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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修置若未闻,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此刻半敛着,神情淡漠,整个人透露着说不出的清冷味儿,沉默了片刻才迎上凌云翼那双探索的双眸,“小侄的内人跟小侄提了一件事……”

    他凝着凌云翼想看他表情的变化,可凌云翼并没有任何的变色,淡然的听着。

    简修的神情像隔着雾般让人捉摸不透,轻蹙了眉头一笑,“小侄的内人说在梨湾村的山林里,凌大人想动手杀她,可是有此事?”

    话如玩笑又似认真,听的凌云翼神情一滞。

    “怎么,指挥使的夫人认为老夫要杀她?那可奇了怪了,老夫为何要杀她?”问这话时,凌云翼心中隐有不安感觉在不断升腾。他还是担心简修会相信柳飘憶的话。

    简修皱眉,脸上是得体的笑,“小侄也觉得不可能,所以特来问问凌大人,当然小侄也不相信,凌大人可是朝廷栋梁,与小侄的父亲还是好友,又怎会有这般愚蠢的意为。”

    下个马套,如真是那般手段,凌云翼也该考虑考虑了。与他相府为敌,未必对自己的前途可行。如真是派了暗杀,也该收手了。

    凌云翼一脸官场正严面色,脸上没一丝心慌,“老夫与你的夫人无仇无恨的,要杀她那真是笑话了,简修,你得彻查清楚,免得污了老夫的威名。”

    竟然不承认,简修也不做不给面子,毕竟一朝兵部尚书,还未有证据前怎能随意诬陷。

    拱手,简修歉意,“小侄打扰到大人了,小侄没有何意,只是内人说起那日在梨湾村山林的一幕让她甚觉恐慌,怕大人误会她与那些黑衣刺客同伙,这才想除掉她。如果只是她误会,小侄代内人向大人歉意,因为府中出的事,怀疑到大人,太不应该。”

    虽这般客礼,简修并不完全就相信凌云翼的话。但他还是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凌云翼不可能真的就会不顾一切派杀手入相府刺杀。

    凌云翼察觉到简修视线凝在他的身上,眸底倏然闪过冷戾阴狠的光芒。可见嘴上说的并不一定就是他心所想。

    但他明白明面上又怎能去撕破脸,去让他这锦衣卫指挥使来断定自己的阴狠。

    凌云翼态度友好,含笑点头应,“歉意就不必了,相府出了事,柳姑娘又糟了惊吓,胡思乱想难免,老夫怎能去怪罪。回去,你得好好安慰柳姑娘,怕是近日连番来惊心的事让她心悸才会如此。”

    简修再次拱手,“多谢大人的好意,小侄这就告辞了。”

    “不送。”凌云翼淡然一声,在简修转身开门出去时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张大人怎么有幸拜访?”院里,凌希南目光紧盯着简修的走近,问得意味深长。

    有时直呼张简修的名字,此刻凌希南很有礼性,毕竟简修是朝廷锦衣卫指挥使,而他只算是个官家公子,平民身份。

    由于平民身份,凌希南想在秋考时考个状元出来也好入朝为官,可秋考之时因柳飘憶身在扬州,他随了去耽误了考试的日期,也就失去了一次机会。

    看到凌希南,简修此刻的心里又想到了坊间在私传的闲话。

    简修微微抬眼,扫向凌希南,这一眼看似平静无波,可凌希南分明却感觉到了一丝压力。

    只听简修轻笑一声,道:“怎么,凌三少爷回府了,外出游玩可有意思?这么大的人了,去哪也不跟家里说一声,让你府上的人好找。”

    虽是简单的客气话,可那里面的深意凌希南不是听不明白,坊间的传言,他回来后从金橘儿那得知的很清楚。

    简修在嫉妒,心存不善,甚至也曾怀疑那些传言。

    凌希南一笑,笑的风轻云淡,“简修,你也不是很信任憶儿。”

    简修不由得敛了神色,正色道:“你想多了。”话过疾步向凌府大门走去。

    凌希南看着简修的背影,眉宇间的忧心却没有放下。

    宛修近两日时常在府中渡步,与以往不同的是见到谁都默不作声,心事沉重。她在等待凌希南上门提前,悬着一颗心不安。

    不管那人出于什么目的娶她,只要能陪在凌希南的身边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梦想。

    柳飘憶注意了宛修的异常,不时在远处瞧着她的身影。

    宛修抬眸时,对上柳飘憶的视线,深沉的眸色却笑得有几分狡黠。

    宛修挑衅的目光,柳飘憶不放在心上,睨了她一眼,样子无视一般迈步走去另一边回廊。

    宛修到底有何事,柳飘憶还是在心里默默猜疑。

    在府中随意转了转后,柳飘憶回到清晖园时见厨娘林田儿来送补身汤。

    鲜美的汤味在口腔中蔓延,味蕾都充斥着温暖鲜甜的味道。汤很好喝,林田儿很懂她的口味。

    林田儿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望着,在柳飘憶喝完汤也未动身子,不似准备收拾离开。

    感觉到她的目光,柳飘憶抬眸凝了林田儿一眼,“你还有事?”

