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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让妈妈有什么样的感觉呢?”

小孩从妈妈的怀抱里挣扎出来,坐在沙发上,叠着二郎腿,略有些惆怅。

“姥姥不喜欢爸爸,姥爷也不喜欢爸爸,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他,可是,书上说爸爸妈妈和我,才是一家人,没有爸爸,或者没有妈妈,都不是一个完整的家,那是单亲家庭,会对小孩子造成心理伤害的。”

苏绽拎着小孩的衣服领子塞到浴河蟹室里去:“大人的事情你少操心,还有,你看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我怎么没见到上面写过这些东西?”

“那就是电视上说的。”

“那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没有了看电视的权利,新闻联播也不许看了。”

“朝朝,你这是欺负人。”

“欺负的就是你,四岁的小孩伢子,跟我装什么大人。”

力量上的悬殊注定这是一场必须失败的反抗,苏未晞毫无尊严的被妈妈将所有的外衣扒了下来,口里还在念叨着:“你这是侵犯人权。”

“人权?”

苏绽冷笑:“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和我谈人权,苏未晞,来来来,告诉我,你这些又是在哪里看到的。”

“三爷爷说的。”

小小男子汉为了护住自己身上最后的一块遮羞布,不得不坦白。

修清岷说的,苏绽能想到这个继父背后的用心,想起因为自己的这点破事,全家都跟着着急上火的,心里特别不舒服,只能点着苏未晞的额头冷笑来掩饰内心的不自在:“真是长大了,竟然敢对妈妈撒谎了是吧?”

“我错了。”

小孩道歉特别快,眉毛撇城八字眉:“妈妈,你能出去了么?人家还要洗澡。”

四岁的小孩怎么了,四岁的小孩也是要尊严的,也知道男女有别。

“洗澡怎么了,以前不都是妈妈帮忙的么?”

“我已经长大了,昨天就是姥爷帮我洗的澡。”

“姥爷今天不在,就还是要我做这些,再说了,就算是你长大了也还是孩子。”

反抗再次被无情碾压,苏未晞连最后的一点尊严都没有保住,对着墙上的瓷砖,十分惆怅的叹了一口气。

第一次觉得,那个没什么好处大猪蹄子爸爸,或许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如果他们在一起洗澡,他就不用面对妈妈了。

男人么,就应该和男人面对面才是。

当然,后来很久之后,苏未晞明白了,那个大猪蹄子爸爸对和他一起洗澡的这件事兴致缺缺,反而更热衷于和他妈妈一起洗澡。

苏绽懒得搭理他小小男子汉的忧愁,很快,将小孩洗干净了,又拿着毛巾三两下将孩子身上的水擦干净,送孩子出去,自己回到了浴河蟹室里,却没有立刻动作,对着浴河蟹室里只剩下半片的镜子发呆。

这边母子两个大扫除加上洗澡,像是打仗一样。

医院里,修芳洲的病房内,却是真的打了起来。

病房外医疗设备准备好,医生护士排排站,随时候命。

门口守着的黑衣保镖个顶个的一米八几的个头,体型彪悍,气势凌人,让人看一眼就恨不得退避三舍。

病房内的修丞谨从早晨跪倒中午,膝盖下面是一块被打碎的瓷片,白色的瓷片上是已经快要干涸的红色血液,黑色的西裤有一处明显的暗褐色。

半边脸肿起了老高,巴掌印十分的明显。

病床河蟹上的修芳洲打了好一阵氧气,终于缓过来了这口气,看到仍然跪在床边上的孙子,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你别以为你用上苦肉计我就会同意你和苏绽在一起,我告诉你,只要是我活着,你们这辈子就都不可能在一起,你起来,你现在就起来,明天去给我相亲去,以后不许你再惦记那个丫头,也不许谁再在我面前提起那个名字。”

他环顾屋内,屋里除了他的主治大夫就剩下孙妈和秦伯。

这句话说出去,反而换来秦伯帮着说情。

孙妈倒是不吭声,可是他明白,她自小看着修丞谨长大的,这种时候,肯定是站在他那一边的。

其余儿女此刻竟然都不在,他内心忽然生出一股无能为力的悲凉。

他威风了大半辈子,没想到老了老了,竟然还要被孙子拿捏。

修丞谨跪在那里,沉声道:“我是不会去相亲的,您如果真的担心我和苏绽在一起,会给修氏带来不好的影响,那我可以向您保证,您不用担心这一点,不管是什么样的后果,我都有能力承担,如果您觉得就算是这样也不行的话,那我从修氏退出,您就不用担心我们两个在一起,会给修氏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

“你在威胁我?”

“不是,我不会威胁您,我只是想要让您知道,在苏绽和修氏之间,我的选择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好一个只有一个,你知不知道没了修氏的你,还剩下什么?你别忘记了,你能有今天,都是修氏带给你的荣耀。而没有了你的修氏,依然还是修氏!”

“您错了,没有了修氏,我是修丞谨,没有了我,修氏会是什么样,才未可知。”

修丞谨后背挺直,没有一点屈服。

他早该想到的,不执着于修氏,不执着于现在手中的权柄,他是不是就能和苏绽在一起了,当初苏绽就是为了保全他,才离开的。

如果那个时候想明白,告诉她,什么金钱权利,都比不上她重要,是不是她就不会离开了。

秦伯来到床前,跪在地上,哀求着病床河蟹上的修芳洲:“老爷,您就点点头吧,为了您,这五年的时间,阿谨从不在您面前提起苏绽的名字,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找她,就为了一口气,造成两个孩子的终身遗憾,您值得么?苏绽她到底有什么错,为什么就这么不能入您的眼?”

“她没错,错的是当初……”

修芳洲躺在床河蟹上,仰着头看着天花板。

旁边的修丞谨还在跪着。

爷孙两个较起劲来,似乎都等着对方先低头。

“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那您可一定要咬紧牙关,好好活着,万一您真的有个好歹,就算是想拦着我们也拦不住了。”