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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还在下,天也没了色彩,李衣早就拖着桂云层去救治了,只剩下一具尸体和霞。

    收集了不少叶子在身边,这回连椅子准确地说是靠背,只能靠不能伸腿,也没有腿。已经拖到到了他精心挑选的地点,实在是舒服,又闻不到臭味,对于这种绿色的血液他一点感觉也没有,或者说这大脑还没开发出这种功能。

    主要的功能都是关于身体的,就是吃。对吃霞最为敏感,他通过吃了解了这个世界,通过吃获得了力量,如果说获得气也是一种吃的话。

    真想叹息一口,这样的雨夜从前总能引发无数思念,但现在引发的只有对这种念头的思念,而失去了本质,成了死尸。

    还是关心自己的晚餐吧。霞缓缓转身。

    找回了自己的枪头,什么残忍啊,人道啊,他完全想象不出来,他的大脑只是说这是食物能吃。但怎么吃,吃多少一并没说,吃多了难受,吃少了也难受。深深的插,入,划开皮肤,绿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霞静静地看着,有一种想把自己也划开的冲动,人性什么的开始回忆起来,但这和人性一样吗。他的脑子有些不好使,一下断了念头,一狠心扑了上去,还是直接用嘴了,沦为了一只兽。

    没有什么味道,大多是淡淡的叶子味,满口绿液的想到,不过没什么感受。他来之前也不喜欢猪血,不是吃过不喜欢,是从来没吃过,那东西总能想到自己的鲜血,还飘散着厚重的生锈味,就像学校施舍给他的用来支撑他的床的铁杆。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学校他就觉得难过,但一难过就想不起学校了,就不知为啥难过了。

    又是一道,用了不少力气才切下来一大块。这一大块,又被扯成几小块,缓缓放入口中。

    呕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天那虫会有那种反应,也就是这种反应吗,这肉很恶心。恶心到说不出口,不是苦,不是酸,不是辣,更不可能是甜,是那种让去全身都为之颤栗的恶心,还不是一种具体的味道。霞可以说他发现了一种新的味道,虫肉,特殊的虫肉。

    看着自己手中的肉,有些不知所措,这还是轻轻的咬了一小块,要是整个塞下去,瘦是难免的。

    这是希望啊。霞想到,这个世界很不同,从他就可以发现,无论低等的还是高等都有机会,能思考就是最大的机会,现在另一个机会来了,叫做天赋。他错过了很多,他能回忆起的就很多,现在已经有了前车之鉴,说明这东西有益。

    但生理的抗拒不正是说明这东西吃不得,那那种隐藏式的吸引又是什么。霞不理解,这具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或者说有自己的意识,一会喜欢,一会讨厌,就像被压迫的女性放开枷锁后表现出来的癫狂。

    也许只有某些东西是可以吃的,有些东西是不能吃的。霞在叶上想了很久才得出一个似对似错的答案。

    太阳照常升起,雨早就收了他的神威,林间充斥着让人愉悦的空气,穿透心底的,没有保留的,发自内心的。

    什么能吃。除了霞,他根本无法沉下心去融入周围,他有他的烦心事。

    切下一块大脑,虽说恶心,至少霞认为这个最重要。颤颤巍巍的尝试了一下,果然好多了,霞想愉悦,却又被手中的脑子压了下去。又切了足,更加难吃,可这虫还有什么部位,不像人四肢五官分明,器官也是。这种虫不是一条就是一块的,实在没下手的地方。

    霞想起了一个词,解剖,但医生总不能边解剖边品尝,边评论吧。顿时又让霞的内心沉重了一分。自己正是个变,态,但我是为了生存啊,生存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但这没有为所欲为啊。

    霞没有嘴,有嘴也无处发泄,只有在脑中创造对象补缺这种寂寞感。

    留着吧,先吃大脑,一点点吃,还能晒成腊肉呢。我没盐锕。霞也只能对着自己相互诉说了。

    他还不足以支撑寂寞,却在一步步逼近寂寞,一旦学会了思考就要学会承受寂寞。

    现在,李衣没有来。霞用叶裹着肉,自己创造出一点人类的模样来。比不上那时的可口,却莫名多了层意义,一种被一个现代人遗忘的意义。

    霞,左等等李衣没来,右等等李衣没来。我是他媳妇吗?霞对自己开了个不好笑却能想到的笑话,很快他就会忘记自己曾开过这种笑话,至少现在是开心的。

    扭着肥胖的身躯,来到自己落脚处的不远处,开始为生而吃着,脑中不断闪过李衣挥舞棍棒的情形,还有打坐的样子,很是羡慕。自己正是多愁善感呢。抛了所有念头,不断的进食。

    现在,李衣还是没有来。霞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回到自己的住处,是的,可以称呼为住处了。霞已经习惯了这里。

    这或许是我与它们最大的不同吧。天很蓝,风有些感受不到,但落叶依旧的大。

    一日已过,李衣终于来了,霞连忙爬起,跟着李衣随意舞动几次,目送李衣又渐渐远去。

    跑到角落,切下一块肉,又品尝了一次。

    呕

    效果几乎一样,稍微淡了些。霞想到。

    以至于,咽了更多下去,吐的也就多了,但剩的也比昨天多,有失有得吧。

    真想喝杯水啊。霞头胀,胀的身子虚的很,吃下去的肉似乎在他身子里活了一样,上下翻飞十分难受,弄得他没吃点叶子就躺下睡了。

    渐渐的天暗了,天又亮了。期间还蹦过一只带着红色花纹的蟾蜍,碰到叶梢时,叶顿时蜷缩起来,发了黄,越没烧起来。

    等霞醒来已是凌晨,李衣正好走远,霞也没在意。主要是身子不一样了,又胖了,但灵活了,似乎对周围又敏感了一丝,但细的去捉,又捉不到。

    身上的肉开始有些紧绷了,就像人做完运动一般,实在不可思议,霞觉得就是那点肉带来的,气没有这么明显的功效,虽说这个也不太明显。

    忽的一下,仿若顿悟一般,看了眼远处铺着肉。

    打猎。这二字慢慢浮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