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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唯伊微妙的笑了,可不是么。

    “那你有没有办法掌握你弟弟的行踪”沐倾城问。

    老怪物忽然黯然伤神,“一千多年了,不得见、不得知,音容笑貌全忘了,哪里还能掌握什么行踪?”

    墨唯伊倒是很好奇别的,“你们是怎么活了一千多年的呢?或者说你们是怎么让人复活的呢?这根本就是有违医学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呀!”

    老怪物苦笑一声,说道:“这天地之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天地太过辽阔,宇宙太过神秘,人类又太过渺小,所以人处处都应当对天地宇宙存有敬畏之心。祭司家族蒙受天地之恩古有上古禁术,可以自身灵魂,血液,以及此生最为宝贵的东西来祭天地,从而许下自己的愿望,延期寿命,至死方休。”

    “活一千多年也好,死而复生也罢,对于普通人而言,或许是值得追求的,让人羡慕的事情,但是只有祭司家族本身才知道,这是拿自己一生最宝贵的东西去交换的。如果可以,谁都不愿意用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去换百无聊赖的长久的生命。”

    墨唯伊点点头,活那么久又有什么意思,亲人朋友爱人都会相继而去,死去的人反而解脱,活着的人反而痛苦,时间久了还会麻木。

    “那你确定不确定当年就留下了你们两个老怪物?”沐倾城又问。

    “我族上古禁术,只有我族嫡传血脉才能施展,除我和黎阳以外,当年我族已无别的嫡传血脉,不会再有其他老怪物了。”

    墨唯伊舒一口气,“那就好,一共两只老怪物,一边一只也算公平,不然来的多了可真不好对付,一个个身手诡异,实在变态。”

    老怪物讪笑,从怀中拿出一本古谱,“这是沥魂鞭法,夜尧小儿说你已经拿走了沥魂鞭。沥魂鞭是专门针对一切违背自然规律存在的事物的一种特别的鞭子,练此心法,阴尸鬼怪伤之不可愈合,对付袖惜这种千年复生的邪恶之人最为有效。甚至……甚至是我这种老怪物,被沥魂鞭伤了,无药救治。”

    墨唯伊收了心法,沉默了一下,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从零宫出来墨唯伊心里有些沉重。

    遥遥的望着,连绵山脉,横亘不绝,云雾翻涌,层出不穷。

    只觉天地浩荡,人世间一切不过沧海一粟。

    “沐倾城,倾其所有去成全别人的一个遗愿,值得吗?”墨唯伊问。

    “永远不要小觑了人类内心的信仰,人,看似是一种非常渺小的存在,但是当他拥有了信仰,又有了强大,便可以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值得或者不值得,都在人的内心深处,就像你不求任何回报去查各种案子,值得吗?”沐倾城答。

    在这茫茫的天地之间,任何承诺誓言都会显得无足轻重。所以人类需要做的就是轻轻的握住想要珍惜的事物,光是这一点,就足以用尽全部的力气。

    回城之路,两人没有骑马,只是像寻常情侣一样手牵手,晃晃悠悠在路上走着。

    墨唯伊时不时的摘朵野花,闹着沐倾城带头上,后者斜着眼瞧她,但是却也不躲不避任由她闹。

    一笑一闹之间,是岁月静好。

    真希望世间就是这样简单的,得一人共白头,得知己共欢乐,得家人共相守,无生存挣扎,无生计可忧,无尔虞我诈。

    墨唯伊说“今日的我们,似乎真的无法预知未来是否还能尚在,能做的只有释怀过去,珍惜眼前。沐倾城,我们去见见皇上吧,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妻儿都无法照全的可怜老人而已,但是却始终与你血脉相连。”

    沐倾城握着墨唯伊的手,沉默了许久,最终点了点头。

    最后的最后,墨唯伊的确是劝动了沐倾城去皇宫觐见。

    但是却收不住沐倾城无比嚣张的态度。

    起因是宫门口几个新上任的侍卫,不长眼挡了沐倾城和墨唯伊的路,非要盘查。

    本来就不想进宫的沐倾城,看着准备对自己进行搜身的猪头侍卫直接怒了伸手就给拍飞了一群。

    侍卫一看来人二话不说就开打,那还二人,当时就四面八方来了几队人马,将沐倾城和墨唯伊二人围了起来。

    沐倾城一声冷笑,没等墨唯伊阻止,就稀里哗啦一顿扇出一条路来,惊动了整个皇城军,还有皇上。

    此时皇上沐明德在长极殿气得那是呼呼直喘气,墨唯伊站在殿下就觉得下一秒沐倾城再敢说什么,老头直接就气死了。

    喘了半天,沐明德终于开口说话了,奏折往龙案上一摔,“你就非要用这种方式,用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方式来解决吗?你一个堂堂的五皇子,除了打人这种方式,就没有别的办法进宫了吗?”

