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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淏刚想要说什么,就听见王平说:“去吧,去吧,看大老爷们喝酒没意思。”

秦淏红着眼睛,看着她说:“别走远了,开着手机,一会走时叫你。”

她点点头,说:“几位领导喝酒也要有节制,你们已经喝得不少了。”

“看看,女人之见。”王平说道。

关菡来到海边,坐在一颗椰树旁的木条椅上,温柔的海风吹着,使她的裙袂飘飘,空气中,弥漫着腥咸的气味。

夜色中的大海,显得平静而神秘,发出低沉的响声,懒洋洋地拍着岸边的船和海岸,远处的海水,又黑又浓,离岸边很远的地方有朦胧的灯光和行进中轮船的黑船身,尖尖的桅杆上闪着五颜六色的灯光,似乎与海在窃窃私语着。

她不是第一次看海,但绝对是第一次在晚上看海。

晚上的海疲惫、低调、神秘,黑黑的巨大的海平面,有一点恐怖,她环顾左右,只有三两对不怕黑夜的情侣们,或躺在沙滩上缠绵,或靠在树干接吻,猛然,她听到了身后的树丛中,还传出嬉笑声。她一看,一对青年男女坐在草地上,紧紧地抱着。她站起来,往沙滩上走去。

离开家的这几天,几乎每天都能接到田智的电话,今天却没有,于是她掏出手机,拨通了田智的电话。

“喂。”半天,田智才接通了电话,背景很混乱很嘈杂的声音。

“你在干嘛?”这么晚了,他这是在哪儿?

“几个同学在喝酒呢?”田智说。

这么晚,还在喝酒?她心里转了一下,同学聚会,少不了那个刘丽娜,她甚至都听出了她和别人说话的声音。

关菡想要说什么又没说出口,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多是非的人,加上有了秦淏后,就更不好说什么了,再说他们是大家在一起聚会,又不是单独两个人。

其实她心里最清楚是自己没有底气说什么。

“你们今天到哪儿了?”田智问道,声音清静了许多,估计是他走出房间了。

“三亚。”

“啥时回来?”

“快了,再有两天吧,你一会回单位还是家”她想想今晚他应该不值班。

“回单位,你不在家我回去干吗。”

这时,听筒里传出刘丽娜的叫声:“老田,快回来。”

声音很大,以至于关菡听的真真切切。

田智回应了一声,说道:“那我先挂了,你注意那边的饮食卫生,再见。”

说完,匆匆挂了电话。

她悻悻地收起电话,还没容她想什么,就感到身后有一股酒气传来,喷到了她后颈上,她的心一跳。

果然,秦淏屈着身,双手背在后面,侧耳听她说话。见她挂了电话,直起身,故意像做错了什么似地说:“对不起,打搅了。”

她慌忙地看向左右,直到没看见有人注意,才说:“他们呢?”

“出租车给送回去了。”说完,拉起她的小手,向黑暗的海边走去。

她挣了挣手,没挣脱,小声说:“让别人看见。”

“放心,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眼睛都闭上了。”他握紧了她的手。

他喝多了。她没再挣开。

他们来到海边,幽暗的海水近在眼前,她往后移移脚步。

他说:“怕吗?”

“怕,黑黑的,无边无沿的。”

握着她的大手用了用力,他们坐在高处的沙堆上,他屈着膝,双手抱着,说:“萏萏。”

“嗯。”她答应着。

“跟我说说他好吗?”他的目光望向远处的大海,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那鲜明的侧影,早已深深地镌刻在她的脑海中。

她沉默了,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吗?”他转过头,目光幽幽地看着她,她的心一颤,那里分明有一抹忧郁。

“你、想知道什么?”她小心地说。

“你能开诚布公吗?”

她点点头。

“你,爱他吗?”

她一怔,点点头。

“我要你回答。”

“我很依赖他,他包办了我所有的生活,离开他我都不知怎么过下去。”不知为什么,她此时说不出那个“爱。”

“请回答‘爱’还是‘不爱’。”他的口气中有些凛然,显然不满意她的回答。

“爱。”她艰难但又肯定地说。

他一仰头,又重重地低下头,闷闷地说:“继续说下去?”

“说什么?”她问道。

“他怎么包办了你的生活?”他抬起头,看向大海。

“咱们……不说这个好吗?”和他谈另外一个他确实有难度。于他还是于她。

“开诚布公。”他的口气生硬起来,而且还很执拗。

“他……不错。”她想说他很好,但还是临时改了措词。

“具体些。”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变态,怎么对那个人来了兴趣,也可能凡是和她有关的他都想知道吧。

“我不太会过日子,当初爸妈放心地把我交给他,就是因为他能照顾我一生。”

她看了他,他在听,就继续说道:

“他真的是包办了我所有的生活,他给了我一个女人所有的虚荣和骄傲。我们家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他负责采购,甚至手纸这样的小物件都是他买。举个简单的例子,天气冷了,可我车里夏天的凉垫还没有换,他几次提醒我换坐垫,我都忘记换,有一次回来的早,就想起换坐垫的事,可弄了半天怎么也弄不下来,最后还是等他给我换下来了。”

看得出,他们很相爱,他的心里就是一阵隐痛。

关菡继续说:“还有一次,警察截住我,跟我要车的保险标志,我不懂,只好打电话问他,他说标志没贴,就在车里。我不喜欢逛商场,日常生活必需品几乎都是他买,甚至我用的那些东西,他有了第一笔闲钱,就给我买了养老保险,因为我现在是单位招聘,每个月只有一千块钱,属于将来生活没有保障的人士。”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他,见他一动不动地望着黑暗中的大海沉思。

“继续。”秦淏不动声色地说道。

原以为他对她的絮絮叨叨不敢兴趣,没想到他在听。

她接着说道:“他包办了家里所有的大事和小事,没有我能够操心的事。有一次婆婆当着我说他,你不给她任何锻炼的机会,她的生存能力会退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