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袁华过来了，但没有进来，而是站在对面的办公室里静静观望。

袁华是总经理，和袁珊关系非同一般，我见过多次两人出双入对，因此对他殊无好感。

和袁华在一起的，还有销售部的负责人黄威廉。显然袁珊给了他们消息，这让我心里不太舒服，我觉得我完全能摆平这件事。

至于信心从何而来，我也不知道，反正这次去了趟化工研究中心，虽然没有成功，但我也算死过一次的人，对什么都无所畏惧了。

“你就是冲着我来的，我很好奇，我们没有交集，能给我一个理由吗？”我盯着秃头。

“放你娘的狗臭屁，要不是你害得老子损失五百万，老子知道你是哪根葱？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在老子眼里，你连鸟毛都不是！”秃子破口大骂。

啪！

所有人都没想到，包括我自己事先也没想到，我突然出手给了他一巴掌。

在秃头反应过来之前，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两百斤开外的他推出会议室，推进隔壁卫生间，将门反锁上，凭由袁珊他们在外面大呼小叫。

“秃子，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我笑着说道。

“你、你要干什么？”秃子意识到不妙，有些紧张了。

我二话不说，将他的头摁进洗手池，打开水龙头，还倒了点洗手液，来了个免费洗唰唰。“不要怕，给你洗个头清醒清醒，不然你不说实话。”

秃头呛了几口水，憋得手舞足蹈，脸都发了紫。但我加了把劲，将他脑袋死死摁住，他立刻老实了。冲了一会，我把他拉到坐便器边。

“说吧，到底哪个指使你干的。”我依然笑眯眯的。

秃头看看我，再看看马桶，不觉得打了个寒噤。他感觉要是不说实话，我肯定会把他的头摁进马桶，犹豫片刻后精神崩溃了。

“是盛世集团的盛总盛轩让我来的，我是被逼的，跟我没关系，求你放过我吧。”

盛轩？我愣了愣，我差点被赵登马二打死，还被威胁以后见一次打一次，盛轩干嘛还来多此一举，看来真的准备对我赶尽杀绝，不给我活路啊。

既然他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我怒火中烧，平生头一回很想杀人。

外面还在喊门，见久喊不开，有人提议撞门，他们担心里面出大事。

嘭！

我刚把门打开，李坚突然冲过来，一脚踹在秃子肚子上。

他是踢门的，憋足了劲，没想到没踢到门，却把秃子踢成滚地葫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李坚吓坏了。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没事。

然后，在大家的注目下，秃子挣扎着爬起来，掸掸屁股一个屁都没敢放，老老实实回到会议室，向袁珊道歉，向李坚和我道歉，态度之谦卑诚恳，令人不敢相信。

直到秃子带人离开很久，袁珊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袁华和黄威廉走进来，眼中带着疑问和审视。我看时间快五点了，得赶紧去烟雨江南，因为还要换演出服装，还要提前适应一下场地。

“几位领导，我家里还有事，先行一步。”也不管他们同不同意，说完转身就跑。

袁珊喊了一声，但我只当没听见。

一旦盛轩那边再有动作，我在这里干不下去，还可以去烟雨江南，那里有黑寡妇罩着，盛轩也要掂量一下。我不是怕盛轩，我只是不想再发生类似的事。

“你怎么回事？袁总还等着问你话，你就跑了——”

“我有急事，很急的事，回头有空再说。”

我车开到半路，接到袁珊的电话，没等她说完就匆匆解释一下挂了。

她再次打来，我索性不接了。这女人真是执拗，居然一遍又一遍打，我火了，关机。总算耳根清净了。五点半左右赶到烟雨江南，不算太晚。

但负责人已经黑脸，责问我为什么关机，不轻不重说了我几句。

是我的责任，我无话可说，笑笑赔罪，赶紧去准备。

准备室有专职化妆师，换上衣服，还扑了点粉，然后去演出厅走过场，负责人松了口气，我也松一口气，老老实实去等候区吃盒饭。

“你就是佟浩？听说准备提你当首席，挺厉害哦。”一个长发披肩很有艺术范的中年男子主动跟我说话。

“嗯，幸会。”我朝他笑笑。

“我叫张唯一，是这里的小提琴师。”男子接着说。

我哦了一声后继续吃饭。没办法，时间太紧，我得先填饱肚子。张唯一见状冷着脸走开，似乎有点不太高兴。我也不知道哪句话得罪了他，感到莫名其妙。

“哥们，他也是首席钢琴师。”一个小伙子在张唯一走远后提醒我。

小伙子眉目清秀，眼神清澈，看起来相当阳光。

“谢谢，我叫佟浩，请多多关照。”我这才恍然大悟。

“我叫宁飞，大家都叫我宁子，T市音乐学院的，主攻小提琴，偶尔也吹吹萨克斯，主要过来练练胆子。”宁飞笑时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

除了宁飞，还有十几位，有男有女，散坐在稍远的休息区玩手机。从神态上看，他们都不是新人，大约音乐歌舞曲艺各种人物都有。他们各玩各的，相互之间很少攀谈。偶尔看到我，大多视若无睹，少数略显好奇，只有个别几个微微点头致意。

这里的氛围不算融洽。宁飞算是一个异类，和他打招呼的人倒不少，但不是平等友好的招呼，而是居高临下，有种说不出的优越感。

稍稍一想就明白了，能来这种高端场所的，大概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自恃身份，得端着一点，否则好像身价要打折扣似的。

我原本对交际就没多大兴趣，他们这种态度，我乐得对他们敬而远之。直到演出开始，我也只是认识宁飞，和几个活泼的舞蹈姑娘聊了几句。

几个女生是艺术学院舞蹈系的，学校和这边有合作，定期派相貌出众功底好的女生过来表演。她们通过选拔，能到这里来赚外快挺开心。

主持人从专用休息室盛装出场，宁飞边看边介绍，说这才是真正的腕，这边只有首席有专用休息室。

我瞟了一眼，顿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