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差不多就得了。”王晓晓拽着袁本的腰带往后一拉,扯开了两人暧昧纠结的气氛,“人家老婆还在呢,你还当自己十八九,胡搞瞎搞。”

    她一句话拦了游戏,又点醒了两个而立之年的先生往事如烟,要认清现实。

    能在夜场里如鱼得水的姑娘们哪能看不出气氛又变,顺水推舟把游戏结束,拉着古少爷和苏睿跳舞去了。田宇也赶紧拉着程浅往舞池去,远离是非之地。

    刚刚还热闹的场子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不好意思啊,宁钧。”袁本对着今晚的女主角歉意的笑了笑,“喝了点酒,玩的有点过了。”

    “没关系啊。”宁钧倒不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都是年轻人,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谁都碰到过,“我还挺想看的。”

    “那可不行,有辱斯文老许会打我的。”

    “才不会。”

    宁钧这句客气话倒是没说错,许窦骁才不会打他,无论做了什么有辱斯文的事情。

    八年前。

    时间是个很玄妙的东西,张爱玲的姑姑曾经说过一句话“生命太短了,费那么些时间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是太可惜——可是,和她在一起,又使人觉得生命太长了。”到了袁本这里可以稍微改一下,生命太短了,总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不够——可是,和他在一起,又使人觉得生命太长,每一刻都有了圆满的意义。

    别怪他言情,袁同学私下热爱标榜文艺,而毕业是一个太适合文艺的季节,知了开始鸣叫的季节,答辩,毕业照,扔在空中的学士帽,学校食品街上一群群烂醉的人,让初夏的空气里充满了带着淡淡苦味的喧嚣。

    袁本踏上回家的楼梯时有着些许的微醺,让他的脚步平添了一份摇晃,想起最后一波散伙饭上大家混合这眼泪和酒味的大合唱不由得笑了起来,直把这份笑容带回了家。

    “回了?”抱着笔记本上网的许窦逍见他回来,翻身下地往床头的杯子里倒了小半杯的热水,递给他。“给,醒酒茶。”

    许窦逍的散伙饭答辩之前就已经结束了,他的同学们不是收了OFFER就是进了公司,一个个早已四散天地之间,他还留在这也不过是为了等袁本一起走,而袁本的班级,还真是感情好的让人意外。

    袁本笑眯眯的看了他一会儿,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怎么看怎么可爱,可爱的让人放不开手去,也不接杯子,整个人都扑了上去,脑袋贴在许窦逍脸上死蹭,声音又低又软还带着笑:“老许,我好爱你啊,最爱你了。”

    许窦逍心想,很好,这是醉了。他反手把杯子放好,搂了过去:“我知道,我也爱你。”一边说着,一边任他跟小狗似的在脸上亲来亲去。

    一般说来,两情相悦的俩人,关在一个空间里,后退一步就是床,刚互相说过我爱你,沉浸在甜蜜的接触之中,下一步怎么也该干柴烈火才对的起观众吧。然而非常可惜的是,现在进行这项活动的主人公之一是袁本——不按常理出牌且喝醉了的袁本,于是,等他亲够了说的第一句话是:“老许,我们去学校里逛一圈吧。”

    已经习惯顺从醉鬼的许窦逍说,好。

    十点四十五,F大的两位风云人物是牵着手溜达在校园的小路上了,不是他们胆大妄为,觉得反正老子毕业了,出柜也无所谓,而是11点准时熄灯的F大,这个时间基本已经没人会在外面闲逛了。

    袁本一路特欢快的指指点点,路过操场说:你看你看,还记得大一的时候篮球队和人打架吗?古越最后还住院了,笑死我了。路过图书馆说:我记得以前我在天台跳舞你还偷看我来着。路过演播厅:大二迎新我要上台你还不让,哈哈哈哈哈。

    路过林间小道,许窦逍说:“你就是在这把我扑倒表白的,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不记得了。”

    袁本当然不记得,要是记得他们俩也不用一个白表了三遍才成,于是他立在原地盯着那块地皮出了会神,吞了吞口水,问:“我,在这,跟你表白?还把你扑倒了?”

    许窦逍很淡定的点了点头,袁本淡定不了了。在他的认知世界里,如果做相性一百问的话,谁先表白这一题他无疑是会回答许窦逍的。然而,现在许窦逍却给了他一个自己记忆库里并不存在的信息。

    怪不得古越每每提起都是一脸我把许窦逍拉上不归路的样子,原来真的是我么?那我以后还有什么立场说是他先表的白,居然是我吗?不过转过头来想的话,的确应该是我先做出表示许窦逍才能干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来,所以说,果真是我吗?为什么我一点也不记得了啊啊啊啊啊!!!!

