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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反对!”对方律师赵建阳马上进行反驳,至少,要在气势上先压唐奕一头。

    这本是廷审中正常的流程,熟料,吴正义拿起法槌,敲了敲,将赵建阳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你反对什么?”吴正义半笑不笑地问。

    “我反对被告人这种态度,事实很清楚——”

    “你没听清刚才我说的话吗?”吴正义不客气地打断了赵建阳的话,“作为公诉方,需要得到我的许可后,才能讯问被告人。”

    “对不起,审盼长,”赵建阳知道,这个法廷里谁最大,只得躬身道歉,“我确实没有听见这句话。”

    “现在你听见了?”吴正义问,赵建阳点头。

    “请坐。”吴正义板着脸说。

    赵建阳坐下,马上又起身:“审盼长,我反对。”

    吴正义微微一笑:“反对无效,被告人有权利陈述他所认为的事实。”

    “可是他明明在撒谎!”赵建阳厉声道,“一上来就否认所有指控,这既是对公诉人调查取证工作的不尊重,也是对法律的不尊重,更是对审盼长您的蔑视!”

    赵建阳妄图给唐奕扣帽子,还捎带上吴正义,他哪儿知道吴正义和唐奕是一伙儿的?

    吴正义看了眼唐奕,唐奕面无表情,异常冷静,正在盯着泼妇似的赵建阳。

    “被告人,这里是法廷,希望你尊重法律,你将要表述的案件经过,必须是实际情况,至少,是你主观认定的实际情况,你能做到这一点吗?”吴正义问唐奕。

    “报告审盼长,我能做到,而且,我保证,我即将陈述的事实,并非是我的主观认定,而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另外,我对于公诉方刚才对我莫须有的指控,感到非常遗憾。因为,他们代表着郭嘉,代表着法律,却利用郭嘉、法律赋予他们的权利,做出与事实严重不符、对本被告人极其不利的起诉,我认为,这不仅仅是对我个人、对这个法廷、对审盼长您的不尊重,更是对档和郭嘉的蔑视!请问三位公诉人,你们还记得入挡誓词中那四个字吗?对档忠诚!扪心自问,你们做到忠诚了吗?你们对得起你们胸前所佩戴的档徽吗?”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唐奕把一顶更大的帽子,扣了回去!

    唐奕说这番话的语气是渐变的,从和风细雨,最后变得慷慨激昂,一席话语,震慑全场,无论是唐奕的朋友还是对手还是真正处于中立派的记者、群众,无不惊讶于这位才15岁的少年的口才以及缜密的逻辑,这番话,也让三位来自检查机构的公诉人汗颜,面如霜茄,其中一个,还下意识地低头,摸了摸自己的挡徽。

    坐在唐奕身侧的mary,更是长大了嘴,她忽然觉得,自己的位置很尴尬,委托人的口才、演讲和辩论的艺术,甚至在自己之上!

    这并不是唐奕重生所带来的优势,而是他的先天技能,从实验高中开始,唐奕就是学校辩论队的队长,到了大学,更是带队拿过全国大学生辩论大赛京城赛区的亚军,作为队伍的“二辩”,唐奕是团队中在自由辩论阶段攻防两端的主力,最擅长抓对手漏洞,反戈一击,这种在诡辩中都能取胜的人,在这种自己占理的优势辩局中,更容易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赵建阳被唐奕震慑的不轻,一时间没了词儿,只得赖皮地反驳了一句:“信口雌黄!”

    唐奕没有搭理赵建阳,看向吴正义:“审盼长,请问我可以开始陈述了吗?”

    大家也才反应过来,原来真正的交锋,还没有开始!

    “可以。”吴正义对刚才唐奕的表现,非常满意,发自肺腑地钦佩,但他又不能表露出来,只好加了一句,“被告人,我保证你的陈述不会被打断。”

    这话自然是说给公诉人以及赵建阳听的,而这确实也是被告人的合法权益之一,只是有时候,当公诉人、公诉方律师处于强势地位的时候,审盼长一般会对他们打断被告人陈述,采取默许的办法。

