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呆了一会就要走，他有些支撑不住了。

不了解实情的关菡，看着爸爸说道：“爸爸，在坐会儿？你昨天就没来看我。”

“呵呵，好，那就陪菡菡在坐一会儿。”说着，又坐了回去。

“爸爸，想听你唱歌。”

关爸爸想了想说道：“想听什么？”

“随便爸爸唱什么？”

“呵呵，那就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不听。”关菡赶忙摆手说道：“那是给妈妈唱的，我不听。我听唱给我的歌。”

“呵呵，好，就唱《小燕子》。”爸爸咳了两声，就轻轻的唱开了。

“小燕子，穿花衣

年年春天来这里

我问燕子你为啥来

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小燕子，告诉你

今年这里更美丽

我们盖起了大工厂

装上了新机器

欢迎你

长期住在这里……

秦淏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悄悄的退出了房门，他来到病房的拐角处，面向着外面的窗户，流出了泪水。关妈妈也悄悄的走了出来，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不停的擦着眼泪。

终于，里面的歌声停止了，关妈妈起身，这才看见女儿在爸爸的歌声中睡着了。关爸爸瘫软的靠在椅子上，喘着气。想他也是危重病人，他是在用怎样的毅力给女儿唱完这首小时候的儿歌！

关妈妈和秦淏进了屋，秦淏搀扶着关爸爸坐进了轮椅，关妈妈就推着他走了。临走还嘱咐秦淏，说道：“小秦，我感觉菡菡不太好。”

尽管关菡这两天的病情很稳定，精神也出奇得不错。但是秦淏也感到了她走到了生命的极限。

爸爸走后，她睡了很长时间才醒，睁开眼后，秦淏坐在她的床边，手托着腮，也打了一个盹。就在她伸出手想摸秦淏的时候，秦淏睁开了眼睛，握住了她的手。

她心疼地说道：“淏，你太累了，回家休息吧。”

秦淏笑着说道：“谁让你定那么多的规矩，不许我进病房，难得今天容许进病房，困死我也不回去。”

她笑了，说道：“对不起。”

秦淏吻着她的手指头，说道：“没关系。”随后冲她笑了。

“爸爸怎没来，还有妈妈？”

“他们刚走，你睡着了才走。”

“哦，宝宝怎还不来？”

“宝宝还没放学，放学就会来了。”

“怎么还没放学，这么晚了？”

“离放学的时候还早呢？”

“表哥呢，他怎么也不来？”

“表哥刚才来着，你睡了。”

表哥这段一直住在北京，没有回福州，他惦记着小关的病。

他发现她有些异样，刚想起身叫大夫，她就说话了：“淏，上来，抱着我。”

秦淏坐在了床上，把她放在自己的怀里，为她理了理头发。

“淏，我现在还漂亮吗？”

“宝贝，我早就说过，漂亮这个词不能囊括你的全部，美丽，用美丽形容你最合适。你是最美丽的。”

“呵呵。”她把脸贴在爱人的胸膛前，说道：“淏，好喜欢你这里，非常辽阔。”

“呵呵。”他记得她这句话。

“淏，对不起，如果我坚持不住了。你不要再给我用药了好吗？我累了。你放心，我去那边只是睡个长觉而已，你不要难过。”

秦淏静静的听着。心里开始生疼。

“今天正好没人，咱俩也说说悄悄话。好长时间不说悄悄话了。”

秦淏低头吻了她的脑门，轻声说道：“好的，我在听。”

“淏，这些日子以来，我背着你做了一件事，就是给宝宝写了十八封信，就在咱家的梳妆台里边的抽屉里。由于头一两年他小，我怕他想我，你每年给他看两封，以后每年生日的时候你就给他看一封。我离去后，有一封信你要先给他。平常不给他看，我那上面标着他看信的日期。你按日期给他看。”她歇了歇，继续说道：“淏，我没给你留下什么，我知道你的钱夹里有我当年写给你的纸条。那个就足够了。”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了，秦淏扬手，想按呼叫器。她制止住了他，说道：“不要，我话还没说完。”

他看见她的眼睛里有了泪水。他轻轻低下头，慢慢舔舐着她眼角的泪水。

关菡对秦淏说道：“爸爸瘦了，有时间你带他检查一下吧。”

秦淏点点头，说道：“前几天检查了，没事。可能是担心你才瘦的。”

“嗯。淏，原谅我，我把爸爸妈妈留给了你，你要替我照顾好他们。”

秦淏点着头，说道：“放心，我会的。”

“表哥是个好人，他拿宝宝当成了亲生。要教育宝宝不要忘了舅舅。”

“我知道。”

“下面，就该说你了。淏。”她仰起头，看着这个令她无数次心动的男人，眼里又流出了泪水：“我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说着，伸出手，抚摸着他的下巴，下巴上，明显的长出了胡茬。

他用嘴含住了她的小手，没有说话。

“第一，我走后，你不能再难过了，你是全家的主心骨，是我心目中的英雄，你不能倒下。”她歇了歇接着说道：“第二，你不能想我，或者不能总想我。”她看着他，直到他冲着她点点头，才接着说道：“三，你要教育好咱们的宝宝，除去我上次嘱咐你要保护好他的人身安全和人生安全，还要保护好他的政治安全，教育他成才，我的要求不高，将来不给你丢脸就行了。”

她停了下来，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又努力睁开，说道：“还有一点你要记住，好好的替我活着，替我尽孝，替我照顾儿子。记住，尽管我睡着了，但是你的一切我都能感知得到。你想我的时候我知道，你伤心难过的时候我也知道。每当你伤心难过的时候也是我伤心难过的时候。我会睡不踏实，会心不安的……”泪水，从她依旧美丽的眼睛里绵延流出。

秦淏的胸腔一阵剧痛，头有些晕，眼睛有些发黑，但是他没有流眼泪，而是抱着她，靠在床头，闭了一会眼睛，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平静了下来后继续低头看着她，听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