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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病房,两人脸色自然都不好看。肖梅和何以容对视了一眼,有些担心。秦晚来看见杨梅进来连忙将他坐着的椅子让了出来。

杨梅进来先看了欢欢一眼,见她边看电视边吃东西看见她笑着甜甜叫了一声就继续看电视去了,便冷冷扫过其他三人,将目光落在秦晚来身上不冷不热地道:“恭喜你啊,你们这一家眼看着就要团聚了,你爸妈可不知多高兴呢!”

“小姨........”秦晚来看杨梅这种语气就知道不太对劲,一时不知怎么接话才好。

杨梅继续道:“看看这病房里多热闹,什么人都齐了!咱们欢欢还真是好福气........”

“小姨!”何以纯连忙扯了杨梅一下,请求她别再说下去。

杨梅甩开她的手道:“你怕什么?就是你这个不争气的样子才让人家觉得咱们好欺负呢!我今天要不是去看秦老爷子,临出门听到那么一耳朵,这么大的事你还要瞒我到几时?孩子从那么一丁点,你还在上学,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带大容易吗?现在好了,大了,养得这么乖巧听话,人家说要就要,为了孩子高兴,我还得忍气吞气做冤大头一句话也不能说了是不是?”

到底还是顾及着孩子,杨梅说话声音不大,也是极淡的语气,不注意的人可听不出她在发火。但旁边这几个可是一点就明白了。秦晚来和何以容都一脸愧色,肖梅则上前压着声音道:“好妹子,我知道你照顾孩子是受了大累。我也是才刚知道有这么回事,这气也是没缓过来呢。请你大人大量,看在我和以纯大伯的老脸上,还有孩子的份上,原谅了我们以容成不成?”

“我可受不起您的不是,纯儿刚才也求了我半天,我现在也只能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计较什么了。但凡你们还有点良心,就不该再让我纯儿受委屈。你们做事也实在是太不地道,昨天怎么就不一并告诉我?就知道纯儿心软好说话是不是?还真是知道捡软柿子捏!”

“小姨,都是我不对,我........”何以容也走了过来赔不是,表情又是哀伤又是愧疚,百分百自责的语气。

何以纯听出杨梅应该不会大闹了,便走到欢欢病床边,刻意挡了她的视线。

“这会子,你们什么也不用说了!纯儿本来也不让我说什么,是我这心里实在憋屈得慌,才忍不住发点小小的牢骚。以后要怎么样,咱们找时间在外面坐下来再好好的谈。反正呢,你们别以为把纯儿哄好了就成!我就说这么多,为这孩子我也请了不少假了,我不像你们那么好命,还得赚钱养家糊口,纯儿为了照顾孩子连工作都辞了,我这边再不工作这日子可怎么过,我走了!纯儿,无论什么事都给我打个电话,别人瞒着我也罢了,你不能瞒!知道吗?”

“知道了,您去上班吧。”

杨梅看了欢欢一眼,心里仍是郁闷,也没打招呼就离开了病房,肖梅这才松了一口气。

秦晚来异常愧疚地走到何以纯身边道:“对不起!小姨那边........”

“什么也别说了!”何以纯冷冷地道,她今天已经听了太多话,现在一句也听不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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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又过了几天,欢欢终于可以暂时出院。这几天,孩子的身世大家都没再提及,心照不宣地轮流照顾着。对何以容来说,孩子的身世何以纯知道了,秦晚来也知道了,而且秦家人没对她太反感,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她能每天来照顾孩子慢慢和孩子培养感情也是非常好的进展,倒也没必要急着马上告诉孩子让孩子叫她妈妈。

何以纯开始有意无意地减少在医院待的时间,欢欢问起,只说是要去工作,孩子从小懂事,只要听说是工作就不会吵闹。

不过孩子出院,杨梅仍是坚持要把孩子接回家去。本来苏月琴求证了孩子的身世之后是很想早点认回孩子,让孩子回秦家生活的。这一次却也没理由强要孩子,再加上她也还要照顾老头子。

让所有人心烦的是出院这天,周医生说的话。

“这两天陆续帮你们亲属做了配型比对,很可惜都不适合。看来只能想办法通过其他渠道继续寻找了。”周立人用略带遗憾的语气道。视线扫过一圈的人,只多看了何以纯一眼。

何以纯非常失望,秦晚来,肖梅,包括在场的苏月琴都非常失望,何以容迅速追问道:“那欢欢现在不会有什么事吧?”