    唐奕向吴正义鞠躬致意,然后,开始讲述那天发生的事实情况,从陈翔“钓鱼执法”开始讲起,一直到自己被赵德柱用槍托击晕,并强调了当时两声槍响的事情。

    “审盼长,各位陪审,我陈述完毕。”唐奕说完后,给吴正义以及观众各自鞠了一躬,缓缓坐下。

    “审盼长,我反对。”赵建阳终于得到机会,起身表态。

    吴正义点头,扬手示意赵建阳可以提出反对意见。

    赵建阳板着脸,问唐奕:“请问被告人,你刚才所说,两声槍响,是你一个人听见,还是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

    这个问法,本身就是个圈套。

    如果唐奕说,只有他一个人听见,赵建阳肯定会说,那是你在情急之下,产生的幻听;如果唐奕说,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赵建阳又肯定会传唤当时的证人,当时在场有三伙人,“三叔”的人亦或是赵德柱的人,早就被王灿搞定,肯定做伪证,而稽查处的人,也肯定站在陈翔那边,他们的证词,对于唐奕将非常不利。

    唐奕稍一琢磨,便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他没有正面回答,没有给赵建阳传唤他们这边证人的机会,而是采取先发制人的手段。

    “当时确实是两声槍响——”

    “请被告人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赵建阳咄咄逼人,“是你一个人听见了两声槍响,还是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

    唐奕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事后,有人在现场找到了两枚弹壳,请问赵大律师,两枚弹壳,会是一声槍响,还是两声槍响?”

    赵建阳心里一惊,因为他拿到的材料,确实是一声槍响,他并不知道两枚弹壳的事情。

    “证据呢?”赵建阳问。

    唐奕看了看mary,mary一愣,她以为唐奕要自己搞定,根本不用她了,唐奕怎么可能自己说这件事,他是偷偷跑回案发现场,才发现了那枚弹壳,这个“功劳”,是周芳的。

    mary起身,轻咳一声:“在案发次日,我的委托人的好友,周芳女士回到案发现场,在现场发现了两颗弹壳,一枚确实是由我的委托人因为射击而遗落在现场,而另一枚,则是在山顶发现的。我们有理由相信,案发之时,两把槍几乎同时击发,才会给人一种疑似一声槍响的错觉,而真正射中本案被害人,并造成其死亡的,正是山顶的那把槍。”

    赵建阳,包括下面的李福祥,都是一脸懵逼,完全没有这个准备。

    观众席上,开始窃窃私语,王灿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杀局,居然被唐奕给破了!

    吴正义看向观众席:“请问,周芳女士在现场吗?”

    周芳坐在第一排,马上起身:“审盼长,我就是周芳。”

    “刚才张律师所说,是真的吗?”吴正义问。

    “是,这足以证明,射杀被害人陈翔的不是唐奕,而是另有其人。”周芳掷地有声地回答,本来他已经快对这个案子放弃了,直到开庭前两个小时,一个重要“证人”被抓回,她才重新振作起来。

    “请呈上物证。”吴正义说。

    侧门打开,一个法井捧着个托盘,里面用小塑料袋分别装着两颗子弹,呈上来,给审盼席以及公诉人分别看了看。

    “我反对!”赵建阳不愧是西城第一大律师,明明掌握的资料和对方所陈述不符,但还是在短时间内找到了漏洞。

    “请控方律师发言。”吴正义这次没有阻止赵建阳。

    “这位周小姐只是在现场发现了两枚弹壳,但这并不能证明,射杀被害人的,一定不是被告人,请容我做出一个大胆的假设,根据刚才对方律师所言,周芳女士在是案发次日,才在现场发现的第二枚弹壳,那有没有这种可能:被害人的朋友,为了袒护被害人,在案发之后,重新回到现场,故意在山顶放置一枚弹壳,做出伪证呢?再退一步来说,请问周小姐,如何证明这颗弹壳,一定是在案发现场找到的呢?实不相瞒,我儿子家里,也有几个跟这两枚一模一样的弹壳!由此,我更有理由怀疑,周小姐是在做伪证!”

    赵建阳一番话之后,观众席又开始窃窃私语,因为,确实存在这种可能。

    吴正义敲了敲锤子,转向mary和唐奕:“对此,你们有什么可说的?”

    “控方律师,”mary起身,“请注意这两枚弹壳塑料包装上的字码,这是省攻安汀的鉴定编码,他们已经经过了省汀验证。”

    赵建阳撇嘴一笑:“不是我不相信省汀,请问,省汀可以在距西城两百公里距离之外,验证一枚弹壳,是在一座煤矸石山顶上发现的?嗯?无稽之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