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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随手拿起了地上的一张图纸,竟然是伊莫国际的对外杂志社的选拔宣传单。伊莫是国际上著名的国际杂志之一,他旗下有独立的平台,自己的奢侈品生产,还有其他著名的奢侈品和大品牌入驻展示,只是没想到这次竟然对中国选拔杂志社参加,如果许阕的杂志社能竞选成功,那么当年走出国际的梦想就完成了第一步了。

只是他们只是一个刚起步的小杂志社,能成功竞选吗?而且现在许阕的工作已经落下一大半了。

不过他身后有强大的家族,这种可能性也许还是有的。

我又捡起了一本竞选的设计稿,翻了两页,全部都是围绕这次伊莫国际的设计废稿,突然一张相片被我翻了出来。

居然是我的照片,那是我大一刚进社团的照片,青涩,一脸稚嫩和朝气,未施粉黛,笑的一脸阳光,站在社团门口。那天阳光特别好,铺洒在我的周围,我穿了一条白色长裙,扎着高马尾。清纯动人,不可方物。

我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心里突然狠狠的被撞击了一下,这个女孩就撞进了我的心里,她是那么的干净。干净的我都有些陌生,好像是另一个人。

许阕拍的很好,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拍的,手法抓的很犀利,明明就是一瞬间的表情,他能抓拍的那么清晰。他应该经常拿在手里来回看。,面边角有些磨损。

这一张,想起来还有他满屋子的照片,都是我。

他为什么不在毕业的时候告诉我这些,那时候我还完整干净,那时候他和我表白,我应该会接受他,毕竟他对我那么好。可是现在,我已经面目全非,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给不了他了。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不知道是心伤,还是心酸,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后悔,我哭出了声音,哭的很狼狈。

人都是做了,错了,无法挽回了,才知道后悔,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如果我没遇到小玉,康泽,许阕,我会不会就不会这么痛,我会不会就可以浑浑噩噩的过着现在的日子?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即使我现在想回头,我想回到当年那个起点,他们也不会给我机会了,全世界都在拒绝我。

许阕唾弃我,我妈嫌弃我,还有网络上千千万万唾骂我的那些不认识的人。他们已经把我回头的路堵死了。

我要怎么办,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办,我已经陷入一个泥沼之中,越挣扎陷得越深。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悲可笑,可怜又可恨,我把一个女人一辈子都经历不到的事情都经历了一遍,我一个人在一条没有光明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我觉得正伤心的时候,许阕的手突然覆盖上我的脸,还抹去了我一脸的眼泪,我赶紧抬头看他,看到他双眼通红的看着我,脸色有些异常的惨白。

我赶紧抹了一把鼻涕,把床头柜上的醒酒茶递给了他,“许阕,你觉得怎么样了?这是沈伯给你专门泡的醒酒茶,你赶紧喝了吧。”

“我没事,好多了。”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整个人摇摇晃晃的,有些体力不支的样子,他想下床,结果刚站起来,整个人又倒了下去,然后整个人就开始不正常了,脸色瞬间白的吓人,嘴唇也变的发黑。

我赶紧走过去帮他扶住,看着他脸色那么难看,我有些慌了,

“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哪里觉得不舒服……”

“噗!”

我话音未落,他突然喷出一口鲜血,被子上到处都是刺目的血点子。我顿时就傻了,愣了两秒才尖叫起来。

“沈伯,沈伯,来人啊!快来人啊!”

许阕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是凌晨之后,章乐在许阕到达医院的同时,也赶到了医院。

许庆文和他的太太两个人慌慌张张的赶了过来。一进来看见沈伯就大骂起来。尤其是许太太,她看起来那么温柔知性,硬是指着沈伯又哭又骂。

“沈少山,我们许家怎么亏待你了,让你看着小阕你怎么看的?他竟然吐血了?我告诉你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许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呜呜……庆文,小阕要是出事了,我也不活了。呜呜……”

许太太趴着许庆文的身上哭的撕心裂肺的。我很能体会这种心痛,安安生病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崩溃。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好了好了,雪莉别哭了,医院需要安静,你放心章乐过来了,小阕会没事,他一直都吉人天相。”许庆文小声地哄着,眼神却看向我这边,犀利的穿透人心。

作为华门四大家族之一的当家人,他确实有着那份凌厉的气势,不怒自威。我被他看的有些心慌,低着头站着,也不敢去打声招呼。沈伯看见这一幕走了过去,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看着我的眼神就更加吓人了。