    袁本,混乱了。

    许窦逍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是件三年前得往事,要纠结当时已经纠结够了,何况他很快就从王晓晓那了解了恋人玄妙的酒癖,而且谁告白在先都无所谓,只要最后在一起就好了。不过,看着对方把头发弄得乱翘的样子,他不由得想要逗逗他了。

    “是啊。”许窦逍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联赛的事都搞定的那天晚上,我们不是去庆祝吗?结果某些人喝多了,我要负责送他回去,然后……”他停歇了片刻,瞟了一眼袁本的求知若渴欲言又止,“然后经过这的时候死活不肯走了,非要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躲着我。”袁本通顺的接下去,他当然没有忘记那么长一段时间恋人的逃避行为,他大概能猜得到原因,但有些事情还是亲口说出来比较有意思。他轻轻的拽了拽恋人的手,笑道:“当年你为什么躲着我?”

    许窦逍沉默了,耳朵很自觉的默默泛红,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些陈芝麻烂谷子被翻出来讲会觉得难堪的不只一个人,不过他一瞧见袁本那张招猫逗狗的笑脸,什么不好意思都丢到天边去了,一抬手搂过袁本的脖子,理直气壮的吼:“因为老子喜欢你。”

    袁本愣了下,随后笑得比太阳花还灿烂,搂着他的腰像只偷腥的猫,带着说不出的得意,鼻尖几乎要贴到那张泛红的脸上:“喜欢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为什么喜欢我的?”

    “啊啊啊,烦死了,大晚上的,回去了。”许窦逍企图以行动逃避窘迫,挥开袁本的手往会走。一向以调戏他为乐的袁本正在兴头上,哪能这么轻松罢手,当即一个扫腿,许窦逍被他牢牢抱住压在地上。

    “袁本,你耍什么无赖!”许窦逍低吼,吼完了之后想起了什么,无力的叹息,“这真是跟时光倒流了似的,当时就是我要走你不让,接着就把我摁倒了。”

    “哦?然后呢?”袁本来了兴致,也不起来,准备以这个姿势回忆往昔。

    被压的人似乎已经认识到了命运的不可抗性,放弃抵抗就这么开始追忆了。

    “然后你就说喜欢我。”说吧说吧,反正耍无赖的又不是我。

    “再然后呢?”

    “再然后你就亲过来了。”

    “哇。”袁本半真半假的惊叹,“我还真敢。你没揍我?”

    “没有。”许窦逍有点不好意思的侧过头去,“当时太震惊了,没反应过来。”

    “再然后呢?”

    “再然后你就醉透了。”许窦逍推他,“可以了吧,你都知道了,快起来。”

    “不急不急。”袁本又把人摁回去,“又没人看。当时也差不多这个时间吧。”

    许窦逍折腾不过他,闷声应了一句:“嗯。”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他只听见袁本在耳边低低的感叹了一句,没来得及问已经得到了答案,他吻了过来,先是额头,再是眼睛,在轻轻咬了一下鼻子之后,柔软的触感停留在嘴角,一下一下蜻蜓点水似的轻触。许窦逍半睁着眼,视线里只有恋人温柔的脸,耳边是依旧欢快的虫鸣,忽然想起了当年,自己是那么艰难的克制着亲吻的欲望,好不容易对方亲过来了吧,没半秒钟就醉死了。

    的确是非常可惜呀。

    这么想着的许窦逍不由的想要让这接触变成真正的吻。袁本察觉了他的意图,微微拉开些距离,在他敏感的耳侧低语:“老许,我爱你。”

    炙热的吻像是火山一样爆发,所有的爱和欲望裹挟在一起热得简直要将人融化了。

    等这天雷勾地火的一刻因为缺氧而暂停时,两个人都有点气喘吁吁和一点……热。

    “喂,我们难道要在毕业之前试一次在外面吗?”许窦逍扣住袁本解自己腰带的手,吞了吞口水。“不太好吧。”

    “那你先把手从我衣服里拿出来啊。”

    现在的状况是,晚上十一点左右,学校小树林里,两个交往三年的血气方刚的青年,欲望满点正对进一步接触跃跃欲试。

    Tobeornottobe.It’saquestion.

    袁本用神一般的意志控制住自己的爪子,翻身起来,面对着月亮深深的做了几个深呼吸:“算了,我们俩就算怎么着也整不出个孔子来。”

    “说的也是。”许窦逍坐起来整理好衣服,尽量把目光远离自己的恋人,“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