。可晋楚裴偏偏又是皇子。

“溪儿到底何时认识四皇子的？”

柳氏的话猛地将孙瑾姿给惊了一跳，猛地抬头，果真见外婆直看着自己。便也将事情原原本本的给说了个清楚。

“外婆，这件事我也有错，是我不小心，将溪儿拉在后面了，才会”

柳氏摆摆手，示意孙瑾姿不必再说。“这都是冤孽啊，若是不带她来，恐怕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哎罢了罢了，改明儿就把溪丫头给送回去吧。”

钱林川点点头，他也认为应该如此。而这护送之人，必定只有他去了。深深的看了孙瑾姿一眼，此次回去，恐怕他就不会回来了，以后也再难相见了。

感觉到钱林川的目光，孙瑾姿也转头与他相视，这次钱林川倒是难得的没有错开目光。孙瑾姿只觉得她似乎要被钱林川的目光吸进去一般，也微微的错开了一些目光。

柳氏看着二人，原本心中的气怒倒是冲淡了几分。幸好还有几件让她开心的事情，只要姿儿和林川能成了正果，她钱家以后几十年必定风雨无阻，她也不会愧对列祖列宗的托付了。

“明儿你们先回，过些日子，你叔叔凯旋而归，再有他护送我和姿儿回去。”

钱林川不可抑制的心头一喜，但只垂了头应是，声音中都没有泄露一丝的情绪。

孙瑾姿并不反驳，一切都还早的很，她直觉中自己是不会再去到林州的，她的仇还没有报，木澜的仇也没有报。晋楚裴也还在飘零着，她的心不甘。

奔波了一天柳氏也乏了，钱氏起身扶着柳氏进了后院去休息了。

孙瑾姿只觉得，这似乎是要给她和钱林川独处的空间，一时间便觉得这厅中有些尴尬。

外面的天空，原本还是晴空万里，在她们叙话间，竟然暗了下来，孙瑾姿无聊的看向门外是才发现。

“这天变得真快啊。”

钱林川随着孙瑾姿的目光看向门外。冷风缓缓而入，将整个大厅里都吹得有些冷了。孙瑾姿不自觉地紧了紧披风，那手中的手炉似乎温度也不怎么高了，估计是灭了一些。

想着在药庐时，那个清修还特意将炭盆拨的热一些靠近了孙瑾姿，钱林川心中一动，起身便向偏厅走去，将那里搁置着的一个炭盆搬了出来。

“原本没人怕冷，你先将就着用吧。”

孙瑾姿点点头，想要拿了炭盆里的那个铁棍将炭火拨的更亮一些时，钱林川却先一步有了动作。孙瑾姿顿了一下，也就停手在一旁看着。

那炽烈的热气慢慢轰的一下便一涌而出，让孙瑾姿终于感觉暖和了一些。只是这妖风环绕，热气乱飞，孙瑾姿只怕那火星子落在自己的披风之上，不由得便只能起身离得远一些。

钱林川见状，起身走到门口，想要关了门，却又觉得孤男孤女甚是不妥。

孙瑾姿见钱林川犹豫不决的样子，只觉得很是好笑，“表哥，将门关了吧，咱们也算是亲人，不需要计较那么多。”

钱林川面上一哂，也张开双臂，将门拢到一处，孙瑾姿才又坐在了离火盆最近的那把椅子上。

拿出自己的手炉，用铁筷子将手炉中灭掉的炭块一一夹出放在炭盆里。

她似乎格外的认真，才让动作这么的幽雅娴静，或者说，她本身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在高贵之中，又带了几分果断，钱林川也放弃了上前帮忙的动作，只静静的站在原处仔细的看着。

孙瑾姿忙完这些，觉得手炉中热了几分，抬头看向钱林川时，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不由得心头一震，随机便绽开了一抹笑意。

“表哥看上我这个手炉了？”

知道孙瑾姿时在打趣自己，钱林川也不在意。只是勾了勾唇角，做到了孙瑾姿斜对面的椅子上。

“表哥可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钱林川本就是一个少话的人，也并没有什么话要说。不过孙瑾姿一问，钱林川脑中便出现了她与六皇子的身影。

昨夜他们花园想会，虽无什么过分的举动，但是这又哪里是正常的。今日那六皇子有如此登徒浪子，光天化日之下，捏了孙瑾姿的手。

若是碍于人多无法反抗出声也就罢了，偏偏她只是带着几分羞意和惊恐。惊得恐怕也只是被别人发现而已吧。

“你与六皇子”

