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江阳睡到上午九点，他收拾收收拾桌子，往口袋里塞进一支水笔便出了门。
“陈月...”他朝陈月家的大门高声喊道。可过了很久，陈月也没见着，倒是他的母亲走了过来。
“阿姨好，问下，陈月已经走了吗？”
“去哪？”
“今天填志愿呀？”
“他不想去。”
“那毕业证书不要啦？”
“可能也用不上了。”
莫名奇妙发生这样的对话，江阳惊讶地往母亲身后的院子里看了看。“不会吧？”江阳好奇地端详着母亲那副怪异的脸色。只见母亲转身离开，说道：“你自己去吧，我家孩子不去也罢。”
本想和陈月一起去学校，现在看来，只能作罢。他进了校门，心里立刻想到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进入这道门栏。没有去班级的必要了。他在路口往办公室里面一瞧，在班主任的办公桌上挤满了人。
“呀蒋智涛，考了多少分？”见到朋友，他不免要搭上话茬。
蒋智涛没有回答，把手里的分数条递给了他。
江阳笑了笑，“不错啊，还能考个295分。”他一阵鼓舞道，便把分数条又还给了他。
等围在班主任身边的人都拿着自个的分数条离开后，江阳才上前与班主任交谈。班主任今天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微笑地面对所有学生。江阳走近时，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从一个书夹里抽出一张纸条交给他。
“哦，我也半斤八两嘛。”江阳刚接过纸条，叫道。
蒋智涛一手从他身后抢过分数条，“哈哈，什么呀，比我考得还差呢。”
实在尴尬，江阳立刻把分数条塞进口袋里。他小声地问了问欢天喜地的班主任:“老师，看大家都在忙着填什么呢，我需要填吗？”
“你不用填的。”班主任微笑着回答道。
“那，毕业证书呢？”
“去教务处拿。”
听完，江阳便转身往一群趴在桌上忙碌的女孩子们身边走去。他在那群女孩们身后惊叹不已，望着她们分数条上的分数，真是令他羡慕。她蓦地看见熟悉的手、熟悉的脸庞。江阳在这熟悉的人身后默默地观察了许久。
顾灵直起腰，松松胳膊，无意间回头看见他。
“你来啦。”她说。
“嗯，你考得真棒！”江阳马上称赞道。
顾灵又弯下身子，“把你的给我。”她边在一张粉色的纸上写着字，边向后伸出手来。江阳乖乖地把分数条放在她手心里。她看见江阳的成绩，并不感到吃惊，只是有些失望，“天哪！”顾灵停下笔，朝江阳抱怨道，“怎么就考这么点分数？”
江阳微微感到沮丧，小声说：“对我来说果然还是太难了。”
确实，顾灵马上就理解了他。不过成绩一直以来都是他令她最担心的地方。写完填志愿后，她给江阳看了下。江阳一脸扫过，盯在关键的选项上，毕业意向：巢湖市第四中学。
“好样的！恭喜！你终于能如愿以偿，考上自己梦想的高中啦。”江阳为顾灵感到高兴。
“对啊，”顾灵非常开心，拿着写完的填志愿走到年级组组长桌子上，交给坐在椅子上的老师。
“你不用填呀？”回来时，顾灵问江阳。
“哦，不用。我这点分数没得填。”江阳苦笑一下。
“那回家吧。哎，等下，怎么不见陈月呢。”顾灵奇怪地问道。
听了这话，江阳才想起来，“我来前喊了陈月，可是他没出来，他妈妈跟我说了些奇怪的话，我得去问下。”江阳说着，轻轻拍了拍顾灵的手臂，意思要她在教室外等他，而他自己呢，走到班主任桌前。
“那个...老师。”
“怎么啦，江阳？”班主任依旧眉开眼笑，这使他很不习惯。
“想问下，陈月今天填过志愿了吗？”
“你说他？”班主任一听到这个名字，表情突然一变，答道：“他还没有过来呢。”
“是吗？”江阳疑虑重重地离开了办公室。
“怎么样，问到什么情况吗？”江阳刚出来，顾灵问他。
“他还没来。”
“我想很快就会来的吧，我们先回家还是等他？”
“先回去吧。”
顾灵要他陪着她到家，他爽口地答应，其实他内心也在这么想。
