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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一战,敌军攻势凶猛,初步估计死伤千余人,也没能攻上城墙半步。

    尤其是其余三门,虽也集结了大量士兵,但都按兵不动。

    马云心中总觉得不妥,他有种直觉,敌军不会只强攻那样简单。

    直觉这种东西听上去很虚幻,也描述不清楚,但过后发现往往会很准。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是很难解释,因为所谓的直觉,很多时候都是一系列事件带给你最为直观的感觉,看似简单直接,实际上却是你所有经验感悟最直接融合判断得到的感受,你自己暂时没有办法解释因由,却已受到影响,于是便也成了直觉。

    就像上次雄安寨之战,柳敬亭表面强攻,私底下却派了高手暗中偷袭,试图内外夹攻,一举得胜。

    在失败之后,更是用出了压箱底的手段,深夜中那毒尸和血尸,不仅轻易的攻上山寨,更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如今萧天罡五万大军兵临城下,也绝不可能只有强攻这一种手段。最起码,他不会只攻击一座城门。

    尤其是他那日遇到的两具实力强横的毒尸,至今还没有出现。

    虽然他已经想出对付毒尸的方法,但倘若两具毒尸偷袭其它城门,短时间就能攻破一座城门。一旦城门被突破,这嘉元城就危矣。

    三人之中,只有典均见过毒尸,从后来马云狼狈的样子,就知道那毒尸的厉害之处。

    想及此处,马云召来郗鉴、典均、童冠山三人,将那两具毒尸的情况告之。

    倘若发现有这等模样之人突袭城门,不可力敌,立刻发出烟火信号。

    两座城门之间,约有六里距离,快马加鞭也需半刻钟时间。这半刻钟的时间,就足够登上城墙。

    为了防止夜间攻城,守城士兵昼夜轮休。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日,先是巨石车连番轰击城墙,随着号角声和鼓声响起,龟甲阵掩护着弓箭手到了城下,新一轮的攻城开始了。

    战场上巨石纷飞,箭矢如雨,杀声震天,浓烟滚滚。城墙下尸堆如山,血流成河。

    云梯靠上城墙,敌军拼了命的往城头上爬,城墙上的士兵则不断以叉子推开搭上墙的云梯,云梯翻倒便是一串人翻倒砸入下面的人群。

    此次攻城,多了几辆云梯车,那几辆巨型云梯车,配有防盾绞车抓钩等器具,还带有滑轮升降设备,铁梯子扣在城墙上,无法推开。除了正面的梯子可以爬上去外,吊篮每次还能吊上去数人。

    从云梯车登上城墙的士兵明显身手敏捷许多,有时候竟夹杂着几个中级武者实力的士卒,几人一起出手,守城士兵反应不及,被打出个缺口,几人趁机翻上城墙。

    耽搁的功夫,就有更多的敌军从那处登上城墙。这就是攻城,只要突破一点,就能逐渐扩大范围。

    此时弓箭连弩已无大用,只能近身搏斗。还好防守的士卒甲衣精良,秦明又立刻带人杀了过去,将那些攻上来的敌兵杀退。

    随着防守士兵将火油泼向云梯车,从那攻上的敌兵才被阻住。

    自始至终,马云站在城楼上,没有出手。他在等,等敌人隐藏的后手。

    如果就这样打下去,他坚信能够守住嘉元城。攻城是残酷的,也是枯燥的。

    日复一日重复同样的攻击,考验的是双方的军纪,更考验士兵的毅力。

    看着那些明知会死,还接连不断冲上来的敌军,马云叹了口气。

    战争面前,没有公平,没有仁慈,只有死亡和鲜血。

    那些敌军用生命和鲜血所博取的,是一丝机会,一个能改变他们命运的机会:登城之功。

    登城之功,是战功最重的功劳之一,几乎仅次于斩将夺旗的破阵之功,将校军卒不畏生死,要的就是这样的功劳。

    对于普通士卒来说,获得这个功勋,他们就能够晋升为将领,命运也会随之改变。

    这给予普通士卒的是无穷的希望,只要你有那个本事,就能迈进这个门槛儿。

    而改变自身命运的希望带来的是凝聚力和勇气。

    无数的身影,顶着圆盾,攀爬在云梯之上,不时有人惨叫着栽下云梯,却无法阻止将士改变命运的决心。

    他们需要用敌人或者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来换得一些东西,同时严明的军律以及战场上的规则也在约束着他们的行为,向前者有功,退后者死。

    这一日的进攻不仅猛烈许多,也坚决许多,从早到晚,萧天罡大军发动五次攻城,更有三次攻上城墙,虽很快就被打下去,但也极大的提升了攻击方的士气。

    直至天色有些暗淡,百丈长的城墙下,留下满地尸体,墙根下,尸体更有丈许高,与石块胡乱堆积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鲜血与尸体烧焦的臭味,夹杂着尸堆中传出的轻微呻吟。嘉元城城墙已被鲜血染的斑驳无比。