“放心,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问题,只要按时来医院化疗,她的白细胞和血小板是可以控制的。不过孩子身体会变差,你们得多注意了。”周立人表情平板地道,其实欢欢的病在他经手的同样病例里仍算是轻的,一点也不像他上次说得那么严重,他上次为了让他们早点去做检查才口口声声提到可能会恶化,其实也加上了‘可能’两个字的,只不过在家属耳朵里基本上只要听到恶化两个字就会完全傻掉。

可惜的是,孩子的身世好象已经公开了,而且在何以纯的忍让之下看起来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这几天也只是病房里照顾孩子的人多了点而已,实在没什么好戏可看。只是有件事他还是暂时瞒下了,得和叶向东商量商量才行。

周立人说完也没在病房多待,见这一屋子的家属都哭丧着脸像天塌下来了一样,他也没有安慰半句就离开了。倒是在旁边听着的姜雅心念一动跟了出去。

“周医生,我想检查一下,看看能不能做欢欢的捐献人可以吗?”姜雅追上周立人问。

又是一场雨后,西安的温度骤降了,街上有怕冷的老人已经穿上了毛衣和夹袄,年轻人为了继续轻松潇洒,衣服还不够厚实,但一阵冷过一阵的风吹过来时,也不免要裹紧外套。

即便已近中午,风中仍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迟迟不肯彻底消散的白色雾气。何以容和肖梅母女两个沉着脸坐在沙发上,屋子里好象有种说不出的压抑压得让她们有些喘不过气来了。窗户大开着,空气足够清新,但外面不时传来些孩子们的笑闹声却令肖梅和何以容纠结。

又是周末,她们住的这栋楼对面正是小区里的一个儿童玩乐区,有些秋千和滑梯之类。一天里总有不少孩子在这里玩耍。

好一会儿,肖梅终于忍不住道:“不行!我受不了了,咱们必须把孩子带回来。”

“妈,不用这么急,以纯不是说了嘛,等孩子病好了就..........”何以容只要冷静细想还是愿意接受何以纯的要求。这样的话,在欢欢康复之前她还可以做好许多善后的事,就她和许瑞安两人的那种关系。

“不急?我怎么能不急!”肖梅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何以容一眼愤愤道:“现在又过了半个月了,咱们还只能巴巴的跑到她们那边去看孩子,每回去,都要热脸去贴她们的冷屁股。这还是小事,你也看到了,晚来去得可比咱们勤,哪回去都能看见他,我看他只差就住在那儿了。而且,他明显仍在讨好以纯,和你根本不说什么话。你想想,这是个什么情况?这危险得很!指不定哪天以纯一回心转意,他们和孩子就是一家人了,你还能从秦家人手里要来孩子?做梦吧!”

何以容确实没想这种可能,以纯的性子她以前是非常了解的,她答应的事应该是不会反悔的。但以纯现在也变了很多了,她也有点猜不太透她的心思了。眼下,秦晚来去何家看欢欢,以纯虽然不怎么和他说话,但不管他什么时候去都没被拒绝过,有时候还由得他带孩子出去玩。难道说以纯对晚来还有感情吗?

“一开始我想着孩子带回家来养,不太好跟周围的街坊邻居们解释,所以也没争取,但现在你买了两套房子,新的那个还没交楼,二手的那间却是在市中心,里面装修得好好的还是八成新,咱们直接可以住进去,如果把孩子要回来住去那边也就不用担心什么熟人了。”

肖梅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到了窗边,看到楼下嬉戏的孩子,她是真想身边能有个孩子可以照顾。欢欢虽然病得有点麻烦,但也是她唯一的外孙女,放手给何以纯养着,一天大过一天,这病说不定得治个一年多呢,到时候孩子越发不肯认她们了。

“我还想去一趟北京.........”何以容沉默了半晌却挤出这句话来。

肖梅马上恼火地叫了起来:“你疯了吗?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姓许的你休要再提。我告诉你,如果让秦家知道你和姓许的事,你只怕不仅嫁不了秦晚来,连以后想见欢欢一面都难。你别以为妈是在危言耸听,这一次本来就相当的悬,要不是以纯同意了帮你隐瞒,要不是孩子还病着,秦晚来的心思还全在给孩子治病上头,你以为你能这么轻松的糊弄过去吗?你真是要把我气死了!这种时候,你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想办法快点搞定秦晚来,别的都不应该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