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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邺王朝以上京为都城,实行郡县制,全国分为二十四郡,郡下设县,分别又各郡太守和各县县令管辖。任命期间的情况直接上达中央,交由皇帝评判,决定地方官员的升降抑或其他决定。

    这二十四郡分别为:儋耳、潦东、潦西、上谷、巨鹿、琅琊、薛郡、九原、会稽、码郡、上熹、颍川、故鄣、九江、巴蜀、黔中、南阳、叁川、河东、北地、内史、漠中、陇西、关西。

    中央有三公,太尉、丞相、御史,丞相统领百官,六部直接任命于皇帝。更有内阁辅政,权分丞相相权。

    永寿宫

    荣华跪在蒲团上,俯身抄诵着佛经,认真而虔诚。

    见此,一旁礼佛的太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停下手中滚动的佛珠,将佛珠递给荣华。

    荣华停下手中动作,接过那串佛珠。

    太后拿起荣华抄录的佛经,笑问荣华:“煜苧也喜这《妙法莲华经》?”

    荣华面朝诸佛菩萨,“不敢称喜,自是观此经,曰:‘是时日月灯明佛从三昧起,因妙光菩萨、说大乘经,名妙法莲华、教菩萨法、佛所护念。六十小劫、不起于座。时会听者、亦坐一处,六十小劫、身心不动,听佛所说,谓如食顷。是时众中,无有一人、若身若心而生懈倦。’心生敬意。”

    净心扶着太后起身,太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荣华,“若是如此,煜苧可有所感悟。”

    荣华微微一皱眉,而后摇摇头,“无。”

    太后叹息:“及此,煜苧还需好好理解。”

    “是,皇祖母。”

    “你且在此待了两日了,先去歇歇,崇敬佛祖不在一时。”

    “是。”

    荣华起身,对着太后福身,“孙儿告退。”

    “去吧。”

    太后看着荣华离开的身影,宫服微扬,她对着净心问:“这孩子没有半点佛根,让她整日在这里礼佛是不是无功之劳?”

    “殿下聪慧得很。”

    太后镂空的护指微微一划,她慈祥地笑了笑,“若是如此甚好,只是恐怕……”

    “殿下身上的香味很重。”

    荣华嗅了嗅,的确这几天待在佛堂里,身上沾满了檀香味。

    “备水,本宫要更衣沐浴。”

    回雪机灵地替荣华将身上的宫装褪下。

    “母后那边怎样?”

    回雪是陈皇后专门派来给荣华的,免得她在永寿宫内对宫外的情况毫不知晓。

    回雪将宫装分好挂在屏风上,一双机灵的眼眨呀眨,“殿下不必担心娘娘,娘娘让奴婢告诉殿下,让殿下在永寿宫好好歇歇,当做放松。”

    荣华一笑,“你这丫头倒是挺机灵的。”

    荣华挥开回雪的手,自己走进屏风另一侧,褪下身上的里衣,任凭温热的水浸过脖颈,青丝浮在水面上,遮住了水下面的风光。

    荣华隔着屏风说:“回雪,那些换下来的衣服全都不要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回雪是个很合格的宫女,她抱着荣华换下来的宫服,下蹲俯首,“喏。”

    回雪替着荣华擦干净青丝上的水。

    差不多干的时候,荣华拿过一卷竹简,坐在床边,回雪机灵地换上一盏更亮的灯,福身退下。

    竹简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些前朝的野史。荣华一列一列地扫过,忽然一笑,就叫因果循环吗?

    凤栖宫

    陈皇后放下头发,陈嬷嬷拿着把玉梳子替陈皇后顺头发,遇到白发就偷偷地藏好。

    陈皇后早已洞悉陈嬷嬷的动作,握住她的手,看着棱镜中模糊的容颜,“嬷嬷把它拔下吧。”

    “是。”

    陈嬷嬷顺从地将藏好的白发拔下,放在梳妆台上的一锦盒中,里面已有了不少的白发,陈嬷嬷将锦盒锁上。

    “嬷嬷,你说本宫是不是老了?本宫已经四十六岁了。”

    “娘娘没有老,只是哪个女人不会长白发?”

    “可是前几日本宫看到宫里那些嫔妃,个个年轻貌美,比煜苧小的也大有人在。就连娴妃她们和本宫一道入府的老人瞧起来也不过双十芳华。”

    “那些选秀新选出来的嫔妃自然年轻,最大的不过十七。至于娴妃娘娘她们,只是娘娘没看到,在自己宫中还不知是怎样模样。”

    陈皇后摸上自己的脸,露出个端庄大气的笑容,“本宫知道了,只要本宫是皇后,哪怕人老珠黄,皇上看也不看一眼那又何妨?毕竟本宫还有煜苧。”

    从王府到东宫,再到这深宫,二十多年的光阴她最后也只有她而已。

    “娘娘此言极好。”

    “嬷嬷,太尉府的人你不必理会,吩咐下去,我们的人不要有任何举动。”

    “是。”

    陈皇后指尖划过红唇,“嬷嬷,听说太尉府的一个姑娘进了宫。”

    陈嬷嬷恭敬地笑了笑,“正是。”

    “太尉府真是愈发不要脸了,姑侄共侍一夫,太尉府也好意思做出来。”

    就连陈嬷嬷也露出了鄙夷的表情,她问:“娘娘可要……”

    “哼,以为皇上是傻的吗?让太尉府自己作去吧,本宫不想管这些事。对了,那姑娘叫什么?”

