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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么大的事,林雨当然不可能睡觉。

在床上和衣而眠了一两个钟头,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她干脆爬起来,搬个凳子坐到门口等着宋志强他们随时回来。

床上的杨春花虽然一直没醒,但看起来似乎在做噩梦,时不时会挣扎着双手在空中乱抓,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喊着些什么。

林雨每隔十几分钟就得拿毛巾给她擦汗,摸摸额头,并未察觉有发热的迹象。

很难想象,亲眼看着自己的爱人从近在咫尺的地方坠落山崖,是种怎样残忍无情的体验,林雨可以确定的是,此刻杨春花的内心恐怕比她自己命悬一线还焦急。

就这么干坐到下半夜,看看手表已经快三点。

林雨眼皮有些打架,困意正汹涌袭来的时候,院子里面却突然传来了亮光。

“小雨!小雨!快开门快开门!”

是宋志强回来了!

林雨赶紧冲进院子里,等眼睛适应了四周昏暗的光线以后,终于借着几乎被夜色吞没的暗淡手电光,与宋志强布满血丝的通红双眼对上。

宋志强明显十分疲惫,但脸上全是兴奋,抓住林雨肩膀说,“找到二牛了!”

谢天谢地!

林雨松了口气,捂着胸口好久不能平静,一时间不知道该问什么。

宋志强领着她进屋坐下,连喝了几大碗热水才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放心,二牛应该没有生命危险,现在已经找了村里的牛车送去乡上卫生院了。”

宋志强说,村长带领着他和村里所有的青壮男人,打手电的打手电,点火把的点火把,几乎快把整座大山都映成白昼。

鬼魂索命一说自然不可信,但雪夜温度低得吓人,活人尚且抗不主动,更别提陈二牛摔下山崖很可能已经处于昏迷状态。

人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体温的流逝比正常时候快好多倍,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时间就是生命。

村长招呼他们较快脚步,差不多一路小跑着赶到鸟见愁那个山涧之下,众人一字排开,不放过任何角落,地毯式的将山崖地步搜了个遍。

终于在快要接近谷底出口的时候,有人眼尖瞧见某个裂缝中的雪堆底下,有只漏出来半截的手臂。

当时陈二牛完全丧失了意识,整个人气若游丝,感觉随时都可能断气。

好在村长处变不惊,脑子相当的冷静,用他多年在雪地里摸爬滚打的经验,招呼众人帮忙采取急救措施,才让陈二牛挺过最艰难的阶段,呼吸逐渐恢复正常。

之后,村长又去村民家中借了牛车,马不停蹄将陈二牛送往乡上的卫生所。

期间的过程,宋志强都是轻描淡写几个字带过,但林雨光凭想象也知道,在如此漆黑的夜晚想要上大山搜救,是多么危险多么艰苦的一件事。

宋志强又喝了口水,抹了抹嘴巴说,“二牛兄弟是命不该绝,我想老天爷也不会对他这么残忍。好人命不长,那都是世人的误解。”

林雨帮他擦干净脸上尚未完全散去的寒气说,“你跟二牛都没事,我就放心了。累了吧,我给你打点热水烫烫脚,肯定冻坏了都。”

宋志强傻笑道,“还是老婆心疼我。”

这会儿去厨房烧热水,起码得耽搁二十分钟。

林雨担心冻着宋志强,干脆就把热水壶的开水全部倒进盆里,先让宋志强烫烫脚保持体温,其他的往后再说。

也许是恐惧的劲头过了,也许是恍惚中听到陈二牛平安无事,杨春花也苏醒了过来。

刚睁眼见到宋志强,杨春花就神情紧张的问到,“老宋,找到我家二牛了吗?”

“放心吧,已经送去卫生所了,应该问题不大。”

“那就好,那就好……”

杨春花自言自语的念叨着,很快便掩面痛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