他们一路上聊起了旧情。等江阳陪同顾灵到了家门口，已经是中午快吃饭的时间。现在，他们只好相互告别，这一告别是多长时间，他真难以预料。恰好，顾灵也想到这一点，不舍地慢慢往家里走，刚打开门越过门槛，转身跑了回来，急急地恳求说：“要不，中午就在我家吃饭吧。”
“这样不好吧？”
“难道你不愿意？”
“不不不，当然不是。”江阳连忙摇头，红着脸说：“你这样请我去你家，是我不好意思。”
“别不好意思啦，走吧。”顾灵拉起江阳的手腕。可刚把江阳带进自家院子里，突然想到妈妈今天在家里，要是让她看见她带着同学进家里吃饭，还是个男生，她会怎么想呢。“哦，我妈妈在家。”她叫道。
“那么我还是不要打扰好了。”江阳停下脚。
顾灵也停下脚，把江阳往一边墙上拉了拉，说：“没事，虽然我妈在家，不过，她是个电视迷，整天都在房里看电视。所以我想，你可以在我和妈妈的吃饭的时候，躲在我的房间里就好。”
“可我有些担心。”他确实挺担心，于心不忍因为他而麻烦了她。
“不用担心啦，你先跟我来。”说着，顾灵把他带进她家厨房里，让他躲在餐柜后面。“记得，我叫你出来之前千万别出来啊。”她把江阳藏好后，一直退到门边又走近，仔仔细细审查一番，见一切妥当，看不出破绽后，才离开厨房，走前还小声对着厨房里喊了声：“记得啊——等我叫你。”
顾灵走了之后，江阳隐约听见隔着房间的顾灵与她母亲的谈话声。出于好奇心，他微微把头露了出来，左右上下打量着这间厨房。厨房空间不大，可陈设摆放的位置十分完美恰当。一张长方形桌子靠在墙角，桌上放着电饭煲、几台插座、和一些炒菜用的酱料，桌子左边便是洗手池，池台上抹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水流。
过了一会，顾灵走了进来，“来。”她说着拉起江阳的手。
在她的家里，听她指挥，一切听由她安排，这让江阳害羞地直低头。“这是要去哪？”江阳见她把他往外走，又穿过走廊往室内去，犹豫了一下。
“我妈正看电视看得入迷呢，来，我带你去我房间。”她说着小心翼翼带江阳进入客厅，然后绕过一张椅子。她打开一间房门。
房间内气味温馨，阳光充裕。顾灵把他安顿在自己写字台的椅子上坐下。
“你的房间真漂亮！”江阳大赞道。
“哈哈，不错吧？”顾灵开心地笑着说。
两人随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说些什么。“我这有不少书，你想看哪本就自己拿着看。”顾欣指了指书桌上一大堆的书本说道。
“嗯。”江阳应道，其实他不爱看书，不过为了在吃饭前消磨些时间，也只好硬着头皮看看。顾灵弯着腰站在他一边看着他看书。大约过了半个钟头，母亲从外敲了敲门，喊：“顾灵呐，可以吃饭了。”“顾灵？”母亲又敲敲门。
“快，快蹲下。”顾灵急忙轻声地对江阳说道。
江阳慌慌张张地书也来不及放下，只管往下蹲。门打开后，母亲有些不满地问：“怎么敲了这么久才开门？”
“呃...我...看书看得有些忘神啦。”顾灵笑着解释道。
“饭好了，吃饭吧。”母亲说完走开了。顾灵松口气，江阳也松了口气。
吃饭的时候，江阳能清楚听见顾灵跟母亲在桌上谈话。只听顾灵说：“妈妈，我可以回房间吃吗？”
于是，顾灵拿着碗筷进了房间。“在忍忍，等我妈妈吃完去看电视，我就帮你去盛。”她红着脸怪不好意地说道。
“我没事，只是麻烦你了，我挺过意不去的。”
“说什么呢，哪有什么麻烦，再胡说，我可生气了。”
顾灵从床沿那边搬来椅子，坐到江阳身边，津津有味地吃饭。她两眼盯着江阳看书，而江阳还从没有这么近的距离观察女孩子吃饭呢，只看了她一眼，便再也不敢朝她看了。
吃完后，顾灵回到客厅，妈妈也放下了碗。等妈妈进入房间，她也跟随着进去，确认妈妈沉迷在电视的剧情中，才走出来。她走到厨房，把自己和母亲吃好的碗筷洗净，然后从橱柜里拿个新碗盛好饭送到江阳桌前。
“对啦，咋给忘了夹菜，等下。”顾灵说着，拿起碗帮助江阳走去大桌上夹了几道家常菜。