    秦明杀红了眼,身上满是鲜血和肉屑,看着退去的敌军狂吼不已。

    一日下来,敌军死伤三千余人,多是重伤,尸体横在城外;凭借甲胄精良,嘉元城这边只死伤百余人。

    有了昨天的经验,那些没有铠甲的普通士兵一直呆在兵楼内,只待万不得已之时再参战。

    这是守城的优势,敌军攻城之人只能轻身上阵,易于攀爬;而守城之人则可以全副甲胄,攻城的主要手段弓箭就会失色不少。

    今天虽被敌军登上城墙,但仍可以说是大胜,守城的士气得到极大的鼓舞。

    只是马云心中却益发疑虑,敌人的后手是什么?何时会用出?

    原本以为经过一白天激战,晚上会是个平静的夜晚。

    谁料到戌时刚过,嘉元城这边鼓声大作,却是敌军趁着夜色袭了过来。

    大部分士卒尚在兵楼内休息,仓促间穿上盔甲带着武器冲到城墙。

    此时敌军已经到了城下,密集的箭雨飞向城墙,攻城器械也靠了上来。激烈的厮杀再次燃起。

    黑暗中的几座井栏里,突然射出寸许粗的铁箭,呼啸着飞向城墙上的守卫。

    任凭黑铁甲和赤焰铠如何坚固,也难以抵挡这等如棍子般的箭矢,铁箭直接透过铠甲,刺在城墙上,溅射出妖艳的火花。

    有了井栏的压制,很快就有敌兵登上城墙,城墙上顿时厮杀成一片。

    见此情形,马云下令兵楼内的士兵参战。

    井栏躲在十几丈远处的黑暗中,箭楼上的士兵夜里无法看清,更无法还击。

    只有马云清楚看见井栏内摆着巨大连弩,不停的发射铁箭。

    他接过弓箭,火矢准确的飞向了黑暗中的井栏,射在了正在操作连弩士兵的胸前。

    有了火矢的定位,箭楼上的巨大连弩立刻对井栏进行还击。

    几座井栏被压制,攻城敌军气势随之缓了下来,冲上城墙的敌军也少了许多。

    这次攻城,持续了半个时辰,黑暗中还是有敌军不停的冲出,奋不顾身的冲向城墙。

    城墙上的士兵,连番作战,已经有些疲惫不堪,渐渐有不支之势,登上城墙的敌人又多了起来。

    马云只好下令,让徐参将带一千士兵支援北门。

    就在此时,典均把守的西门方向,突然升起一道紫色的烟火。

    见到这烟火,马云面色大变。这烟火说明西门危急。

    “果然有阴谋。”马云顾不得多想,命人将郗鉴从东门调过来,指挥北门的防守,又命人告知徐参将,带着剩余一千兵士去支援西门。

    自己则飞一般向西门冲去,那疯子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不到半刻钟,马云就到了西门下。

    远远就看见两个高大的身影在城墙上肆虐,许多士兵蜂拥而上,但被纷纷击飞。

    “那两具毒尸终于出手了!”

    马云看了看身后的疯子,取出一颗药丸服下,让疯子也吃了一颗,然后提着长枪冲了上去。

    “都退到二十丈外,防守城下敌军,这两人交给我了。”马云的吼声传遍整座城墙。

    西门的护城河没有被填,此时正有许多敌兵从云梯上渡河,速度快的已经将云梯架在了城墙上。

    城墙上百丈距离的防守士兵,已被两具毒尸清理干净。

    只怕再晚片刻,就有数百敌兵登上城墙,西门就要告破。

    随着马云一声令下,士兵都远离毒尸,几十丈的城墙上,只剩下马云疯子和两具毒尸。

    两具毒尸发出野兽般的吼声,扑向了马云。眼看大刀就要临身,马云忽然闪身躲到疯子身后。刀光瞬间斩向了疯子。

    本来痴痴傻傻的疯子,看到长刀攻来,面色一寒,眼中精光闪过,不退反进,贴着刀身,拍出两掌,原本气势如虹的刀光便偏向了两侧。

    疯子就势向前一步,再次拍出两掌,击在两具毒尸胸前,毒尸倒飞出数丈远。

    趁此机会,马云毫不犹豫的将手中长矛掷出,只见一道电光闪过,其中的一具毒尸还没有落地,就被长矛刺穿胸口。

    “呜嗷!”那具毒尸狂吼不止,竟伸手将长矛拔了出来,狠狠丢在地上。

    “果然是不死之身,看来只能刺穿脑袋才行!”

    “疯子,打他们脑袋!”马云对着头比划了下,也不知道疯子明不明白。

    疯子在将毒尸击飞后,就停了下来,双眼变得迷茫,听到马云的话,缓缓的走向毒尸。

    “竟敢伤了本座毒仆,本座让你生不如死!”

    黑暗中突然传出冰冷的声音,两个黑影跃上了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