我现在其实特别想走,因为这都是许家人,我一个外人站在这里显得有些突兀,可是我至少要知道许阕是不是脱离危险才离开,不然我心里也会一直不安愧疚。

时间过得很焦灼,一分一秒的等着。好不容易等到了两点多,手术室的门还是没有打开,我开始有些手冒汗了,我以为许阕只是酒喝多了,导致血气上涌,但是现在看来不是这个情况。

许庆文的脸越来越寒,眉头也不自觉的皱在一起,他怀里的许太太已经哭晕过去一次了,现在许家佣人和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能焦急的等着。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我拿起一看是莫先理,我心里一沉,感觉脊背上冒出了一层冷汗。我连忙走到走廊拐角处接通了手机。

“先理,我可能还要一会才能回去。”

“你在哪?”他声音极冷,还蕴含着一触即发的怒气。

“我,我在医院,一个朋友生病了……”

“哪家医院?”

“你要干嘛?”我听着他语气不善,我敢保证要是告诉他是哪家医院,他过来肯定要拖着我离开。

“哪家医院?”他又阴森森的问了一遍。

“我马上回来!”

我根本不敢让他来,上次他就因为许阕的事情差点捏死我,再不敢造次。

我回到手术室前,正好门开了,我连忙跟着许庆文挤了过去。

“章乐,小阕怎么样了?”

“许伯父,是急性胃损伤造成的急性胃出血,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住院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章乐拉下口罩吐了口气,又道,“小阕最近酒喝的太多了,如果继续这么喝下去问题恐怕就严重了。”

“嗯,我后面会把他接到家里看着,太不像话了。”许庆文点点头,有些生气,接着又拍了拍他身边近乎崩溃的妻子安慰她,“雪莉,小阕没事了,别担心。”

我听章乐这么说,心也放了下来,趁着他们没有关注我的时候,偷偷溜出了医院,叫了一辆出租,必须赶紧回到酒店,不然莫先理会杀了我的。

回到酒店的时候四周安静极了,大堂里看不到一个人,只有值班的。快速坐上电梯,来到了房间门口。站在门口,我不敢敲门,直接拿着卡刷开了,听着客厅没有动静,我才轻轻推开了门,可顿时就呆住了。

屋里一片漆黑,我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人。但是屋里有一股浓厚的烟味,莫先理在家,在卧室吗?我这么想着,突然“啪”一声打火机摁响的声音,和一团小火苗,在沙发的位置上出现,两秒之后突然又熄灭了。

是莫先理吗?

我没敢开灯,慢慢的挪了过去,站在他面前。

“先理,我回来了。”我低着头,小声地说着。

“这么晚?”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这次是意外。”

我想应该没有以后了,我想好了,必须要离开他,不管他要怎么对付我,我都要离开了,我妈现在已经知道了,如果我不离开,那我妈真的是会和我断绝关系的。

莫先理站了起来,伸手把我抱在了怀中,抱得很紧。我有点凌乱了,僵硬地被他抱在怀里,我有些猜不透,他下一秒会不会发怒。

他把下巴放在我的头顶上,忽然又拿开了,低下头在我脖子和脸上停了一会。

“你喝酒了?”

“没有。”

“那么你这一身酒气从哪里来的?”

我感觉他抱着我的手臂更用力了,一阵冷意从他的身体里冒了出来,寒气逼人。

我浑身一抖,有些不受控制的微颤,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我不敢告诉是因为我扶着许阕回家,沾了他的酒气。他知道一定会掐死我的。

如果,如果我不说,他也一定会问下去。

但是他没有问,也没有对我怎么样,只是推开了我,我听着摔门愣了几秒钟,连忙打开灯,看到茶几上有一团带血的棉团和一滩可怖的血迹。

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他受伤了吗?难怪他在屋里不开灯,是怕我看见伤口吗?

“先理,先理!”

我赶紧追了出去,可是一个人都没有,他不知道去哪里了。我看着电梯不断的上升,一直升到了顶层,我连忙坐电梯追了上去。

一走出楼梯间的门,我就看见顶楼栏杆处站着一个人影,在昏暗的霓虹灯下显得格外孤单,清冷的夜风吹拂着,让人觉得有种莫名的悲凉。

我轻轻地走了过去,在他的身后站着,我居然在他的背影里感受到一种悲伤,他是在难过在伤心吗?