江阳从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更何况又是在她家中呢。他真有些饿，顾灵把已经添好菜的饭碗交给他，他便毫不客气地吃起来。他时刻警告自己，尽量一粒米不要抖落，吃饭时的不好形象大有影响女方的看法，他得小心些，免得因吃饭太快，而有损了顾灵对他的期望。
吃完最后一口，顾灵马上伸手接过碗，“我去给洗了，在这乖乖得不要乱动。”她说着便端碗离开，随手关上门。
她的细心照顾，令江阳出乎意料，满脸涨得通红，手脚紧张地摆放。眼睛时刻就盯着书本，再也不敢正视顾灵。顾灵像是猜到他的情绪，便也有些害羞。两人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终于，最后江阳打破了房间的寂静，他说：“下午我们出去玩吧，总是待你家里挺不好的。”
“哪里不好？”
“不是说你家不好，是我不好再待下去。你看咱俩说话得小小声，总感觉我们像是在偷偷摸摸的。你妈妈也在家里，要是突然闯进屋来，恐怕也不好解释。”
顾灵想了想，他说得确实有道理。要在平时，吃完饭会和妈妈一起看会电视，今天却没这样做，也许会引起母亲的好奇。“嗯，我突然想起个好地方，一定要带你过去看看。”她说道。
江阳小心地惦着脚跨过房门，然后又小心地出了客厅，他的心这才放松下来，敲敲前胸。接着，顾灵马上边把他拉进厨房里，边说：“别看啦，快躲进来，我去跟妈妈打下招呼。”
他细细地听着，却听不清在说什么。交谈声比他预料的时间要长些。江阳猜测，可能是母亲不答应她出门，而她，正在努力地说服母亲。过了十来分钟，顾灵终于出现，带领他一同穿过院子推开大门。
“你妈妈说了些什么？”出门时，江阳满怀顾虑地问，担心他的不便给顾灵带来烦恼。
“没什么，就说让我在外面玩两个小时就得回来。”
“两个小时？”江阳想着自己从家里出来玩都是半天、一天，还没听说过出来玩还限制时间的。
“嗯，两小时足够啦，我带你去个非常好玩的地方，你准会喜欢。”
在村子的小路上走了一小段，随后向下来到农田，跨过一条条溪流、地沟，重新来到水泥地上。顺着水泥路又走了一会。“到啦！”顾灵说道：“带你进去瞧瞧。”
是一道有门卫看守的门，江阳在担心是否允许进入，谁知，顾灵带着他大胆地越门而过。然后绕一条弯路，眼前是一片草原，在草原的尽头立着一座石墩。两人在石墩上坐下聊了会天。
“往前再去一点，不过你瞧，现在已经能看到那条湖啦。”顾灵指着远处对江阳说道。
江阳一个起身跳，跳到石墩的上层，站在高处望去，“嗯，看到了，湖水非常得绿。”江阳叫道，随后落身跳下，朝顾灵做了个手势，意思要现在就过去看看。
岸边排满了翠绿的柳树，茂密的枝叶恰当好处遮掩住阳光，他们沿着湖旁的小路边欣赏景色边雅兴地迈着步子。江阳一直被湖水给吸引，他似乎看见在湖底下有几条红金鱼在游动，这让他大为感叹：“好清啊，我想如果能在炎炎酷暑的假日里来到这儿游泳、洗个澡，一定很舒服。”
“最好还是把你这危险的想法收起来，在这里洗澡？能看见湖底，可并不能说明这水浅哦。”顾欣给他个提醒，担心他真会有如此莽撞的举动。
他们在湖边转了一圈后，顾灵提议再往前走走。走上一段布满花草的台阶，台阶两旁穿插着丛林小径，江阳表示想想进去看看，可被顾灵当即拒绝。
上完台阶后，是一处操场，操场边架着各种健身器材，江阳欢呼道：“哦，真是个不错的地方。”江阳加快速度朝那些器材走去。
“怎么样，我说过你准会喜欢这里。”
“是的！这里的空气非常新鲜，每吸口气都能闻到充满清香的氧气。不过更让我开心的是，还有这些好玩的设备。”江阳说着，一蹦，双手抓住竖在高处的横杆，“瞧我的！”他给自己鼓了鼓气势，随后扭着腰双手往前一节一节由一端抓向另一端，很顺利，一气呵成。
江阳跳下身，朝后面的顾灵喊：“来，你也试试吧。”
“这玩意还是算了，我一下都不行。”顾灵无奈地摇摇头。
“这里是哪？”两人坐在脚踏机上，江阳问道。
“是个工厂。”顾灵回答道。