    沐倾城连礼都不行,一屁股坐翘二郎腿,还顺便往下滑了,滑半躺着,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像极了地主家的叛逆儿子。

    “你也说了,我是皇子,皇子回宫,那些侍卫眼浊心瞎当我是刺客,我稍加惩罚有错吗。”

    “我一个堂堂的皇子,在外受辱受屈,受尽白眼整四年,正身正名以后还要被几个侍卫欺负了?”

    “传出不,人家还以为皇家子孙都是菜市场的烂白菜,一样不值钱呢!”

    “你……”沐明德又开始喘。

    沐倾颜赶紧替沐倾城请罪。“父皇,城儿刚恢复神智,言行不得之处,还请父皇宽恕。”

    墨唯伊扶额,悄悄踹了沐倾城一脚,用眼神警告他,你就不能好好说话,真给皇上气死了有什么好处?

    沐倾城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好坐正,看向皇上的眼神也没有那么锐利了,似乎在说,看我媳妇的面上就给你点面子。

    墨唯伊望天,刚松了一口气,又听沐倾城说“老头,这几年本皇子受尽委屈,功名财富都没了,给点银子花花,我这都要娶妻生子了,媳妇还是将军之女,太穷了,打皇家的脸。皇子成家,要搬出皇宫自立门户的,我皇子府也可以着手建造了,不用太远,就建造在宸王府旁边邻居就好。”

    沐明德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晕过去。

    墨唯伊一个头两个大,这清官难断家务事。

    沐倾城看她真的苦恼,才不情不愿又说:“当然,我也不是吃白食的,你这破朝堂有什么疑难杂症,顽固病因,尽管开口吧,本王都给你收拾的服服帖帖。”

    “城儿,你我父子之间就非要像是在谈判交易一样吗?”沐明德痛心疾首。

    沐倾城冷笑,褪去了纨绔子弟般的笑容,一抹阴狠爬上脸颊,“不然呢?你冤死我母妃,害我痴傻多年受尽屈辱,还指望我在你膝下欢乐,让你安享天伦,最后给你披麻戴孝养老送终吗?”

    沐明德:“你……”

    “城儿”,沐倾颜忽然出声阻止。

    墨唯伊握住沐倾城的手,沐倾城下意识稍微收敛了脾气。

    墨唯伊察觉到他的手尽管尽力抑制了也还是在颤抖,指尖冰冷,掌心还有薄汗。

    墨唯伊心里一疼,嘴上说着不在乎,心里还是在乎的!

    可以想象,英姿勃发的少年受万千天恩,却一朝跌入泥淖,身份待遇差别甚大,但恐怕身份、名利、地位的失去怕不是最致命的。

    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最致命的莫过于曾经最亲密无间的父亲,自己曾经瞻仰崇拜的人,到头来是个却是个窝囊胆小的人。

    孩子心中的信仰被打破,你还指望孩子能留有多少柔情!

    “别再假装情深义重……”

    沐倾城面无表情,声音沉哑,“我再也回不去年少,你我自然也再回不去父慈子孝,我会为你稳固江山,当还你给过我一条生命。”

    话说完,沐倾城拽起墨唯伊头也不回的走了。

    沐明德颤抖的指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然就卸掉了一身的力气,瞬间孱弱了许多。“朕最为疼爱邱贵妃为朕诞下的两个皇子,最为疼爱你兄弟二人,任何人比之不及,朕更是亲把手的教城儿读书写字,教他朝堂策略,教他骑马射箭,你都能体谅朕的不容易,他作为朕最疼爱的儿子,怎么就不能……”

    沐倾颜站在旁边,红了眼眶,也不在刻意的去维持做儿子的敬畏之心,神色淡淡,“也许,是因为城儿曾经比任何一个皇子都相信您!”

    因为最相信,所以也最失望。

    墨唯伊陪着沐倾城出了皇宫,两人一路走,沐倾城却始终没抬一下头。

    墨唯伊什么也不说,就跟在左右,她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大起大落,但没有什么比打垮信念更残酷的事了。

    “诶,你们听说没,鹤鸣湖来了一班子艺伎杂耍,听说那姑娘们是一个比一个水灵,还是异族来的呢,那眼角挑的勾死个人儿……”

    “真的啊,异族辉姑娘到是不常见的,哥几个还真是要去瞧瞧。”

    “就是就是,异族常年都在塞外,难得一见,走啊去瞧瞧。”

    人群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墨唯伊听的半真半切,异族素来很少往中原来,更不用说天子脚下了,皇上看见他们都烦,这公然到了御龙城这么高调,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又在心中盘算了下,沐倾城不开心和让沐倾城看美女开开心哪个损失更大,以后墨唯伊果断拽着沐倾城往鹤鸣湖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