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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家对这个新过门的大少奶奶还是提不起任何好感,毕竟是来充喜得来的媳妇,所以在这个白家这位姨太太的身份比之前的白世轩低不了多少。

    白世轩自从杀了那名家丁之后,府上人更是知道了他的凶狠,对他避之不及更别提在对他使用什么白眼了,他在白家恢复了二少爷的身份,穿起了鲜亮好看的衣服,每天更是殷勤的在院子里见了谁都打招呼。

    他看见迎面走来的妙春更是用大手挥了挥,殷勤不止:“大嫂,给大哥送药呢”。

    白世轩的事迹妙春心里也知道,如今在这个白家却只有白世轩肯认她大嫂,于是又怕又喜的对他笑了一笑。

    端着药碗小心的和他擦身而过,及至上了二楼,将要端到白世棋的床前,如今的白世棋身边少了沈淮安更是觉得神医每次来瞧病的时候就像缺了什么。

    缺了什么呢?那是一剂药,治他病的药。

    他生着病依旧是不安分的看着近些年米行的资料,细细的观察形式,将北平第一米行生意传至更远。

    他接过妙春递给他的汤药,喝了几口,然后抬头温声细语的问道:“这些事让下人做就好了,你是白家过门的儿媳妇,不应该让你做这些”。

    这两个月,妙春和白世棋的关系基本可以说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除了没有圆房之外,什么夫妻之间的事都做了。

    白世棋敬爱他,发誓这一辈子要从一而终,嫁到白家就认他做自己唯一的妻子,哪知妙春永远是来充喜的,和通房丫鬟一样上不了台面。

    妙春低头,柔柔弱弱的性格,加上温吞的话语,她对白家每一个人都是畏惧的,即便到了如此温和的白世棋这里也是一样:“我。。。。我可以自己来”。

    现在怎么说,妙春依旧是这个回答,被当做丫鬟使唤了更是什么也不说,白世棋和她讲了几遍她也不听,在家里被爹娘使唤惯了,到这里一样顺从。

    如今白世棋也无奈,只对她说了一句,便不再多说了,继续抬头对她说道:“我明天请了药材铺许老板,到戏园看戏,说是看戏实则是谈一笔生意,其中要带太太和女朋友来,明天你可有事?如果没事就随我去吧”。

    妙春‘唉’了一声,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穿的这件上不了台面的大衣,几次登门炫耀自己将来要成为真正大少奶奶的密斯林,穿的都是小洋裙什么的,她几次不屑一顾的看着妙春嘴里讽刺了几句充喜丫头的话。

    她温吞了一声:“我说不来话,还是让林小姐陪你去吧”。

    白世棋皱了皱眉,带着怒意的口气说道:“姓白的怎么能让姓林的去,你是白家人还是林小姐是白家人”。

    丈夫几句话,妙春的头便低得更低,她的这份谦让没有让人觉得听话懂事反倒让她的丈夫觉得烦厌。

    白世棋看了看她,也察觉出了他的心思,恢复平静的口气说道:“下午我会让裁缝过来,给我们做几套去赴宴的衣服,还有以后那位林小姐再来你不要在上前去伺候她,再说一遍你是这家过门的媳妇,伺候不伺候那是丫鬟该干的事明白吗”。

    白世棋这次心平气和的和她讲道理,她最终也只好点头答应。

    到了去戏园谈生意的那一天,白世棋早早的让下人出发,原本定在下午的戏,白世棋早早的带着妙春出门。

    坐在车上,妙春依旧是细心的给白世棋盖毯子,生怕窗外的风细腻的钻进来,让白世棋冻着,白世棋看着她笑了笑:“去了商场,看见什么喜欢的,咱们就买”。

    原来白世棋这一大清早起来,根本不是为了赴会,而是去百货商场,他想给妙春选几件像样的衣服,中式的摩登的都有,这样穿出去也就不会有人再笑话她了。

    两人从百货商场进去,又心满意足的出来,将大包小包的交给下人,又去法式餐厅吃了一顿午餐,也正好赶上了去戏园的时候。

    听说这戏园子今天排的戏乃是一位新旦当道,来的人更是人山人海,都想见识见识戏园子得这么大力气捧这位新人,到底有几把刷子,再加上姿色如何。

    来的看客基本上打的都是这样的念头,世上的男人有的就比女人生的还娇艳,走起来的步态更是比落落大方的大小姐还要弱柳扶风,这样的男人没有几个自称自己是雄性本刚的男人不喜欢的。