    林田儿朝在香炉里添香料的春琳看去一眼,柳飘憶瞬间感觉到她有私话不便好说,于是让春琳出去。

    “有什么话,说吧。”柳飘憶坐在椅上,右手放在桌上,神态淡然。

    林田儿近一步,躬了一下身这才开口,“我是柳姑娘您的人,您若有事吩咐可以直接命我去做。”她轻轻柔柔道说,可语气却十分坚定,不似随意。

    林田儿的话,叫柳飘憶冰冷的脸一瞬僵了又松,她抬眸,清寒幽冷的双眸里闪烁着诧异。

    眼底清晰映衬的是女子清丽若皎月,明媚若春花的娇容。

    林田儿竟然直接称呼她“柳姑娘”而不是四少奶奶,显然并不将她看成这相府里的四少奶奶。可以往并不是这般称呼,有意的这般称呼是想告诉她什么?

    柳飘憶讶然。何为她的人?是感谢在这相府里关照她?

    柳飘憶漠然的笑了笑,神色里处着疑虑,林田儿一直凝着她的神情,眸光闪过一抹敬意的眼色,低眉轻声道,“主上的安排。”

    柳飘憶目光清凌凌地睨了眼林田儿,并淡然的神色因林田儿的这句话,顷刻间怔了色。

    主上的安排?哪个主上?

    “什么意思,谁是你的主上?”柳飘憶目光如炬地望着林田儿,正色道。

    林田儿不轻不重地回她,“少主。”

    少主?柳飘憶在脑海里过一遍,曾经润泽玉被下人唤少主,不过现在已经是庄主了,那少主……

    行如尘!柳飘憶回过神蹙了眉头,从椅上站起凑近林田儿,“那是行——”声音卡在了喉咙,怕让人听去。

    林田儿拱手以江湖礼仪恭礼,“就是少主安排我在柳姑娘的身边照顾您身体的,若姑娘有事吩咐也可以让林田儿去做,比如姑娘想除掉谁——”

    柳飘憶一时愣住,什么也没再说,直接让林田儿先退下,她需要平缓下心绪。

    沉思在屋里,柳飘憶的心有些乱,行如尘做的事她心知肚明。与其说行如尘动的手,可她也下意识过。在风残宫,她什么样的意念自己清楚的很,是有意驱使还是顺从行如尘的好意,她曾徘徊,分不清。

    她的内心里有邪气,若说透或许不善。把自己定在不是好人的行队里,也不是不可。是善是恶,她分不清。

    没有对简修说明他找去灵山时自己就在风残宫,和行如尘在一起,为了什么,她很清楚,也很明白。

    刻意隐瞒什么,她也清楚。并不是因为行如尘对她有意,而是行如尘让人伤害了润泽玉。她不能说,牵连的是自己,会暴露她不堪的一面。

    她不想让简修彻底明白她并不是个善良的人。

    林田儿在相府里已经不少日子了,行如尘早就安排好的。那个男人想干嘛,她不清楚,可林田儿的话显然让她明白,行如尘想照顾她的身体,还送个人来听她差遣。

    柳飘憶想至此,木然一笑,行如尘怕不只是送个人来让她差遣,或许还是监督。他早就想到以后她会和他有共谋,还不能道说出去。

    到底是自己利用了行如尘,还是行如尘早就看破了她是什么人,看破了她隐藏在内心里那邪魅的幽灵,她不想去想,或许不愿自己去想。

    她是谁?!为什么要如此?!柳飘憶冥思,脑袋里很乱,为了自己吗?爱的是自己,是不是?!

    笑,讥笑,又邪笑,甚至阴冷的笑。真的只是为了自己……

    这夜,清晖园的院里,柳飘憶又站在院里看着那珠一品红,幽深的眸子里藏不住心事。春琳不便打扰,只是觉得小姐喜爱那珠花,从那珠花被小姐带回府后,她小心的照料着,生怕死去让小姐不悦。

    但次日,简修准备出门去督抚司时,也刻意望了眼那珠憶儿喜欢的花,却见那珠花草只剩下短短的一截,花叶连杆都没看见了。

    憶儿如此重视的花,谁有那般胆子给折断拿走?顿时,简修脸色一沉,轻呼春琳。

    春琳急急从屋内出来,见四少爷黑沉的脸感觉不妙,但又不知何事。

    “你怎么看护那花的?!”简修轻怒,怕声音大了吵醒寝房里还在睡觉的憶儿。

    简修面容如墨一般阴沉着实吓到了春琳,她立即前去看一眼,见花木只剩一小截了,慌张的不知所措,僵了身子后才垂目对四少爷道,“是奴婢看护不利。”

    简修本要去督抚司,这下却担忧憶儿醒来知花草成这样了必定难过,回进厅里坐下,等憶儿醒来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