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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淏笑了,说道:“嗨嗨,怎么回事呀?你想儿子也不能把眼泪鼻涕什么的弄到我身上呀?”

“哪有哇?”她抬起手,捶了他一下。

……

想到这里,站在办公室窗前的秦淏又禁不住“扑哧”笑了一下,仿佛又看到她被他捉弄后的娇嗔的神态,仿佛她的小拳头又砸在自己的身上。

遥望中秋暮落的阳光,想念着心上的女人。回忆着她的音容笑貌,清晰的影像不可磨灭。

他累了,站的太久了,他活动了一下双腿,双腿有些僵硬。

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望了一眼太阳最后的余晖,慢慢的来到了旁边的皮质躺椅旁,把自己高大的身躯放在这个大躺椅上,闭上了眼睛,慢慢的悠着,就如同他连绵不断的思绪,一点一点的滑出脑海。

MD安德森癌症治疗中心坐落在美国最南部一个最大的州德克萨斯州。

是目前世界上最好的治疗脑神经胶质瘤的医院,他们的口号就是“让神经肿瘤成为历史。”

秦淏所以不惜重金也要带妻子来国外求医,就是想给她最好的治疗。但是中西方文化差异又使他十分担心,所以来之前他就跟彼特协商好,不能告诉他妻子的真实的病情。遇到安妮后,他有些担心,担心关菡对自己的病产生怀疑。

来到美国的第一个夜晚,别说她睡不着觉,自己也是很紧张的睡不着觉。看来为了明天她可能看到的字眼,一些解释工作必须要跟上,于是他故意扑哧笑了一下。果然,怀里的人就仰头问道:“笑什么?”

他说道:“我在想咱们这个房东老太太,挺有意思,尤其是她拍胸脯的动作。”

“嗯,是一个阳光老太太。”关菡符合说道。

“真是巧,她不但是那家医院的患者,居然还是志愿者。而且只把房子租给看病的人。”

关菡沉默了,依偎在他的怀里不说话。

秦淏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进行下去了,想了半天,才说:“你怎么不说话?”

关菡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在听你说呢?我对要去的医院一无所知,反正你都考察了那么长时间了,我就不费心思了。”

“嗯。这就对了,你要绝对相信你老公。只是萏萏,任何一家医院,都是好病和坏病兼治的,可能明天你会遇到许多像安妮这样的患者。美国人都很开明,说不定那个彼特也会给你来个熊抱,这是文化差异,你……”

关菡抬起头,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说道:“秦大人,你想说什么?怎么啰啰嗦嗦不得要领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这可不是你讲话的风格呀?你是担心明天我被别的男人拥抱还是担心我怕见到那些病人,放心,我得的只是良性肿瘤,又不是癌。再说跟爸爸在上海住院时,我见到许多这样的患者,一点都不害怕”她说完,顺便捏了一下他的下巴,又把头抵在他的腋窝下。

秦淏听她这么说放心了,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关菡对自己的病早就有所怀疑,他说话这样小心翼翼更加重了她的怀疑,本来肿瘤中心就是恶性和良性肿瘤兼治,何苦非劳他解释呢?这是常识。但是,她不想给爱人造成更大的心理负担和压力,才说出刚才那样的话。

现在想来真是多此一举。

如果说这是一家医院,倒不如说这是一个花园式的宾馆。美国国旗和医院标志旗在蓝天白云下随风飘扬着。瀑布、草坪、松鼠和鲜花,给人的感觉这里就像一个大花园。由于关菡的眼睛始终追逐着草坪上的两只松鼠,秦淏也就顺势牵着她的手,边走边说着松鼠,很快也就进了医院的一楼大厅。

秦淏立刻就感到了这里和国内医院的不同之处。大厅里摆放着沙发、茶几,鲜花装点在各个角落,还有桌子、台灯,方便人们书写和休息。就像冯春说的那样,这里闻不到任何药水的气味,只有各个地方摆放的鲜花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馥香。

他们被一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女工作人员领进了一间诊疗室,不大一会儿,一个中等身材、戴着眼镜、有着犹太人血统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就是大卫•彼特。

秦淏刚刚和他说了两句话,就立刻感到了来自这位医生的美国式的热情,还没等秦淏把关菡介绍给他,他就冲着关菡大声笑着,热情地说道:“啊,东方美人!”随后,张开双臂,把关菡抱在怀里,并且左右各抱了一下。

关菡的脸不由地红了。不过有了托雷斯•丹拥抱余梅的那一幕,她对大卫•彼特的热情也就不足以为怪了。

大卫松开关菡后,对秦淏说道:“关,不得不说你是男人嫉妒的对象,你有一个美丽温柔而且很安静的妻子。”

秦淏把大卫的话翻译给关菡,关菡微红着脸,冲他微笑着点下头,轻声说道:“thank”

大卫又大声笑了,他说:“你们真是迷人的一对。”但是,他很快收回笑容,认真的对关菡说道:“我要不幸的告诉你,你的这里长了个东西,你的丈夫把它交给了我,我要把它拿掉!遇到我,它就遇到了克星。你怕不怕?”

关菡又微微一笑,她看了一眼秦淏,冲大卫摇了摇头,说道:“不怕!”

“哈,这就对了,让我们共同对付它。”说着,他又拥抱了一下她。

这次他的拥抱很有力度,让关菡感到了紧迫。松开后,大卫跟秦淏说道:“这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优雅迷人的患者。”

的确是这样,在美国治疗期间,关菡表现出来的安静和优雅征服了大卫的团队。即便是在术后最痛苦的时候,关菡也始终没有因为疼痛而呻吟。这一点让秦淏十分心疼。

在麻药过去后,尽管她也疼,但是从不叫一声。疼痛来临的时候,她也只是皱皱眉,手攥紧了他的手,有的时候秦淏都能感到她的指甲嵌进自己的皮肉。但是他感觉不到疼,因为他知道,此刻,她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