    当然,白世棋和许家公子许千淼根本没有心情把精力放在戏台上,他们将身边的人介绍了一番之后就开始谈生意。

    “我女朋友,曼丽小姐,刚从伦敦留学回来,学的事建筑专业,和我们的生意没什么相关的,只是让她来帮我撑撑场面”。

    “我太太,妙春,携手共进的糟糠之妻,贤内助而已,我这次带她来是家里烦闷了,让她听听戏。。。。不用照顾我,自己找个位置听戏就好”。

    虽是这么说,可是妙春在白世棋身边依旧是寸步不离,他们之间谈的生意她听不来,只能是留恋于戏台上的‘杜丽娘’。

    虽说是戏园里的新伶人,但举手投足见却能讲‘姹紫嫣红’,和‘断壁残垣’给唱的淋漓尽致,真是将杜丽娘给演活了。

    透过妆容,妙春也觉得这个‘杜丽娘’生的好看,五官在*和腮红下尽显立体,演出了娇媚纤柔,但可以看出脸上少不了的正气,这也是大伙常说的祖师爷赏饭吧。

    白许二人没过多久就谈完了生意,许千淼自从接管了半个许家之后,就觉着内心少了一层来自长辈们的束缚,女友从中式的排到了西式的,从温顺排到野蛮,如今他的女友当中最漂亮的莫属曼枝。

    他左手搭着旁边曼丽小姐的肩膀,右手伸出一根食指做出噤声状对着白世棋神秘兮兮的说道:“我还是不习惯这么早就有妻子,不好意思,我有佳人相邀告辞,先走了”。

    许千淼将头上的礼貌掀起一角给白世棋做了一套辞别礼,搂着旁边的姑娘走了。解决了正事生意之后,白世轩也将自己的重心转回道妙春身上,见她正饶有兴趣对我看戏,便又柔声问她戏都到哪了?

    被白世棋这么一问,妙春也跟着哆嗦了一会儿,转过头眼对眼的和白世棋对视了几秒,而后答道:“最,最后,最后一折了”。

    白世棋点了点头,然后笑了一笑,便转头不再问了,因为他觉得今天自己像一头大老虎,再问下去恐怕他妻子会吓死。

    可是这台上‘杜丽娘’的一颦一笑却把白世棋的眼睛死死的勾住了,他是没想到,万万没想到,戏台上的人,透过浓墨重彩脸居然这么像淮安。

    一个星期的照顾,再加上相隔的两个月,他不可能就这么把一个人忘得一干二净,这张脸活生生像极了沈淮安,不,他就是沈淮安。

    “是,淮安,是淮安”,他颤抖着身子,顾及不上妙春给他的关心,转过头对着身后的家仆问道:“戏台上的是什么人”。

    家仆唯唯诺诺,颇有些紧张的答道:“是戏园子刚找来的新人,叫沈烨灵,大爷要是喜欢我给您弄到家里来”。

    家仆说完话,心有余悸的看了一下白世棋旁边的妙春,毕竟现在他家大爷将她拿大少奶奶宠,自己也要有眼力见的不能谁都得罪。

    可是将一个戏子请到家里来,这可绝对不是像他这样的三良富家公子能做出来的事,白世棋发了病喘着粗气,犹犹豫豫了半晌。

    又回头看了即将要谢幕的台上之人,低下头无奈的叹了声气,都说看到的不一定为真,要是这戏台上的小戏子只不过和沈淮安又几分想象,他这次将他请会家不就是大亏了吗。

    再说在他的印象里沈淮安是学医的,神医说他有疾病要告假几天回了家,怎么如今却能在戏台上唱起戏来。这十有八九他还不能确定戏台上的人是沈淮安。

    于是只好悻悻低头不语,哪知妙春现在倒是听上了白世棋千言万语汇成的让她拿出大少奶奶风范的这句话,即刻威风凛凛的说道:“不是你家大爷请,是我要邀请台上的这位沈先生到我们家唱戏”。

    这话一出,家仆纷纷愣了一下,然后应声,慌忙的跑了出去,去后台邀请沈烨灵去了,妙春在心里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心里这任劳任怨的性格一下子像是被解脱了一般,原来这充喜的媳妇也有权利。

    正当家仆走到门口,却碰巧撞见了一对正在门口的夫妇,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正打算对他们当道进行破口大骂,却发现其中一个男人竟然是唱武生的张长信。

    只见张长信也不和着小厮一般计较了,好奇的对着望前方发愣的周琳问道:“你在看什么”。

    周琳指了指前方,那个方向刚才正好停着许家的车子:“我觉着开走的公子哥有点像我,曼枝认识的那位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