从进入大门那时到现在，江阳可是没闻出一丝有工厂里那种特有的味道，到处是树林花丛，怎么看也不像个工厂。不过江阳并没有多问。
两人把每个器材都摸了摸，江阳显得格外好动，样样都玩个够。时间差不多，顾灵看看手表，“不早啦，得回去了。”她说。
江阳把手臂往上伸展，擦掉额头淌下的汗珠，问：“几点啦？”
“三点。”
两人返身往回。下了台阶，重新走在湖边的小路上时，顾灵往上衣口袋里摸出两个小小的饰物摆在江阳面前。“给你和陈月的。”他们边走路，顾灵边说道。江阳把饰物放在手里看了看，是像绳子似的两条褐色手环，手环边缘套着一张小小的纸方片——他跟陈月的姓名写在上面。
“没有办法，陈月那份就代你帮我转交给他，希望你们不会嫌弃。”
“很好看！你说的哪里话，再喜欢不过了。”江阳一边说，一边把写有自己姓名的手环套在左手腕上。“多漂亮啊。”他把左手举得高高的，让顾灵看。“谢谢。”顾灵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你为什么谢我呢，是你送给我的，我该谢谢才对。”江阳马上说道。
“我还在担心随性买的东西就送给你，会让你生气。”
“怎么会呢，不管怎么说，你送我礼物，我没有任何理由说不喜欢或者难看什么的。”
“啊——那就好那就好。”
他们穿过来时的农田，回到家，两人都在门前站住。“还进来坐坐吗？”顾灵问。
“不了不了。”江阳连忙挥挥手。
“那我走啦？”顾灵悄悄地把门打开，站在门框边回头看他。
“嗯。”江阳微笑着朝他招手。
顾灵走进门里，眼看门就要掩上时，江阳突然跑过来。“对了顾灵，我的毕业证书。”江阳压低声音叫道，他确实给玩忘记了。
“呀对对，还有你的毕业证书。在我的书包里，你等一下。”顾灵朝里房的窗户望了望，然后叮嘱道：“就在这等我，我去拿。”
一会儿，顾灵走出来，朝里面喊：“院门忘关啦！”随后她立即跳出门外，对江阳说：“给你，收好。”
“你妈妈她？”
“没关系。”顾灵急急地说道，又跳回门槛里。江阳依旧站在那，心情着实沉重，他明白，出来玩一次，对与她而言实在是不容易，结果惹恼了母亲大人。
门轻轻地关上，却在快要合上门锁时，顾灵探出脸，朝他看着。“暑假会来找我玩吗？”顾灵问。
“会的。”江阳自信地答道。门立刻便关上了。
回家路上，江阳一阵激动，为今天与顾灵的邂逅感到满意，他不知对左腕上的手环看了多少眼，百看不厌。快到家里，他就要拐弯进入巷口，陈月从里面走出来。江阳朝他微微一笑，陈月也笑了笑。“去哪呢？”江阳随口问。
“学校。”
“去学校干什么？”江阳停下脚步。
“拿分数条和毕业证书啊。”陈月也止步，回答道。
“现在才去？都下午三点多啦，老师们还在不在学校咯？”
“我妈要我去的。”
“是吗？”
“嗯。”
说着，两人看了看对方，就此别过。不过，江阳前脚刚踏入路口，便起身往回跑。
“陈月，等等我。”江阳喊。
“嗯？”
“我回去也没啥事做，让我陪你一起去学校，你不会建议吧。”
“我当然不会建议，只是你才回来还没顾得上休息，又要往那么远的学校跑一趟。”
“小意思，都是小意思。”江阳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说道。
于是，江阳陪同陈月又重新出发了。在路上，江阳想起顾灵那儿还有要交给他的礼物，他伸手递给他。
“这是什么？”
“顾灵送你的，我也有，看。”
“那敢情要谢谢她。可惜，现在已经放假了。”
江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算放假没机会，以后总会遇到的，再说你考四中，她也考四中，会有机会亲自道谢的，你不用为此难过。”
“如果哪天你遇到她，帮我顺便谢谢她。”
“帮你说声谢谢当然可以，”江阳接上话说，“不过，你亲自去说会好些。”
“知道好些，我只是希望你能顺提一下。要是以后碰上运气遇见她，我会向她再三感谢的。”
“那好！”
两人进了校园。走那道穿向教学楼的石铺路时，陈月终于没忍住，扬眉吐气地说：“到时候你看见我的分数，大概不会相信，这次我真的考糟了。”
