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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淏说道:“以后有的是机会,你不想眯一会儿吗?”他知道这种谈话不能继续下去了,一是自己实在太难受,又开着车,再有唯恐勾起她伤心,这样对她的病不利。他要让她平安度过这一个月。

她笑了,想起第一次他带她来时的情景,上车后她就睡了一路,直到被他抱下车才睁开了眼睛,结果就看到了这个陌生但充满田园气息的院落。她说道:“自从有了宝宝后我发现自己变化很大。”

“哦,说说看。”秦淏稳稳的驾着车,对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原来只要一坐车就想睡觉,现在就不想了,表哥经常开着车带我们去郊外玩,我每次都没有睡觉的欲望。还有那天你问我打雷怕不怕,要说一点不怕是假话,不过真的有所改变,一想到可能肚子里的宝宝更怕打雷,我就不那么怕了。宝宝现在跟我小时候一样,只要一打雷,不管玩的多欢也得跑到屋里来,这时候我表现的最英勇,就跟他讲打雷的道理,而且这样一讲,自己也就不害怕了。所以呀,有了儿子后我觉得我变了很多。”

秦淏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尽管他无法全面体会她因为宝宝而成长的全部过程,但是他清楚一个女人,甚至是多么软弱的女人有了孩子都会变的坚强和无所畏惧,她的萏萏也不例外。

“淏,我想听你吹口哨。”她忽然说道。

“想听哪首?”

“随便。”

秦淏想了想,慢慢聚拢嘴唇,就吹了张国荣一首《今生今世》,但只吹了几个音节就停住了,感觉太过伤感,就又改吹他的拿手曲目《桂河桥进行曲》。

轻松、明快、昂扬的曲调响起,关菡的手不由地随着他的节凑轻轻的拍打着的他的腿,陶醉般的闭上了眼睛。

她还是睡着了,因为在心境放松的情况下,她还是很容易嗜睡的。

泪水,默默的从秦淏的眼角里流了下来,但他还是不停的吹着,直到嘴皮发麻发木,没有什么知觉了他才停了下来。他现在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大卫•彼特的身上了,希望他妙手回春,从死神的手里把她夺回来。

是的,他不能没有她,儿子不能没有她,他会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拯救她,拯救他的爱人。

很快,他们就到了物外家园的大门口,仍然向上次那样,他先下车开开大门,首先就看到了满目的紫藤花和长势正旺的蔬菜,院子被打扫的也是干干净净。把车开进院子里,停好,锁上大门,打开了屋门,就看见里面也收拾的整洁如初,沙发和床上盖着雪白的单子,桌子一尘不染,好像每天都有人打扫一样。

他猜测的没错,自从关菡回来后,秦垚就跟这里烧锅炉的师傅说了,这个院子让他收拾勤些,可能主人会来住。锅炉师傅干粗话打扫院子在行,可抹桌子擦地他不擅长,于是每天早上打扫院子的时候都叫上自己的妻子,一个在里面收拾一个在外面收拾,每天开窗通风,晾晒被褥,这样保证了室内的干净整洁。

秦淏感觉出这是弟弟秦垚安排的,扯下了盖在床上的罩单,这才走出去,拉开车门,把她抱出了驾驶室,她迷迷瞪瞪的抱住了他的脖子,他知道她醒了,就说道:“你可真能瞌睡啊,到家了。”

说着,把她放到柔软的大床上,打开窗子通风,又扯下了盖在沙发上的罩单,这才回到卧室,她已经醒了,睁着眼睛看着四周,见他进来就说道:“好像这里有人打扫过的?”

是的,几年没来住了,屋里不但闻不到霉味,反而还有淡淡的弥漫着紫藤花香味的清新。

他点点头,说:“应该是小垚安排的。”

关菡听他这么说,真切的感到了秦淏兄弟二人之间的手足亲情。

“紫藤花开了吧?”她努力的闻着那种熟悉的味道。

“开的正盛。”秦淏说道。

“淏,我想去看看。”她眼望着他说

“好。”他伸出手,拉她起来。

他们来到了院子中,还是那座院落,还是那架紫藤,还是那两排高高的向日葵和那冠盖如云的梧桐树。只是菜畦里的蔬菜又换了新品种。不再是菠菜和韭菜,而是高高壮壮的莴苣和油麦菜。翠绿诱人,还顶着未蒸发掉的露珠。

关菡很激动,她握着秦淏的大手说道:“淏,我希望物外家园能在我生命中永远定格。”

秦淏心一动,他低头凝视着她,但见她的眼睛泪光莹莹,心想,难道她知道自己的病了?怎么今天总说一些伤感的话,于是就说:“呵呵,傻孩子,不是定格,是一年四季都要陪伴你,如果你想来这里住,我们就搬过来好了。在这里可以伸手触摸春花、夏雨、秋月、冬雪。”

关菡闭上眼睛,她感到头有些晕,就用手撑住自己的头。

时刻注意她的秦淏急忙抱住了她,说道:“是不是头晕了?我们回屋里吧?”

她点点头。他们回到屋里,坐在沙发上,靠在丈夫辽阔的怀抱里,关菡感慨万千,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她多么想好好和心爱的人共同度过人生所有时光啊!共同见证他们的孩子健康成长。也许,在历经无数磨难后,可能她的修行还不够,可能他们还要经历一些什么。

她仔细的抚摸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大手,每一个手指,每一个关节,说道:“淏,我知道你跟我有话说,你现在说吧,我早就做好了准备。”

秦淏一惊,说道:“萏萏,我听不懂你的话呀?”他一点准备都没有,所以只能这样说。

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但她的语气还是很平静地说道:“呵呵,这可不是秦大人的风格呀?你难道退缩了吗?”她在鼓励他。

她明显感到了丈夫的心跳加快了,她敏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猜测,于是就说道:“我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