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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妍看见胡毅被警察带出来的时候，差点她都要认不出他来了，原本一个孔武有力，身材健硕的阳光男人，变成现在这样骨瘦林柴，还带着点驼背坐在她的面前。

“胡毅？”，她试探的叫了下他的名字，坐下来近看才发现他的双眼凹陷，黑眼圈颜色深的吓人，“你还好吗？”

林妍觉得自己在问得是废话，就看胡毅这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过的不好了。

好像是听到了林妍的问候，他动了动嘴巴，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凭着他的口型能看出，他在回答她的问题，他在说好。

好？

这怎么可能呢？

她拿出那几张纸，放在他的面前，“这个东西，你是在哪里发现的？”

胡毅好像不像回答这个问题，那几张纸他连看都没看，反而是用浑浊的眼睛盯着林妍看，也不说话，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林妍。

她被盯的心里发毛，她简直在怀疑李沐是不是撒谎骗她来的，眼下胡毅这个样子可以点都不想是要见她的样子，反倒是像是在盯着她发呆。

胖警察在旁边咳嗽了几声，指了下手表，提醒林妍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在心里叹口气，接着试探，“听说你相见我，我现在来了，你却不说话了。”

桀桀桀……

诡异的笑声好像是从胡毅嘴里发出来的，他忽然紧紧攥住林妍的双手，瞳孔瞬间变成血红色，嘴角开裂到耳根，发生这样诡异的事情，旁边的胖警察却好像完全没看到这件事一样。

周围的光线开始暗了下来，明明才是中午时分，这会儿看来就跟晚上七八点差不多了，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哒，哒，哒，哒，周围不断传来或轻或重的脚步声，不远处传来痛苦的呻吟声，在这黑暗的环境下听起来就像是一头受伤被困野兽，在向她呼唤自由，呼唤解脱。

林妍是在胡毅手松开的那瞬间，发现自己变成已经变成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而坐在他对面的胡毅，此刻变成了一名杀气滚滚的皇军头目，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的，一个个生涩难懂的日语正朝着她袭来。

她完全听不懂日本话，但是可以从皇军头目的神色看出，他正在跟“自己”说很严肃的话题，而且说话的语气正在变成威胁和强迫。

“你在说什么？”，她本想说出这句话，却没想到她一开口直接就变成了日本语，而且还说的很流畅，很自然，好像她天生就是个日本人一样。

皇军头目好像听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紧皱的眉头已经有所舒展，连着气氛都没怎么严肃和压迫了，最后他拿出一沓文件，扔在林妍的面前，说了几句语气重的话之后就离开了。

她好奇的打开文件，还没看清楚就被突然出现的护士紧急拖走了，她跟着这个着急的护士来打了一个病房，从病房简陋的样子来看，她判断这是临时搭建的，而且在这个病房微黄的墙壁上，她看见贴着一张小小国旗。

“林医生，病人快不行了！”，这次护士讲的中文，还带着浓重的陕西口音，“可是急救药品紧缺，林医生，您看？”她在等待林妍下判断，对这个病人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救还是不救？

在她思考的当下，周围的场景发生了变化，这里已经不是病房了，会说中文的护士已经不见，而之前考虑要不要救的病人正躺在手术台上，眼神怨毒的盯着她看，仿佛要把她的灵魂看穿一样。

给她提供助手工作的，变成了满嘴日本话的护士，此时她手上拿着锋利的手术刀，想也不想的直接在病人的肚子上划开了一个口子，病人好像没有打麻醉，四肢被皮带禁锢在手术床上，脸色苍白咬牙坚持着，坚持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将他体内的内脏一一拿出。

也不知道是病人的眼神刺激还是出于良知的召唤，林妍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被泪水湿润，而且还渐渐变得模糊，滚烫的液体忽然喷射到她的脸上，她直觉应该是视线不好的“自己”将病人的血管滑破了。

紧接着一声惨烈的叫声，她被人粗鲁的拉出了手术室，带着一脸的已经凝固的鲜血。

一束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她被光照的打不开眼睛，她伸手向遮住光，可是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手铐牢牢铐住了，动弹不得。

“林欣，你可知罪？”，严肃的声音从灯的那边穿透过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你说你为什么要将伤员都出卖给日本人？”

这句话听得她胆战心惊的，她想说没有，想否认这件事。

可她的声音却承认了一切，还冷酷无情的说，“我们药品不够，反正伤员好了也是残废，为什么就不能把他们仅限的价值再加以利用呢？不然你们觉得那里会有好心的华侨给你们捐献物资？”

啪！

她的脸顿时被人打的扭曲，牙齿都被打下好几颗，血腥味一下子占领了她的味觉，几乎半张脸都失去了知觉，出了麻木就是麻木，再也感觉不出什么痛感。

呸！

林妍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居然将嘴里的血和牙齿朝着光的方向狠狠吐出，吐完之后就开始狂笑，好像要把自己的心肝脾肺都笑出来一样，拼命的笑，拼命的压榨自己的生命，审问她的人好像被她这个举动吓到了，直接将她关进了水牢。

水牢里四面都是石头砌成的墙壁，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老鼠在角落里唧唧的声音异常的刺耳，在黑暗中她感觉“自己”在哭泣，眼泪就像不用钱一样一个劲儿的掉，这个的哭泣是无声，也是绝望的。

“林欣，你真是令我太失望了！”，接连几日，林妍就这样看着那些自称是林欣同事或者老师的人去了又来，来了又去，林妍知道这些都是对她进行心理战的一部分，因为从林欣认罪开始到现在，她都没说出那些拿出来的内脏是干嘛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