“哦！一向成绩优越的你说出这样的话，我已经不大相信。但是你放心，无论你考得多差我也不会嘲笑你，更没这个资格。”
“我可能考得比你还低。”
江阳顿时站住，愣了愣，“你说什么，我可能听错了？”。
“也许还没你考得好。”
“没我？”江阳不解地问他。他不是那种爱开玩笑的人，居然说出这样气馁的话。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两人走完剩下长满柏树的路程，来到初三教学楼，办公室就坐立在楼下。教室里只剩下班主任一人，低头在一本册子上写着什么。至于那位负责收集填志愿的组长已不见踪影。
这当儿，江阳果然知道了。他认为之前陈月表示自己考得并不好，只是在给自己打个最坏的结果而已，可没料到这最坏的结果竟然成功兑现。就在班主任把分数条递过来时，他一脸惊愕。倒是陈月一副镇静自若，像是早已知晓了结果。
陈月正与班主任交谈。江阳顺手拿过他手里的分数条，瞪大眼仔细查看每科分数与总计，让他大跌眼镜。之后，江阳便把注意力集中在他们两人的谈话中，见班主任这样说道：“陈月啊陈月，你千不该万不该，该在最关键的两天闹出毛病来，这下好啦。早知道会这样，放假前应当提醒提醒你们考试前不要乱吃食物，多增加营养才是，省得到时候突然有个意外。现在好嘛，这意外给你碰上。来不及啦。”
沉默了会。班主任继续说：“从你初一到初三，哪一次不是前几名？”停了停。班主任双眼忧愁地看着陈月，又说了下去：“你爸妈问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呢？已经再三确认过了，你的三门课没有任何分数，老师也无能为力。”
说完，办公室静了下来。陈月把头低低地垂着，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他细细地听着老师的话，内心坚信他的遭遇与班主任毫无关联。当他知道老师为她的失职而愧疚时，他的眼底立刻酸涨起来，难受地使他想要哭泣。
“一失足成千古恨。陈月，望你以后能打起精神来，走的路还很长。毕业证书就在对面行政楼一楼，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关门了没，你现在...”班主任的话没说完，江阳在一旁突然插话。“老师！这确定没搞错？”他指着分数条上标记0的那几项对班主任问道。
“是的。”
“不可能，不可能！”江阳摇着头郑重其事地说。
“我刚收到时也认为不可能，可我已反复强调确认，这就是最终的分数。”
“真的？”江阳惊奇地马上问。
“真的。”班主任答道，其后看看陈月和江阳两人笑了笑，打趣地问：“对了，到现在还不晓得你们两的关系为什么这么好呢？平日里没看出来呀。”哪有那个闲工夫呢。
“我们是邻居，”陈月回答说，然后转身向江阳说道：“走吧，去领毕业证书。”
他们上了台阶，走进光滑的地板。江阳敲了敲里面的办公门，没回应。陈月晃了晃门栓上的锁。
“锁上了？关门啦？！”江阳叫道。
“问问老师。”
两人回到教学楼办公室。班主任正在打理她的办公桌，最后的学生也完美解决，该准备回家了。
“老师，那已经关门了，咋办？”江阳问。
班主任停下手中的活，坐回椅子上，“对对对，今天本该就是只待一个上午的，我有请求那边下午再等等，想必他们有是急事先走了吧。不过没关系，三十号也可以过来拿，方便的时候去问问行政楼那边的人。”她说。
临走时，江阳让陈月在校门口等他。“老师，我想请问最后一个问题，陈月的分数线能考上哪个高中？”
“低了，实在太低了。也只有五中了吧。”
他听说过五中，是市内公认最差劲的中学。流传那里常年有社会上的流氓出没。如果是真的，陈月可以接受这样的高中吗？尽管这些消息是在邻居们的闲谈中打听来的，并没有确切见证。可是大家都这样说，不免假的也成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