我看到他手臂上缠着一圈纱布,纱布都已经被血染成了黑色,这是在哪里受伤了?

“先理,我今天遇见小玉了,她说许阕在酒吧买醉一个多月了,我从我妈家出来就去看了一下,谁知道他突然胃出血,我就在医院等了一会。我不敢告诉你,我怕你生气。对不起……”

我老老实实的告诉了莫先理我到底干什么去了。我现在特别难过,看着他身上的那股悲凉,我有些心疼。他没理我,像一座雕塑一样站着,一动不动。

我靠近他两步,用手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背,我突然有种感觉,他会突然间不要我了,他会突然间消失。我紧紧地搂着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结实的后背。

“你怎么受伤了也不告诉我?你告诉我我会很快回来的。”

他和许阕同时受伤,我肯定会选择照顾他,抛开他是安安的父亲不说,还因为他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而许阕有一家人照顾他。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他已经伤心了。

他没有动,还是劲松般的站着,不说话。我转到他的面前,看到昏暗中那硬朗英俊的脸竟然透露着莫大的绝望。

是绝望。

我愣了好半天,心头突然像被一把尖刀扎了进去,疼的我窒息,喘不过来气。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坚强霸气的脸上,有过这样绝望软弱的模样,这得多么万念俱灰才能出现这样的神色。

我深吸了一口气,一阵恐惧从我心底升出,我怕极了,

“先理,你别吓我,你怎么?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用手轻轻地摩擦着我的脸庞,他的手很凉,一点都不像平时温热的感觉。

“小牧,如果你没有踏进风尘,你会不会爱上许阕?”

“这世上没有如果。”

“回答我。”

会么?

这个问题我想过,答案是会,一定会。如果我还是当年那个清纯干净的女孩,那么我一定会接受许阕,他那么优秀,那么阳光,爱上他应该是很正常的吧?

可是没有如果,错过了永远就错过了,即使是后悔即使是遗憾也都没有办法再回头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和许阕再会有什么纠缠,我们两已经是两条永远不会有交集的平行线了。

只是,他这么问是为什么?他认定我和许阕有关系吗?

“先理,你为什么这么问?许阕和我是同学,他以前对我很好,如果我还像以前那样,他还一直那么喜欢我,那么我会接受他。”我明显感受到他的身体僵硬了,“但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从头来过。”

“小牧,如果事情可以从头再来,我一定会让你在那一晚记住我。”

他一把把我揽进怀里,我才发现他浑身颤抖,带着冰凉。

我心头无限惆怅,如果那一晚我记住了他,那又会怎么样?那是多么不堪的一次接触,我只是想想就会觉得无地自容。

他今晚这么反常的表现是为什么?是因为怕失去我吗?

我觉得他身体变得冰凉冰凉的,赶紧抱住他的胳膊想看看伤成什么样了,他却突然转身走开了。

“先理,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不碍事。”

“你到底怎么受伤的?你快让我看看啊!”

我坚持着把莫先理拉到顶楼花园里,打开灯,才发现他的胳膊上的纱布已经全部被血染的通红,还在朝下滴着血。

他的脸色惨白惨白的,嘴唇已经发灰了,我心里一颤,紧张的咬了一下下嘴唇,皱着眉头不让眼泪阻挡我的视线。轻轻地解开了他随意缠绕的纱布,看到里面一个血肉模糊的洞,很大的一个洞,还在不停的冒着暗黑色的血。

我吃惊的看着伤口,这明显是……枪伤!

“先理,我们去医院。”

“不用,你去弄些酒精和药棉来帮我包扎一下就行了。”

“这怎么可以,你这是枪伤啊!”我吼道。

他眼神一沉,冷冷的瞥了我一眼道,“就是因为是枪伤,所以不能去医院,知道了吗?”

我看着他脸色阴沉,也不敢再坚持,扶着他回到了楼下的套房里。

房间的药棉已经用完了,我要出去买,在去药店的路上,我给阿诺打了电话,但是根本就没人接,我连续打了的好几个一直都没人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受了重伤回来,一个形影不离的却打不通电话,到底出什么事了?难道阿诺已经遇到意外了吗?

不对,阿诺身手那么好,一定不会出事的!

可是,莫先理伤成这样回来,而他却没有回来,会不会已经……我突然有种不安的预感笼罩在心头,怎么都挥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