    “陈菲菲,三爷的庶长女,皇上封了个陈美人。”

    “哦,美人?”

    说到这里,陈嬷嬷脸上的鄙夷更加明显了,“使药迷惑了皇上,当场被皇上抱到御花园临幸了,听说那陈美人叫得那些在场守着的内侍都抬头了。”

    “这些污秽事就不必污了本宫的耳。”

    “是老奴的错。”

    “嬷嬷,放个人过去。”

    “是。”

    陈嬷嬷熄了灯,服侍陈皇后睡下了,又吩咐了两个人在守着,然后去偏殿歇下了。

    陈皇后在黑夜中睁开眼。不过是没有应了他们的要求,母亲居然就让她的亲侄女入宫来羞辱她,这太尉府是不把她放在眼里了。以为她会妥协吗?可笑,她倒要看看这陈菲菲是不是还能生个皇子出来?御花园临幸,真是陈家百年清誉毁于一旦!母亲不会想,难道父亲不会想吗?

    陈皇后一用力,折断了留长的指甲。

    荣华也听说了这件事,是在永寿宫中。

    “臣妾参见母后,母后万安。”

    “起来吧,哀家不是说过不必来哀家这请安了吗?”

    永寿宫中燃着檀香,一身着烟青色宫装的女子在一旁落座。

    “你是新入宫陈美人?”

    “回母后的话,正是。”

    太后手上佛珠滚动,“无须多礼,都是一家人。煜苧,你说是不是?”

    荣华放下茶盏,眉眼如画,“正是这个道理,皇祖母说的自然是对的。”

    “十一殿下。”

    荣华挑眉,看向女子,脸上妆容清淡,五官精致,仿若江南女子般的温顺怜人,只是这年纪恐怕和她差不多,名分上却是她的母妃。思此,荣华指尖收回,掩在广袖下。

    十一殿下?倒是很少听人这般唤她了,明贞帝子嗣甚多,不计死在腹中的,也有二十来人,只是半路夭折的也不少,在王府的,东宫中的,皇宫中的都有。大邺不分男女嫡庶排长幼,她行十一。

    “陈美人。”

    美人的品级还没有资格要她一个嫡女行礼。于是荣华端坐在太后身旁,细细品着茶。

    “都是一宗,陈美人可是与皇后出身琅琊陈氏?”

    陈菲菲垂着头,恭敬地说:“臣妾乃是九江陈氏。”

    “九江?”太后护甲抓了一下广袖,笑着说:“也对,陈美人一看就是南方养出的美人儿。”

    “母后谬赞。”

    一盏茶的功夫太后就把人送出了永寿宫。太后侧目看向荣华,“煜苧,你可听说了前日的事?”

    荣华捻起一块桂花糕,“未尝。”

    荣华将糕点喂给太后,太后慈祥地咬了一小口,“甜。”

    净心端着茶盏候在旁边,眼神温暖地看着祖孙两人。

    “煜苧也尝尝,今日御膳房做的桂花糕不错。”

    荣华笑着将手中咬了一口的桂花糕放下,拿起另一块咬了口,凤眸眯着,笑眯眯地说:“很甜。”

    “御膳房,赏。”

    太后一扬广袖,净心端走桂花糕下去,“喏。”

    荣华出了正殿正欲往偏殿去。

    “十一殿下。”

    很熟悉,荣华微微侧身,一梳着流云髻,身着烟青色宫服的女子恬静一笑,“十一殿下。”

    “陈美人。”

    陈菲菲坐在荣华住的偏殿中,接过回雪递来的茶。

    “十一殿下,臣妾是唤您表妹呢?还是十一殿下呢?”

    荣华让回雪下去,回笑:“陈美人不是做的很好吗?”

    “十一殿下好久不见。”

    荣华将桌上的小碗碟推向陈菲菲,“尝尝?”

    陈菲菲捻了块绿豆糕,粉末不粘樱唇,入口即化,“好吃。果真上京的东西就是好。”

    “你喜欢就好。”

    “臣妾该走了。”

    荣华凤眸一斜,“说实在的,你来本宫这干吗?”

    荣华瞳孔又圆又大,眼白显少,看起来很干净澄澈。如此,哪怕荣华凤眸细长也不显得小,这么一斜,别有一番勾人。

    “十一殿下以后就知了。”说着,陈菲菲掩唇浅笑。

    荣华笑了。

    “回雪,送客。”

    陈菲菲一眨眼,扭着腰肢出了偏殿。

    身后的荣华脸上虽然还是笑着,但是一双凤眸不带半分暖意。

    荣华展开掌心,一片纸笺静静地躺在白嫩的掌心。她扫了一眼。

    拿开灯罩,点燃蜡烛,将纸笺放在上面,不一会儿便成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