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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父无犬子!虎父无犬子啊!”夏鹰杨仰着头望着城主府的穹顶大笑,眼角甚至出现了一丝晶莹。

    赵复舒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了。

    “但是,立于不败之地还不够。”夏鹰杨缓过了情绪,收起酒囊,慢慢的站到了赵复身边“不败不等于是胜利。”

    夏鹰杨知道,赵复如果得到相应的教导,或者在战场上积累了足够的经验后肯定会成为不输于其父的名将,不,甚至有可能成为堪比林枫毅那样的人!

    并没有先去急着分析猜测胡人退兵的原因,而是仔细的分析战局,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赵复成为一名旷世名将。名将名将,与那些庸俗的将领不同,对于名将而言,战争就是一场游戏,一场必胜的消遣的游戏。他们是超脱了普通将领的存在,因为他们的节奏从来不会因为敌人而乱。

    决定一场战争的因素很多,或许是物资,或许是兵源,又或许是将领的个人素质,而优秀的将领永远不会被战争所掌握,他们更像是脱离了战场的博弈人,算心落子,他们从来擅长于掌控战争。

    “请赐教!”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炊烟么?”夏鹰杨笑着问。

    赵复突然明了,自己根本不需要去思考胡人退兵的意义是什么,因为或许胡人根本就没有退兵!

    “郑源?”

    “主人,时间和以前一样。”郑源报道。

    自从夏鹰杨与赵复点出了胡人营帐中的猫腻后,赵复便让郑源在练功的闲暇时间去计算对面炊烟的时间。

    “那便是诱敌之计了。”夏鹰杨点头“胡人那边还算有脑子啊。”

    “诱敌之计?”

    夏鹰杨于是开始向赵复讲解,所猜测的内容居然与胡律嚓德所想没有太多的出入。这诱敌之计对于夏鹰杨这种久经沙场的将领而言本就是兵家常事,更何况兰河这边刚阵亡一名指挥使,本来就会对计谋有所提防,这个时候若是想要减轻瓦伦这边的防备,不应该假装放出撤兵的消息,反而应该进行几次攻城作战才是。

    这一次对于瓦伦城的争夺,最大的问题便是双方都使用了青年一辈的将官,兰河帝国派出了史无前例的最年轻的,不,应该称之为最年幼的大将军,而胡人那边也全部启用兄义舍的年轻人。

    但是与胡人不同,瓦伦城这边还有一名真正的老将——夏鹰杨。

    夏鹰杨还不是一般的老将,有人曾经做过统计,夏鹰杨一人率队斩杀的胡人就比马雄冯玉二人加起来的还要多,胡人可以不怕马雄,不怕冯玉,但是若是知道敌人是夏鹰杨那战前都要去祭师那边祈福。

    虽然夏鹰杨在多数人面前都是以莽夫的形象存在,但是赵复从来不这么认为,父亲赵义成死后,夏鹰杨失去了庇护他最大的保护伞。胡人出身的夏鹰杨本就没有太多的势力,加上直来直去的性子平日里惹怒了不少人,于是夏鹰杨很乖巧的开始喝起了酒,名义上是因为老镇守身亡悲痛万分,实际上是为了避嫌。就是京都也没有办法对这么一个忠臣再做太多的处分,反而因为赵义成的无名命案对夏鹰杨有所亏欠,因此夏鹰杨仍旧当他的指挥使,就这么当到赵复长大,当到再也没有人能剥夺他的官职。

    兰庭城三大指挥使中,坐得最稳的不是每天批阅军务到半夜的冯玉,不是没有什么城府的老大兵马雄,而是这名不管走到哪里都在喝酒的夏鹰杨。

    夏鹰杨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胡人的计谋,并且很简单的给出了建议:

    “他们想要演戏,那我们就陪他们演呗。”

    演戏啊?赵复不是很擅长,但是好歹演了一生的好人,想来也不会有太高的难度。

    赵复当即下令,加派斥候,探查胡人撤军虚实以及撤军的方向。

    “哈哈哈!那些汉人果然忍不住了。”基尤拉见瓦伦城四个门都遣出了斥候,便知道是己方这边的“撤军”消息“泄露”了。

    “不过他们很警惕呢,竟然连撤兵的方向都要跟着来看一看,如果不是我们回头给了几箭恐怕会一直跟下去。”一名负责“撤军”的将领汇报。

    “这样才对,汉人虽然又贪婪又狡猾,但是他们胆小得很,没有万全把握,是不会轻易出城作战的。”胡律嚓德总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不知道奇怪在哪里。或许是自己多虑了,胡律嚓德只能这么想“明天我们继续‘撤兵’。”