孙瑾姿并不惊奇钱林川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就算是他不问，她也会找机会去同他说的。这几日，先是这些长辈拿自己开玩笑，再有今日母亲的默认态度，都让她觉得隐隐的不安。

她可以去麟州玩一段时间，陪陪外公和外婆，但是若是她是回麟州与他成婚的话，她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我与六皇子就是表哥看到的那样。”

孙瑾姿并不知道钱林川昨夜也是看到了，只以为今日她们的小动作被看到了。

钱林川就算知道她会这么说，心中也是有几分难受。反而越是难受，他才觉得自己的心中，孙瑾姿的影子越是清晰，越是舍不得。

“祖母和姑姑可都”

“我知道。”孙瑾姿知道钱林川要说什么，抢先打断了他的话，她现在心里有些排斥听到这些话，她害怕自己的心中越清楚，就越难受。

“我现在这样的身份，自然也不可能嫁给六皇子的。我并不强求，只是我还有太多的牵挂没有了解，所以现在我根本没有办法放下一切到麟州去。”

虽然孙孙瑾姿在极力的隐忍，可是钱林川却还是从她的眼眸中看出了一抹恨意和痛楚。他不知道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让他变成了这个样子。但是看他如此，他竟觉得有些心疼。

“好，如此，我会同祖母说一下的，你不用”

孙瑾姿摇摇头，她太了解外婆的性格了，若是将这些话说出来，外婆必定会伤心生气。她不会选择开口，也不会选择让别人为她开口。

到时候，若是躲不过，她自然还有其他的办法。

“我知道表哥为我好，但是表哥不用费心了，这件事谁来说都不如我来说合适。”

钱林川点点头，默认了她的说法，祖母是一个固执的人，必须得想一个合适的理由才好。至于是什么样的理由，钱林川是想不到，就让孙瑾姿自己想办法吧。

“若是需要我帮助，姿儿表妹尽管开口。”

难得钱林川会支持自己，孙瑾姿心中也是十分高兴的，她能感觉到钱林川对自己的情谊，但是她却是没有办法去回报这份情谊，所以只能当做不存在。

孙瑾姿并没有应承，多少让钱林川觉得有些失望，心中也只觉得是自己的感情隐藏的太好，孙机子没有觉察。如果是这样也好，至少不会让她有心理负担。

两人都没有再继续此类话题，只是谈论着小时候的那些小吃和趣事。倒是让钱林川觉得如此的孙瑾姿更真实了几分。

以前的她太过于完美冷淡，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总是让他觉得，被拒之于千里之外。

目光仔细的落在孙瑾姿的脸上，看着她眼中蹦起的那几朵小火苗，他的脸上也染上了几分暖意。

钱昀远远的就听到有说话的声音传来，推开门才发现这大厅里只有钱林川和孙瑾姿两个。两人现在都看着他，那隐隐的笑意还钉在他的脸上。

被看的有几分尴尬，钱昀摸摸脸，想了想若是此刻再退出去关上门倒也不符合他这个长辈的身份。索性就也推门而入，将门又关上了。

“这屋里倒是暖和的紧，外面都开始下雪了，估摸着要下一两日了。”

抖了抖铠甲，噼里啪啦的，雪落在身上早就融化，只剩下一滴滴的水迹。

“那舅舅可还要领兵去攻打那集云寨？”

孙瑾姿比较关心的是这个，若是因为下雪，那攻打事宜推迟了，恐怕外婆这几日就会带着这一个大家子回去麟州了。她怕自己来不及准备推脱，就被强拉着走了。

钱昀看了看外面的天，解了铠甲放在桌上，也凑了上去就着火盆烤了烤火。

“上面没有说不去，那他娘的还得去啊。”

“那舅舅可得小心，这下雨下雪的可不利于行军打仗，我听说集云寨在的孙云岭可是地势险要。左翼好攻，若是天气干燥，倒适合火攻。不过这下了雪，只怕舅舅还是得先护住粮草才行啊。”

说到这种事情，钱昀便是有说不完的话，看着孙瑾姿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亮光，“想不到我这外甥女还了解这些事情，真是全才，若你是个男儿，我必定带着你上战场，做军师。”

孙瑾姿笑笑并未接话，上辈子钱昀早早的就不在了，这攻打集云寨的事情便是落到了晋楚裴的身上，他研究了几日，也是这么说的。而且不用几日就打了下来，可是不巧的是，轮到钱昀时，却是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