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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新闻表现领导的活动太多了,多到烂的地步。

从中央到地方所有的新闻节目都是领导活动的画面,有时报道一个会议时,所有的领导都要给正脸,有的市领导甚至是局领导还为自己上的是侧脸而找电视台的领导发泄不满。

尽管她从事的是专题的采、编、播工作,但对会议消息的写法也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其实,观众厌烦的会议消息有很多内容是可以转化为经验消息和社会消息的。任何一个会议、任何一项政策措施的实施,都有一定的新闻价值,老百姓都有了解的必要和兴趣,就看我们的记者怎样切入、怎样把握,谁都知道新闻要“三贴近”,可谁都不能保证自己完全做到。

比如今天的会议,观众关注的是什么样的人来禾城当书记,兴趣点过后紧接着就是关心他接下来要干什么,怎么干,至于上级谁来了讲了什么不会太关注,只有研究政治的人对这些才感兴趣,因为他们会从送行的领导中,分析出新官背后的靠山和实力。

尽管对时事新闻提不起兴趣,但还得写,因为这是自己谋生的饭碗,何况她对今天的新闻特别感兴趣,可能和新市委书记身上散发出的魅力有关吧。

构思得当,下笔疾速。一个会议,写出两篇报道,一篇是新书记上任,一篇是春季经贸洽谈会的内容。

她松了一口气,肚子早就发出了抗议,但还不能慰劳它,因为已经快一点了。她必须在第一时间内把稿子交给谷局长。

刚想到这,电话就响了,是谷局长叫她上去。

她来到三楼谷局长的办公室,把稿子小心地放到他面前。

局长戴上老花镜,仔细地看了好几遍,修改了两个字,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让她给上午见到的市委办的何主任送去。

她没敢怠慢,坐上谷局长安排的车,直奔市委大楼,按谷局长的交待找到何主任。

何主任也没敢耽搁,直接给秦书记送了过去。因为这条新闻今晚就要播出,时间是宝贵的。

当何主任拿着稿子出来之后,关菡的肚子早就由单调的奏鸣曲升级为交响乐了,她快饿晕了,接过稿子匆匆看了两眼,发现没有太大的改动,只是个别字眼做了修正,谷局长改的“指示”两个字又被秦书记改回了“强调。”

她长出了一口气,马上朝外走,到了门口又停住,怯怯地说:“何主任,秦书记——还有什么指示?”

这个小姑娘,有意思,稿子都通过了,还追着要“指示。”何主任露出笑容,温和地说:“秦书记说还算得体,只是强调了涉及他的讲话,不要说成‘指示’,他不喜欢这种说法。赶紧回去吧,别误了播出。”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有种遇到知音的感觉,难道,就因为秦书记改的那两个字?其实,那两个字她的原稿里没有,是谷局长改的。

他乡遇故知,这句话形容此刻关菡的心理是再恰当不过的了。只是,人家是市委书记,自己一介草民,怎么可以是“故知”?正是“我知你是谁,你不知我是谁”,想到这里,她自嘲地笑了。

拿回稿子后,谷局长让她跟着剪辑,她没时间喂肚子,早晨的一个鸡蛋一杯牛奶到下午下班后早就消化的灰飞烟灭了。要不是田智打电话来,她有可能趴在桌上睡着了,或者说是“虚脱”了。

半小时后,田智的大切诺基停在电视台前。

关菡有气无力地上了车,他盯住她问“怎么没开车?”

她的回答是:“快找吃的,饿死了。”说完,闭上眼,靠在他的肩上。

“嘿,逃避劳动,你的夫君一周才回来这么一次,连饭都不给做,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见她不支声,就自问自答:“这叫虐待亲夫罪。”

“我还有一项大罪你知道叫什么吗?叫自虐。我就早上吃了一个鸡蛋喝了一杯奶,一天还没吃东西呢。”

田智见她有气无力的样子,就插科打诨地说道:“是吗,我听说你今天最大的幸事是第一时间看见了帅哥,要是我啊,不吃饭都不饿,再说……”

说道这里,他扭头看了她一眼,就见她正撅着嘴瞪着大眼睛看着他。纯净、清晰的两只眸子似乎有氤氲升起,委屈的快溃坝了。

田智赶紧收住话:“我投降我缴枪我到了我下车,小姐请——”

她嘟着嘴笑了,手放在他宽大的掌心里,走进这家“云之彩过桥米线”饭店。

南方长大的她喜欢吃汤汤水水的食物,这里的过桥米线是她的最爱,这里的装潢也是她的最爱。

饭店外面的装潢很普通,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有“云之彩过桥米线”几个招牌大字,进门后是个面积不大的服务台,同样也很普通,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可能就是这些的普通,为以后的惊喜做了铺垫。

当身着云南民族服装的服务小姐打开后门时,才真正是别有洞天。

之间后面是不太大的天井,中间是原竹搭建的拱桥,拱桥下是鹅卵石砌成的小水沟,二尺多宽,里面流水潺潺,各色鱼儿游弋嬉戏。天井周围是三层云南风格的竹楼,四周布满了芭蕉树、棕榈树,左手边的围廊旁还有一丛茂盛的翠竹,郁郁葱葱。这里,四季如春。

关菡的头也不晕了,身子也不软了,精神也来了,拉着田智的手,雀跃着跑上二楼,靠近竹林的房间。

这个房间紧挨着一小簇竹林,有点像林黛玉的潇湘馆,也许就因为“那几杆竹子隐着一道曲栏,比别处更幽静”的原因,他们每次来,只要没人,她都选这个房间。

“我们要两大碗!”关菡跟服务员说道。

田智吃惊地瞪着她:“你是想吃不了兜着走吧?”

她没有回答,将上身附在桌子上,下巴抵在桌面,往日那双灵动的眼睛此时无神无光,一幅可怜兮兮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