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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我根本就无心工作,我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昏昏沉沉的。“金色浴湾”我也没心经营了,反正生意不好也不赖,就让她们自己去折腾吧。

阿兰的家人到来的消息还是钱小乐告诉我的,当我接完电话后,我第一时间冲到了卫生间。

先是好好地洗了个澡画了一个淡妆,然后找出我那件颇为正式的套装床上,最后扎了一个马尾,连自行车都不骑了,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再次往警局方向而去。

我已经接连几天到警局报道了,我自己都快数不清了。

在出租车我考虑着一会儿看到阿兰的父母我该怎么说,如果他们责骂我没有帮他们好好看着阿兰,我又该怎么回应。甚至,如果他们哭得伤心不已我又该如何劝导他们。

直到司机提醒我警局到了,我才从我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钱小乐守在门外,看到我过来显得有点兴奋。我假装不在意,想着跟他打个招呼就直接去找阿兰的父母吧。

“思晓,我听周队说了,你担心你的老乡会歧视你是吗?”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在心里忍不住骂起了这个周队长,这是吃饱了没事干没事找事的节奏吗?怎么什么话都跟他说啊?

“钱警官,你想说什么?”

钱小乐招牌动作就是挠头,我发现他这根本就是不成熟的表现,忍不住就是一阵头疼。

“我想说,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这些,毕竟你现在是那里的店长,又不是那里的打工妹,而且你的气质根本和她们无法相提并论的,所以你真的不用给自己心理负担。”

“谢谢你,我知道了。”我装作感激的模样,跟他道谢。

钱小乐又是一阵挠头。

“他们现在在哪里?”

“哦,在招待所,我现在带你过去吧。”

我点点头,便跟着他往外走去。

原来招待所不是在警局里面,而是在一处普通的普通的旅馆里面。外面挂着宾馆的牌子。

钱小乐告诉我,这是警局专用的招待所,平日里来人都是住在这里的。

阿兰的父母就住在这里的三楼。

“就是这间,需要我陪你进去吗?”

我果断地摇了摇头。“我自己进去吧,你进去了反而有些话不好说。谢谢你陪我过来。”

钱小乐憨笑了声,然后就下楼去了。

等不见了他的人影,我这才敲了敲门。

房门很快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张熟悉的老人脸,他脸上的沟壑让我想起我那可怜的老父亲。

“胡伯。”

“思晓啊,你来了。”胡伯有气无力地弯着腰,让我进去。

我进屋一看就看到胡婶正躺在床上,整个人也是病泱泱的,睁着两只无神的眼睛。看到我进来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胡婶你还好吗?”

胡婶叹了口气,朝我招招手让我坐近一点儿。

我连忙坐了过去。

“思晓啊,看你现在好像过的不错,听办案的民警说,你还是阿兰那丫头的领导吧,真是出息了。”

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同时心里感觉很奇怪,按照道理说自己的女儿出事了,他们不应该是此刻该有的表情和心情啊?

“那个,胡婶,别说我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跟你们交代了。”我说着就哽咽了起来,我是真心的,尤其一想到他们年纪到了却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想想就为她们心疼。

胡婶却反而比我看得开。

她拍了拍我的手,“傻孩子,哭啥啊,人死不能复生,我们看开了。”

她的话反而让我愣住了。

我刚要多问几句,就听到外面又想起了敲门声。胡伯很快地上前就打开了房门,我惊讶的发现,原本没有一点儿力气的胡伯开门的动作倒是挺迅速的。

“胡伯胡婶,周队让你们去警局一趟,商量一下具体的事宜。”

我看到一个办案民警对两个老人说。

我知道,这是去谈判了,就跟当初阿洁去世之后的情形一样,只是当时我并没有参与的资格。

“胡婶,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吧。”

“好。”

于是,我搀扶着胡婶一起去了警局。

我以为桑姐已经离开了上海,却没想到会在警局的会议室里再次看到了她。

看到她,我只是跟她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我不想惹两个老人伤心了,毕竟跟敌人熟悉的自己人,也不是普通的庄稼人能够接受的。

我挺意外的是,桑姐居然全权代表了王小红。

说是谈判,其实根本就是讨价还价。王小红已经确定了属于无行为能力的罪犯,所以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给予受害者一部分赔偿。

我没想到,胡伯胡婶在讨价还价上居然会这么狠,一开口就要对方一百万,桑姐直接拒绝了,还说那就直接让王小红去坐牢好了。

我知道桑姐是绝对不会让王小红去坐牢的,但是我又实在没有资格参与其中。

桑姐居然扬言身上只有十万,还说不行的话就让法院直接判刑好了,反正王小红家里都是普通的劳动力,家里也没有积蓄,目前她只是代表王家跟我们谈判的,如果他们不同意,那就只能让法院来判了。

末了,她还说,王家没钱。

我看胡伯胡婶犹豫了起来,我忍不住了。

“桑姐,胡伯家里孩子不少,目前就阿兰姐一个人挣钱,现在人没了,你让他们怎么过活。我知道你有钱,你就当可怜可怜他们,让他们在失去亲生女儿之后再有一点儿安慰不行吗?”

桑姐皱着眉头看着我。

胡伯胡婶也诧异地看着我。

我只是盯着桑姐。“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份的。”我没有说的很清楚,但是我知道桑姐明白我的意思的。

我们俩就这么看着彼此,眼中的交流让我们心里同时发颤。我懂,她也懂,只是我们都没有说出来而已。

最后,桑姐笑了。

“二十万,这也是我全部的积蓄了。我没说假话,其实阿红家里的确不富裕。但是她有保命的机会,我也不会放弃。思晓,这也是我最后的让步了。”

我感激地点了点头。

胡家两老好像也颇为满意,无意间我竟然瞟到胡婶的嘴角好像掀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