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示意韩琦安静，然后摁下接听，果不其然，周老上来就劈头盖脸一通骂，最后逼问我什么时候去。我知道，他是想听我的演奏了。
于是约定择日不如撞，就在今晚，我去他家。
“你和我一起去。”我对韩琦说。
她先是一喜，然后担心地道：“这样不太好吧，我又不认识他，万一他不高兴怎么办，还有，”她声音低下去，“你到时怎么介绍我——”
我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于是只当没听到，催道：“去那里不能空手，你还得帮我参谋买点礼物，你还要打扮一下，时间很紧，咱们得抓紧点。”
听我这么说，韩琦也没时间纠结了，立马换了件出门的便装和我一起去超市。
买礼物这方面我是不太懂，韩琦说头一次上门，不能失礼但也不宜太贵重，既要表达心意，又要让周老舒坦，所以要花点心思。
在韩琦的建议下，最后买了一盒老山参，外加两盒新西兰蜂蜜，一件多功能保健仪，一共六千多，对周老来说应该不算昂贵，但也不菲，另外也用得上。
然后就是韩琦的化妆时间，为了见周老，她特地到美容店做了个造型，回来后又觉得不好看，跑来问我。我说你束在脑后的发型最好看。
韩琦犹豫再三，最后听了我的意见。衣服选了件略保守的碎花连衣裙，白色简便皮鞋，脸上略施粉黛，看起来像个清新可人的女大学生。
“是不是太简单了点？”她有点不太自信。
“很漂亮，很好！”我给她打气。
她咬了咬牙，用一付豁出去的表情跟我上路。按照她的话说，反正是跟我去的，要丢也是丢我的人。我不知道她这是啥逻辑，总之赶紧上路就好。
周老的宅子在燕郊，有山有水的一片别墅区，规模不是很大，总共不过百十来户，环境幽静雅致，一看就有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我租了一辆越野车，车子在大门处被保安拦下。保安看起来很精干，眼睛非常有神，表情严峻。我从他身上嗅到大兵的味道，朝他笑了笑，说来见周老。
“你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保安声音不高，但没有一点通融的余地。
我早有准备，立刻拔通周老的电话，说了下情况，周老让我把电话给保安。保安接过去先喊了声首长好，然后静静地听指示，不时点点头。
最后说了声首长再见，把手机还给我，登记确认，打开铁栅门放行。
“这么戒备森严，住在里面的人来头都不小吧。”韩琦小声嘀咕了一句。
“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没啥特别的。”我笑笑。
韩琦歪过头来看我，久久不语，看得很专注，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花。
“干嘛一直盯着我，我脸上有啥？”我摸了摸脸。
“我发现你有很大的问题，回去再跟你说。”韩琦拉下前挡的镜子，仔细补了下妆。
我有些无语，将车慢慢开到周老别墅门口，没想到周老听到车声竟亲自跑出来，打开大门，指挥我们停车。院子有五六十坪，除了进门通道和三个停车位，其它的都种上了花花草草，还有葡萄架，角落里还有一块小竹林。
“周老，这地方空气真好。”我下车后的第一句话。
“哈哈，空气不好我也不来啊——哎呀，真是的，让你们来玩，还带什么东西——这位是你小女朋友吧，一看就是大家闺秀，你小子好福气啊。”
寒暄一阵后进屋。
屋里很宽敞，摆设不多，客厅角落里放了一架钢琴，周老让我们坐下。一位阿姨模样的中年妇女过来倒茶，并嘱咐周老该吃红药丸了。
“少年时拳不离手，老了药不离口。”周老自嘲了一番后依言吃了颗红药丸。
然后问了韩琦的一些情况，家住哪里，在哪工作，家里还有什么人之类。韩琦落落大方，应答得体。周老越看越喜欢，转而问我订婚了没。
“咳咳，周老，最近工作忙，还没考虑到。”我颇有些心虚地解释。
“忙也不能耽误终生大事。”周老大手一挥，“小韩我看很优秀，配你小子绰绰有余，你也别这那的，今天我就做主给你们订亲，走，咱爷仨今晚好好喝一杯。”
晕！
这老爷子唱的哪一出，我很无语，但又不好违拗，只好向韩琦求助。韩琦淡淡一笑，没有什么表示。那边周老已经起身，韩琦非常乖巧地上前扶着。
“不用扶，我还没老糊涂。”周老自嘲地笑道。
我们是约好时间的，我略提前了五分钟，周老这边已经准备了饭菜，就等我们过来开席。加上阿姨四个人，大家很随便地坐在一起。
“哎呀，你们一来啊，这才有了家的感觉，以后有空多来看看我这糟老头子。”周老感慨道。
“一定的，周老您放心，我和佟浩有空就来看您。”韩琦今天特别的乖巧。
周老把茅台酒递给我，笑骂：“你是个榆木疙瘩，没你媳妇儿有眼力劲，倒酒！”
我尴尬地接过酒瓶，打开瓶盖，先给周老斟上，阿姨和韩琦不喝酒，我给自己倒上。“老爷子，今天难得高兴，但也不能超过三杯。”阿姨提醒了一句。
“知道，你和他们一伙的，成天给我上规矩，我给人上了一辈子的规矩，临了遭到报应了。”周老很是不满，发作了一通，然后跟我和韩琦解释，“儿子媳妇都在航空研究中心搞研究，一年难得回来一两次，不放心我，就让李姐成天看着我，这也不准那也不行，真烦人！”
嘴上说烦人，其实还是蛮享受这种管制的。
“老爷子，那是叔叔阿姨爱您担心您。”韩琦掩嘴窃笑。
“哼，你这女娃也不上道，不知道向着我说话，白瞎我替你主持公道。”周老佯装生气地道。
“好吧，我不说话了。”韩琦俏皮地吐吐舌头。
李阿姨只是笑，基本上不插话。碰到要提醒的事，她会坚持原则，不理会老爷子的抱怨。老爷子也就说说，还是照着她的要求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