    胡人的撤兵行动持续了三天,三天过后,原本声势浩大的大本营现在已经变得十分萧条,营帐也只剩下了三分之一。

    而赵复这边也十分默契的配合着胡人的撤兵行动:每天派出大量的斥候,甚至还会派出小股的轻骑兵前往骚扰。

    三天后,无论是兰河这边的西北军,还是北胡的那些勇士,都知道一场大战即将来领,这是双方共同努力的成果。

    赵复按照惯例,派出了几队轻骑兵出城,与之前不同的是还派出大量的弓箭手跟在后面掠阵。这一次,似乎是敌人的兵力真的有所减少一半,轻骑兵十分轻松的突破了敌人的防御,甚至就快能够见到敌军的将旗,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右翼赶来一支王庭军将兰河轻骑击退。

    一连试探了多次,投入战场的兵力也在一点一点增加,但是每次都是只差那么一点点就接近敌人的将旗,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完全突破敌人的防御。

    “汉人忍不住了。”胡律嚓德得出这个结论。

    赵复从一开始的由数百轻骑配合斥候组成的骚扰部队到投入数千轻骑尝试拔营,最后变成连重甲骑兵都派了出去。

    “戏快要演完了。”赵复在心中计算着自己的兵力,刚才的那次试探,他已经投入了自己全部的机动部队:轻骑五千重骑两千,而对方却还没有收网的意思,所图甚大啊。

    赵复也是权衡了很久才将这七千骑兵全部投入战场,最后也是做了很大的决心才敢这么做,七千骑兵算多不多,但也不少,尤其是这是赵复手里全部的机动部队。

    如果对面真的是想要一举攻下瓦伦城,那么七千骑兵无足轻重,对方肯定不会这么快收网,因为一旦自己没了骑兵,肯定只会依靠瓦伦的城防进行城防战,那样的结局不是胡人想要看到的。

    夏鹰杨站在城墙上看着扬尘而去的七千骑兵,嘴角露出微笑,拿起酒囊往嘴里倒酒,却发现他的酒囊居然空了。

    七千骑兵,回来了六千余,只损失了百余骑,这已经是极低的伤亡。赵复的心却再次忐忑起来——这一次,自己要派出多少的兵力?

    “夏指挥使来了。”就在赵复焦急的时候,刘安远向赵复通报。

    “夏叔叔!”赵复就好像见到救星一样。

    夏鹰杨没有再喝酒,而是向郑源讨了个杯子,郑源在征得赵复同意后才从柜子里摸出一个茶杯。

    “出多少兵?还是七千不就好了?”夏鹰杨喝着茶淡笑。

    胡人想要吞掉赵复用来守城的兵力,但是赵复如果不派出足够的兵力,那就等于是……立于不败之地!要么就是让胡人自讨苦吃!

    “见诱敌之计不起效,他们肯定还会假装撤军,这个时候我们再进行雷霆一击就行了。”夏鹰杨吹着茶杯里冒出来的热气说。

    胡律嚓德气得说不出话来,赵复每次都只是将这些骑兵派出去,双方都互有亏损,但是总的来说却是他们的人员伤亡更加惨重,最重要的是哪怕知道这是诱敌之计,可是军队的士气已经提不上去了。

    “要不,我们就把这七千骑兵吃下来吧!”基尤拉担心军队的士气,眼前只要能够吃下这七千兰河骑兵就可以马上挽回局面。

    “不行!”胡律嚓德却是十分坚定“全军拔营,撤退!”

    “我不信这样他们还不出城!”胡律嚓德咬着牙瞪着瓦伦城。

    胡律嚓德的计谋终于起效了,这一次瓦伦城门大开,三万守军尽出。正当胡律嚓德兴奋得准备下令进攻的时候,却传来了侧翼被兰河军击垮的情报。

    “这!这怎么可能!”胡律嚓德看着不远处的七千骑兵,瓦伦城的骑兵不是在眼前么?哪里又来另外七千骑兵?

    如果胡律嚓德能看清楚,大概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瓦伦城下的七千骑兵说是骑兵,但远远不及精锐一说。虽然七千骑黑压压的一片很容易给人一种压迫感,但是这些骑兵身上穿的却是步兵的铠甲。

    兰河帝国的骑兵虽然不多,却个个都是精兵,平日里一名骑兵至少都会配两匹战马,而西北更是兰河帝国一大重要马源地,因此西北的骑兵更是有着一兵三马的豪华阵容。也就是说,如果不考虑骑兵的持续作战能力,那么兰河帝国在西北的骑兵数量可以往上乘三倍!

    夏鹰杨早就将真正的精锐骑兵带走埋伏好,而出城作战的则是骑在了马上的步兵,西北人人都会骑马,而胡人又在故意放水,因此居然也没露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